“你明明说过原谅我了!你骗我!”
一个一头凌乱的头发表情狰狞的女人对着欧阳墨宇喊。
欧阳墨宇恐惧地睁开双眼,卧室里留着一盏小夜灯,夜灯微弱的灯光下,他满头的汗珠反射着点点光亮,眼神里充满疲惫。
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听到那个声音了。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陶兮初讲自己的故事,这不亚于将自己解剖一次,可是,她却被他吓跑了。
起身重新冲了个热水澡,欧阳墨宇擦着头发呆坐在床边。
他回忆起六年前他跟父亲要了欧阳家族在X市的那块地,他用三年时间将它从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土地建成如今X市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周边也因为他的这个项目开始被其他房地产商发掘,政府也看到了可观的前景,现在那一片已经是X市新崛起的“新城区”。
而当初,他在家族企业里已经身居总经理要职,却在自己的强势坚持下辞去,带着三岁的儿子来到这里,重新开始。
父亲不知道的是,他还带着她,那个早早出现在自己生命里最终却将自己伤得最深的那个女人,他的晴尤。
“别给我提什么缘分,我跟你的相遇从来就不是什么缘分,从我被欧阳华耀收养,就是我一步步接近你们欧阳家的开始。我只是将孤儿院院长准备好的供欧阳华耀选择的孤儿资料调了包,换上我自己的。
“你欧阳墨宇是无辜的没错,可谁让你喜欢上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呢,我力量有限,也想过可能一辈子报不了仇,我当时也曾想过任命,除非我趁欧阳华耀没防备捅他一刀,否则我还有什么办法报复他,可是我不甘心让他轻易死掉,可即使他再在物质上满足我,却从不允许我插手你们家的产业,我没办法搞垮他的产业,是你给了我希望,你在我快要丧失信心的时候告诉我你喜欢我,那么,还有什么能让他欧阳华耀最宝贝的儿子和妹妹搞在一起更能打击他的呢?
“欧阳墨宇,你乱伦,老天开眼,我怀孕了,我肚子里的那条小生命,是我们兄妹俩的孩子,我好开心,你呢,你也很开心对不对?”
……
欧阳墨宇再也收不住思绪,他表情痛苦而狰狞,拿着毛巾的手死死地捏着,像是要将那该死的过去捏碎。
欧阳墨宇十岁那年,由于自己的妻子被确诊无法再生育,欧阳华耀收养了许晴尤,那年许晴尤七岁。
当欧阳华耀第一次去孤儿院讨论收养事宜的时候,许晴尤就一眼认出了他,那个母亲拿着当宝贝的照片上的男人,那个让母亲死不瞑目的男人。
她孤僻冰冷的心第一次有了热度,因为她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第一次见欧阳墨宇,她咧着嘴开心地叫“墨宇哥”。她是真的开心,她的第一步总算圆满成功。而欧阳墨宇,第一眼就被这个清澈的笑容吸引,从此宠她爱她保护她。
她也曾发现自己冰冷的心在融化,她害怕过,害怕自己心软,可是她最终说服自己,毕竟欧阳墨宇不是她的目标。
十五岁那年,欧阳墨宇已经成年,在他去上大学的前一夜,他向她告白。
那时的她经常因为来欧阳家已经八年却没有能力报复而郁郁寡欢,看在欧阳墨宇眼里却是因为他快要离开所以她不开心。
所以,本来希望等到她长大,可欧阳墨宇忍不住了,他深情款款地说他爱她,他会耐心等她长大,然后在一起。
她当时就笑开了花,欧阳墨宇再次被她的笑容诱惑,第一次吻了她。
她是有片刻的错愕的,吻这种东西她不曾体验过,但她很快回应着,因为她终于又燃起了希望,如果注定从欧阳华耀那里无法入手,欧阳墨宇无疑是最好的下手处,就在他告白的这一刻,他就已经沦为了她的棋子。
于是她吻得更主动更激烈,若不是家里的阿姨敲门,欧阳墨宇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然后是十八岁,她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十八岁。
她和欧阳墨宇悄悄恋爱了三年,她终于等到了他口中的“长大”,她的报复计划终于可以向前迈进一大步。
她不顾快要高考,离家几百公里去找欧阳墨宇,在欧阳华耀送给欧阳墨宇的一百平的小公寓里,她披散着深棕色的齐肩短发,扑闪着一双迷人的大眼睛,要他给她过生日,为她的成人礼献上礼物。
欧阳墨宇就这样任凭她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他。
每一个男人都抵达不了自己爱的女人在成年那一天将自己献出来,他欧阳墨宇也办不到,更何况还风尘仆仆,千里相聚……
因为心疼,因为感动,因为多年的压抑,他们最终纠缠在一起,谁也无法抽身。
巫山云雨,酣畅淋漓,整个卧室里****味浓,一切的一切,都被落地窗旁隐藏在绿植里的摄像机收进。
只可惜,即使是兄妹乱伦的八卦,即使有香艳的视频在网上疯传,即使她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了下来,她仍然没有将欧阳华耀打败。
股票狂跌,信誉严重受损,舆论压力……
那又如何,圆滑老狐狸如欧阳华耀,家大业大如欧阳华耀,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除了,颓然如废人的自己的儿子。
因为产前忧郁症,再加上欧阳华耀仍然嚣张着,即使已经生育,许晴尤因为仇恨而畸变的心里作祟,她开始有些神经质,后来越来越严重,开始自残。
欧阳墨宇最终选择离开,在那之前他已经将许晴尤藏了起来,并骗父亲说她失踪了。
于是,六年前,欧阳墨宇带着三岁的欧阳铭和已经神经失常的许晴尤来到X市。
那段时间他几乎被掏空,既要着手修博洲,又要照顾欧阳铭和许晴尤,他不愿意请保姆,因为许晴尤拒绝生人接近。
直到有一天,他因为筋疲力尽熟睡,许晴尤却不知如何逃脱绑在自己脚踝上的链子,再一次拿起刀片割破自己的手腕,他太累了,许晴尤微弱的呻吟声并未能将他吵醒,直到欧阳铭将他摇醒,他惊坐在床上不敢动弹,因为他盖在身上的被子上面一大片鲜红,而许晴尤就趴在那片鲜红上一动不动。
欧阳墨宇只记得怀里的女人在停止呼吸前微弱的最后的呐喊,她说,“你明明说过原谅我了。你骗我。”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因为她又一次想要伤害自己,他一气之下打了她,他真是太傻,怎么会指望一个巴掌就能将一个精神病患者打醒。
可是他真的是气急了,他那么辛苦努力地照顾她,抱着那微不足道的希望一天天挨日子,她却从来没有为他努力过,只知道一次次地自我堕落,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求他原谅,给他希望。
欧阳墨宇呆呆地抱着她,许久,许久……
他终于在她生命终结前从她口中听到一句她的真心话,可即使她亦爱他如此,又有何用,他的晴尤,是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