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有力的乐声直达胸中,就算是对音乐一无所知的人听了也是心情振奋,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似随着节奏的起伏而高低跳跃,而那一声声激情的回荡中又夹杂着一丝一丝的缠绵之意,像水围高山,像云绕星辰,恰如神仙眷侣般的肆意洒脱,畅然欢快。
随着乐声的渐起,六人身影突飞至场中央,三男三女,三道蓝三道黄,各人手中皆持一柄软剑,垂直别于身后,刀柄处红色的流苏无风摇摆,说不出的动人心弦。
有急促的一声琴啸,六人便起了动作,一蓝一黄交缠,刹是好看。那手中的剑虽是软剑,但自有巧劲所在,舞起来也是厉风阵阵,傲骨天成。
男子的俊朗,女子的柔情,伴随着飞扬的乐声一起舞动,台上的众人一时都看呆了,不仅是因为那剑舞优美且灵动,更是因为那舞剑之人皆不是等闲之辈。
夏苍仪也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问阮明月,“这场中之人可是离王他们?”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是这足够震撼。离王身份何等尊贵,就算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也没有理由为了她一个生辰宴而去做这等降了身份的事,叫她怎么能够相信。
阮明月轻轻地笑了,这个惊喜的确是有够大的,夏苍仪都亲眼看见了还不肯相信。她压着声音道,“你没有看错,这就是离王他们。”场中舞剑的有六人,一男一女为一组。和狐离一组的自然是尹熙水,此刻她黄衣着身,身姿矫健,更有了一分侠女的潇洒。
另外四个人的开头也不小。其中一个正是夏苍仪的亲哥哥,大将军夏渊的长子,夏苍宇。和他一组的是临江王的独女南宫露,这两个是从小有婚约的。平日里临江王和夏渊都是互看两生厌,谁能够想到他们竟然还是亲家呢。其实吧,这婚约是临江王的王妃,与夏渊的夫人定下的,她们是感情深厚的手帕交,这种应该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事,她们肯定是不会放过的了。
对此我们的夏大将军可是一万个的不同意,在官场上被压着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做亲家。他送出去的可是儿子啊,儿子都是白眼狼啊,以后成了亲不把人家的女儿捧在手心里才怪,那临江王在亲家场上不是又高出他一头了吗?可是他也是有有苦说不出的分,没有反抗的权利,为什么,因为现在女儿进宫了,家里剩下三个人,除了他,另外两个都是同意的啊。
那两个人里面,其中一个就是他老婆,将军夫人。自己想想,就算他是名满京都的大将军,也有一个男人都不能避免的毛病,那就是惧内。老婆的话自然是要听的啦。而另一个就是他儿子,没良心的白眼狼夏苍宇。夏苍宇作为夏渊的儿子,也是年轻有为,夏渊百年之后,自然就是他来接掌夏渊的权力,夏渊想以后好过些,自然就不能表现出来任何想反对的意图,他还要忍辱负重地拍着儿子的肩膀,儿子啊,你一定要好好对临江王的爱女,要是她受到了什么委屈老子我第一个不放过你!夏苍宇微笑点头,他如何会让她受委屈。可是他怎么知道此刻站在他面前大言不惭的他爹夏大将军,心里是无穷无尽的苦啊。
而对于这个婚约来说,临江王的反应就很慷慨了。夏渊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他儿子夏苍宇是个不错的人,有勇有谋,最重要的是还有担当,把女儿交给他,临江王一万个放心。
已经介绍了四个人,还有两个呢。剩下来的一个是南宫流鸿,就是临江王的儿子。他没有婚约在身,便找了沈尚书家的小姐和他一组,能够促成一对自然是好,可是就在刚才,繁香已经来报,沈尚书家的小姐染了风寒不能出场,这个机会便算是废了。补上的人是他们几人的教习管事,阮明月开始还以为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毕竟能够坐到舞心阁管事的人不可能是等闲之辈,更别提那些年岁不足的小丫头了。此番见到,才知道也是个妙龄女子,且生得眉目如画,清秀干净,和姿色不俗的尹熙水,南宫露比起来也是毫不逊色。
六道令人赏心悦目的风景线的舞剑动作终于到了尾声,结尾处,三个男子各自托起三名女子,上下六人,剑花舞动,竟隐隐现出“生辰快乐”的字样。夏苍仪喜不自禁,握紧了阮明月的手,心情明显激动。
阮明月也笑,抬头向南宫琉玥看去。他脸上也是赞赏的笑容,这剑舞果然不错,他风羽国确是英才辈出,了不起,了不起。他站起来拍着掌,“不错,不错,都有赏!”
