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外,
助理律师责怨江蓠,“你这么大火气,打他干什么,不犯法啊?以后传出去,咱们律师所还怎么接案子?”
“你找别人接,我有事先走一步。”江蓠似乎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很想知道那个17年前的案子,是不是因为自己毁了杜若蘅的一生,她要问问他,亲口问问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为自己默默的承受这么多年。
不值得!
踉踉跄跄的奔到家,她告诉母亲,自己要晚上回一趟小城,最晚后天就回来了,于是她也没有顾得上喝一口水,迅速的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奔向了那一座小城,车子驶进小城的时候,已是夜里11点,她直接给出租车师傅出了旅馆费,让他等自己。
杜若蘅的楼下,她终于鼓起这十几年的勇气,一步,一步沉重的走上台阶,站在他的门前,抬起僵硬的沉重的手指,轻轻的叩响他的门扉,隔了好久,她也没有听到回音,不由的转念又一想,或许他不在家,或许他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
很巧的是,小区的拐角处,碰到了久别未见的丹椒,她摇下车窗,一眼认出江蓠,刹车停下来,她精明的瞄了眼江蓠身后的方向,暖昧道,“找人?”
“嗯。”然后江蓠准备匆匆离开。
“他前一段时间又去了国外,他母亲可能怕是不行了。”丹椒平淡的挑眉观察着江蓠的神色变化。
江蓠一愣,然后蓦然抬头,清清的水眸中迷惑重重,丹椒怎么知道自己找的是谁,她怎么知道杜若蘅去了国外?她盯着丹椒那一张精致的修饰过的脸,万般不解。
“杜若蘅,我们经常有生意往来,同学大约只有我和他住在一个小区,难道你还来找别人?”丹椒说得是滴水不漏。
更是一愣的江蓠怔然,她没有想到当年老实巴交的丹椒竟然是想不到的老练与精明,真的出了自己的意外,可是自己也不是傻子,丹椒无非是害怕并时刻警惕自己和乔子恒的旧情复燃而已。
“谢谢。”江蓠转身执意要走,脸上流露出苍桑与难以掩饰的疲乏,匆匆就向丹椒的车后走去,“还有,我和乔子恒永远都没有可能,所以你不必费太多的心机。好好珍惜你的幸福!”
江蓠给了丹椒一个满意的答复,不想丹椒像萧艾一样的犯错,在爱之疯狂的念头上,一错再错,虽然她不知道丹椒有没有犯错,但就凭她能费尽心机的爬上乔子恒的床,足见一斑。
晚上,她不放心常藤、母亲,还有元芜,又匆匆的坐上那一辆出租车返回省会。
看着女儿一进门风尘仆仆的样子,嘴唇都裂开口子了,母亲赶紧备了一杯水递给她,埋怨着,“有什么要紧的事,一夜的来回折腾,别把自己身体折腾挎了?”
2016年夏天,
依然是她7月16日的生日,那一天,她还是收到了那一簇期待已久的靡芜,便笺里夹着她工整有力的楷书,一如既往的熟悉,脸上喜笑逐开的念着那一首词,
晚妆欲罢,更把纤眉临镜画。准待分明,和烟和雨两不胜,
莫叫星替,守取团圆终必遂。此夜红楼,天上人间一样愁。
有一种青春里的思念,叫做无可替代,不管来生今生,你都是我永远的唯一,就像星星不能代替月亮一样。
杜若蘅
她念完之后,红肿的眼圈里已不是泾渭分明的的双瞳与眼白,而是一片水波覆盖了所有的迷蒙,一片混沌,惟余一片思念,思念里一道影像忽明忽暗:
一棵颀长的白杨下,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白衣黑裤的伫立在那里,眉宇间映着一抹柔和金色的阳光,一丝一缕的打开着她少女的心房。
又过了好久,江蓠还是没有得到他的消息,有些捉急,但她找不到他,只能是认为他陪伴母亲治疗疾病,所以她觉得她可以等,终有一天,她会弄清所有的事实……
2016年的年底,
她又收到了杜若蘅寄来的一封信,还有一束靡芜,虽然叶子已经干枯,虽然花瓣已经凋零片片,如同轻容一片飘落在盒底,但是香气愈浓,浓到洒满了所有的空间。
仔细的嗅,好似她还是嗅到那一抹淡淡的海风香,她阖眼,陶醉在那一片淡淡的香气里,这一片香气将她和他又带回到那个迷蒙的青春时代。
靡芜里依然有杜若蘅亲笔的便笺:
花丛冷眼,自惜寻春来较晚,知道今生,知道知道哪见卿?
浑然绝代,不信相思浑不解,若解相思,定于韩凭共一枝。
有一种青春里的相守,叫做生死相依。不管你在天上,还是地下,我的魂魄将不顾风雨阻隔,飞越千山万水,与你相偎相依,就像韩凭夫妻一样,死后化蝶双双飞舞。
这个年底有了同学的聚会,却没有看到杜若蘅的影子,为了等待他的出现,江蓠竟然主主动的组织了这一场空前的盛会,可是她没有看到他。
聚会的那一天,她的眼睛咚咚咚的跳得厉害……怎么也控制不住,心里像爬了一万蚂蚁似的,怎么也不清静,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晚上,她辗转反侧睡不着,在黎明时分渐渐睡过去的时候,江蓠梦到了杜若蘅,在一片殷红色的血光里,缓缓的朝她走来,然后听到一声枪响……她倏的被吓醒,抬手一摸,额头一层一层的冷汗。
整个年她过得百无聊赖,心神恍惚……惊心动魄的梦境,屡屡让她魂不守舍,她时时的安慰自己,不过,好在还有那一束靡芜的期盼……
直到2017年的春天,在省会的城市里,她竟然被一个陌生的电话唤住了自己,“江蓠,我有事情找你。”
“你是?”
“我们都是受害者。湘江路咖啡厅,你等我。”
安静的湘江路咖啡厅,江蓠来到的时候,按着包间的号,她敲门进来的时候,才发现一身黑色西装的女性,静静的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前。
门啪的被关上,这片黑色衣装的女子才扭过头,优雅的走过来,那一张脸写满了一个悲伤,待看仔细的时候,江蓠失声出口,“你是寒蕙蕙?”
“是。”她不客气的坐下,然后直接替江蓠倒了一杯咖啡,直接示意江蓠坐在她的对面,她只是喝了一口,看着对面江蓠那一张奇怪的脸,淡淡出口,“你不知道今天我为什么找你吧?”
江蓠摇摇头,却看到寒蕙蕙那一双微肿的眼睛,好像刻意掩藏着什么。
“你知道当年杜若蘅为什么报合东大学吗?”寒蕙蕙上来就问,目光有些散,还有一丝不甘,更多的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