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红酒下肚,很快,很猛,她的眼睛开始变得有些迷离,小脸也染上了一丝粉晕,像染上桃花瓣一样,嫩嫩的,十分清透。她摇着杯中如残血的红酒,有几分醉意,“杜若蘅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她以酒壮胆。
“我去了一个你不该问的地方。”他放下酒杯,看着她醉眼迷离的样子,不成想她几杯就这样醉了,她腹内空空的只要了几杯酒。
手机的一曲终了,他站了起来,起身走到书房,然后从书柜顶上拿过那一架江蓠经久未曾看到的名贵吉他,来到客厅,却发现刚才她坐过的位置空空如也。
心中一紧,扔下吉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换鞋,他就急急的推开客厅的门,像失去了心爱的东西一样的焦急慌张,疯了般的奔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台阶。
冲到院子里的时候,借着屋里朦胧的光亮,细细长长的眼里看到站在院子中间的一道纤弱的身影,好似比七年前还要瘦,竟然映出几分萧瑟。
他叹了口气,
忽然一凉,几道雨丝就那样稀稀拉拉的落了下来,打在他的脸上,他抬手一摸,发现是凉的,一怔之后,他立刻奔到她的面前,毫不犹豫的脱下衬衣给她遮在头上,轻声劝,“回去吧,下雨了。”
无比的温柔,没有一丝责怨她的任性,甚至有几分宠溺。
转身,她能看到视线模糊之中他光着上身,她不想他受凉,皱了眉头,左臂抬起顺手摸了一把他的小臂,指尖一丝冰凉坚硬的触感袭来,她一惊,指尖像摸到冰块似的缩了回来,舌尖几乎是颤抖着说的,
“杜若蘅,你怎么了?”她胸口有一种被人生生撕开的感觉,疼得她的呼吸都瞬间紊乱了,颤抖的声音在雨中凌乱了。
他在她心中永远是完美无缺的,怎么可能这样?
再次抬手,她几乎失去理智的紧紧的抓着那一条没有温度的小臂,摇晃着,衬衣从她的头顶滑落,她嘶吼着,甚至喷洒着刚刚入胸的浊味酒气,“到底是怎么了?”声音像是从中裂中似的,有一丝血沫从她的嗓音殷浸,咸腥充满了整个口腔。
一片沉默,周围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淹没了她嘶哑的余音。
眼泪混着一股酸咸的雨水流进了他的口腔,她咀嚼着含糊不清的声音,低喃,“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感觉浑身的疼痛已经将自己吞没在无边的骨髓里,一点点,一点点的侵噬着全身的细胞。
颤抖着松开那一截冰凉的触感,那种触感就像万把冰针一根一根……万根般齐射到江蓠胸口最柔软的地方,她疼得身体都开始摇晃,一片片严寒袭来,就在感觉自己天眩地转,几乎站不住的时候。
她猛的蹲下身子,保持身体平衡,无助的她双手环肩,脑袋扎进环臂里,整个人紧紧的蜣缩成一团,像黑暗中一个流浪的黑点般,缩到极致,如果没有灯光,她就属于黑暗中的那一份,因为她已经融进绵绵细雨的夜色里。
天地微茫,心中浪花叠起。
“江蓠,我……”杜若蘅眉间凄楚,他依旧双手举起那一件衬衣,为她僻开一方天空,遮住细雨的淋驻,他也弯下身子,声音尽量显得轻松,“已经过去了,其实你不应该来这里。”后半句他终是没有忍心说出来。
呜呜!
哀怨的呜咽和着雨丝的淅淅声交织成一首悲凉的歌曲,诉说着一个凄怨的故事。
“回去吧,别感冒了。”
想到他身上什么也没有穿,江蓠还是咬咬牙站起来,可是小腿蹲麻了,她起来的时候,身子一个歪侧,他顺着屋中的亮光,眼疾手快的扔掉衬衣,伸出手臂,一把拽住她,顺势一带,她整个人便落进了他温暖的怀抱里。
淡淡的海风香,让她焦燥疼痛的心有一丝微微的缓冲,伸出双手,江蓠有些犹豫不决,但是一念闪过,她便一把拥住他结实光滑的腰肢。
她一回真的不想再错过了。
“回屋吧。”
他揽着她的肩回到客厅,她一眼便看到沙发上扔着的那一把熟悉的吉他,鼻子酸了又酸,还是那把,还是那把,他们曾一起坐在海边岩石上弹奏的那一把吉他,岁月弥久,它依然还在。
她扭头推开他,担忧的目光还是落在他的身上,蜜色的肌肉,胸前还有几块腹肌,在橙色的灯光下,更像抹了一层蜂蜡般的诱|惑迷|人,只是她目光微转,一下子驻凝在左手的小臂上,一截人造的肉色假肢,几乎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可是那一种冰冰凉凉的冷硬感觉,让她第一时间感觉得到不是他的触感。
嘴唇再次哆嗦起来,她低下头,双手小心的捧起那一根假肢,泪眼朦朦的问,“疼吗?”她仰起头,眼中含着那一种历历伤痕的泪花,闪烁着微茫。
“不疼,已经习惯了。”杜若蘅淡淡的声音,抬起右手抚过她的肩膀,“这是智能的,很好用,几乎和正常的差不多,能听懂大脑的指令。”
“什么时候的事情?”
“都过去了。”他不想让他的痛苦,一直残存在她美好的记忆里,他想让她的生活一路艳阳高照,美好而平坦。
小心翼翼的放下,她仰起头注目那一道高大光着上身的身影,她和他几乎一动就要贴在一起的尴尬,她的脸泛起一丝红色,立刻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她小声嘀咕,“你该去穿件衣服。”
她刚才还是被淋着了,身上有些潮,醉意也浅了许多,他则是怔怔的望着她一件单薄的T恤衫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的场景,玲珑|有致的身材,粉色的底衣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让他的喉结一片燥动,感觉有一丝热流不经意的一遍又一遍的冲刷过他的喉咙,灼烈如火。
沙哑的声音更加低沉,有些控制不住的东西在他的体内翻滚,一浪高过一浪,浪花好像被开水滚过,温度灼得烫人,烫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迅速的转身,强烈的咽了口吐沫,急急的冲向凉水杯,然后咕嘟的喝了几大口凉水,凉意顺着喉咙一路蜿蜒而下,直扑向胸口的那一丝烈焰与灼烫。
没有得到缓解,扔下水坏,他转身直接奔向了卫生间……
十分钟后,杜若蘅才从卫生间走出来,头发却是湿漉漉的交错在一起,凌乱而姓|感,眼角多了一层雾气下的氤氤氲氲,她凝着他,“冲下热水澡也好,否则感冒了。”
他狡猾的细长目光里,闪了又闪,皎皎的如满月,然后眼角又弯下来,露出一层好看的笑意,他不想告诉她,自己冲的是冷水澡,眼光再次瞥过她的身子时,眼角又开始发烫的猛跳,他噌的扭过身子,音调极不自然,“你去冲个热水澡。”
江蓠在这个像自己家卧室一样宽敞的卫生间,仔细的搜索着,她想,他身上的那一道香味一定是沐浴露的缘故,满怀期望寻找的时候,却没有找到她理想之中的沐浴露,她有些失望……
洗完澡,她才发现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刚才光顾着想他的胳膊了,却忘了自己没有衣服可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