以狐离为首的六个人便停了最后一个动作,半跪下谢恩,“谢陛下赏赐。”
南宫琉玥又望向夏苍仪,夏苍仪连忙站起来,只听到南宫琉玥道,“今日是你生辰,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朕都依你。”
夏苍仪感激涕零,都如此了,她还有什么要求呢,“臣妾先谢过陛下今日为臣妾所做之事,臣妾不胜感激,已然如此,臣妾如何还能不知足,更不会再什么要求。”她看了阮明月一眼,“倒是臣妾先前有诸多不是,还望陛下和皇后娘娘原谅臣妾,臣妾今后定不会再做那些无聊的事情。”
“又说这些干什么。”阮明月拉着她的手,像两个感情极好的挚友,其实现在她也的确将夏苍仪看作了自己人。“你可要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不要再随随便便难过了。”
夏苍仪点点头,她如何还会做那种傻事,有些多人都是关心她的,她真的觉得已经足够了。
宴会到这里差不多便已经全部结束了,南宫琉玥派人送了临江王和夏渊等人出宫去,回过头来,想带着阮明月回凤藻宫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不见阮明月的身影。
红玉却还在,她给南宫琉玥行了一礼,道,“陛下,主子有话让我转告您。”南宫琉玥有些疑惑,“有什么话还要你来转告?算了算了,说吧。”
“是。主子说,今日是夏秀夫人的生辰,让陛下今天晚上去陪夏秀夫人。”红玉清脆的声音却惹怒了南宫琉玥,“这是什么话,真是胡闹,朕想去哪里难道……难道……”他憋了很久硬是没有再说下去,他真的是拿阮明月没办法了,这个女人!最终他无可奈何地拂袖离去,红玉在后面诧异地喊着“陛下,陛下。”因为南宫琉玥所去的方向并不是毓秀宫,而是凤藻宫。
阮明月刚刚梳洗完毕,繁香她们都已经服侍她睡下了,却听到急匆匆的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看去,进来的人却是南宫琉玥。
阮明月有些惊讶地“咦”了一声,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既然南宫琉玥没有过毓秀宫去,就肯定是生了她的气了。她搭着繁香的手从床上起来,腆着脸道,“琉玥,你怎么来了,我都快睡下了。”
其实阮明月这般娇憨的模样已经让南宫琉玥的怒气消了很多了,但他仍然阴沉着脸,“难道你没感觉到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吗?”
“呵呵,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阮明月捂着嘴巴笑,接下来她就看到南宫琉玥的脸就完全黑了,于是她连忙改口,“心情不好,那我陪你喝酒如何?”
“喝酒?”
“嗯,喝酒。”阮明月很诚恳地点点头,只要一会南宫琉玥喝醉了就不会再记得什么心情不好了吧。“繁香,锦香,快去拿酒来。”
“是,主子。”繁香锦香应声,下去拿酒,却还在心里嘀嘀咕咕,这两个人还真有兴致,在宴会上喝了还不够回来还要喝。
酒拿上来以后,阮明月就让繁香锦香两个下去了,南宫琉玥心情不好,她可没必要拉着这两人心情一起不好,大晚上的,她容易嘛她。埋怨归埋怨,她还是摆好酒杯,倒满了两杯,一杯递给南宫琉玥。
南宫琉玥接过去,仰头喝下,情绪还是有些激动,“明月你要下次再这样,我可就要生气了。”被阮明月往别的女人那里推,心情会好到哪里去,这不是一件小事,这直接关系到男人的尊严。尊严!懂吗?
阮明月还装着傻,“什么?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今天宴会上喝了太多酒,她的头都有些晕晕沉沉的,极度不舒服。
现在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南宫琉玥的胆子也大了许多,他突然挨了阮明月很近很近,凑到她的耳朵旁边暧昧地说着,“我说你要是再这样自作主张,我会惩罚你的。”他把“惩罚”两个字咬得极重,有一种奇怪的气氛。阮明月不由得脸红到了脖子根,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她又给南宫琉玥倒满了一杯酒,“再喝点,这酒可比刚才的酒好上十倍。”为了自保她已经不在乎用上各种烂理由了。
南宫琉玥摇摇头,阮明月用得着那么紧张吗?这种理由都让她搬上来了,“比刚才的酒好十倍?你也不怕他们说你藏私,好酒都自己留着了。”说归说,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端起酒杯一口就干掉。
昏黄的烛光下,南宫琉玥的身影也变得隐隐绰绰,他说些什么她也听不清了,只觉得脑袋重得要命,于是,她头一偏,就不知今夕是何年地倒了下去。
南宫琉玥连忙伸手把她捞过来,差一点,阮明月就要壮烈地去亲吻大地了。他无可奈何地把她抱起,放到床上去,突然间觉得阮明月的胡子有些急促,极不正常,他仔细看了阮明月的面色,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不是被人下了媚药,只是分量有些过多的迷药,最多睡得沉些罢了。他再一次地摇了摇头,真是不让人省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