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刚刚还平静的海面瞬间风潮浪涌，天边黑压压的乌云滚滚而来，仿佛世界末日一般，整个沙滩都笼罩在黑色的恐惧中。这种天气在云阳市司空见惯。
游客纷纷撤离，而叶雯雯纹丝不动坐在那里等着我回答刚才的问题。海风阵阵袭来，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天气瞬息骤降，冻得我瑟瑟发抖，不由得抱紧双臂起身道：“要下雨了，回去吧。”
我能看出叶雯雯眼神里的期盼和失望，但这个问题无法回答。
回到车上，我们还来不及驶离，磅礴大雨顷刻而至，巨大的雨点密密匝匝砸在车顶上，发出振聋发聩的响声，仿佛要击穿一样，让人心颤。挡风玻璃如同瀑布般飞流直下，雨刷拼命地摆动着，压根不起作用，无法看清前方的视线。
窗外好像拉响防空警报似的，滨江路一侧停着的车辆报警器此起彼伏响着，而车内异常闷热，开着空调也于事无补，不一会儿满头大汗。
叶雯雯侧着头看着我莞尔笑道：“有那么热吗？”
我抹掉额头的汗水道：“还行。”
叶雯雯伸了个懒腰道：“眼下暂时走不了了，等雨停吧。”
也只能这样了，我回头道：“能和你聊几句吗？”
叶雯雯兴奋地转身，一脸期待道：“好啊，反正也没事。”
“知道袁野喜欢你吗？”
她顿时拉下脸来，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道：“你觉得可能吗，他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就是这辈子单着，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她直接给袁野宣判了死刑，我抱有一丝希望道：“袁野虽混了点，但心并不坏，而且都知根知底的……”
“别说了！”
她强硬打断，略带不耐烦道：“这个事到此打住，以后不许再提。我心里只有你，装不下任何人。”
话题又绕回了原点，看来是无法聊下去了，我摊了摊手道：“那好吧，但是袁野真的很喜欢你，矢志不渝。”
叶雯雯没有回应，而是打开CD，里面传来陈奕迅的《十年》，好像在诉说我俩的故事，不同的是，十年之前，我们不是陌生人行走在熟悉的街头，而十年之后，我们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安静地听完后，叶雯雯黯然神伤，眨动着眼睛看着我。慢慢地，伸过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道：“徐朗，难道我们最后也要沦落为朋友吗？”
“……”
她突然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从驾驶室直接跨过来骑在我身上，捧着我的脸颊疯狂地亲吻起来。
酒精的作用唤醒了儿时的记忆，我们俩当初在山洞里紧紧依偎在一起。
“雯雯，等我长大了娶你好吗？”
“我才不嫁给你呢。”
“为什么？”
“我妈说等我长大了要嫁个有钱人，你家有钱吗？”
“我家没钱。”
“那把我家的钱给你不就有钱了嘛。”
“哦，也对哦，那你的意思是嫁给我吗？”
“明天给我买一个棒棒糖，我就嫁给你。”
“好啊，你不会反悔吧？”
“我们拉勾。”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那一晚，我们只是稚嫩的孩子，并不知道爱情的含义，模仿着电视剧里的情节私定终身，如果她不走，或许若干年后真的能走到一起，而如今，那份“爱情”随着时间推移而殆尽。雯雯没变，而我却变了，欠她一个迟到的承诺。
我没有像在虹夕诺雅拒绝，而是紧紧地抱着她狂吻起来……
车子在暴雨中轻微晃动，车窗上显现薄薄的雾气，叶雯雯的手掌拍到车窗上，手指微微弯曲，拉出长长的道子，然后伸到我后背，将指甲嵌入，趴在我肩头一口咬了下去。
狂风暴雨过后，窗外的雨渐渐停了，而叶雯雯满足地爬在我身上感受那份温存和热烈，而我满头大汗，整个脑袋都是懵的。伸手摁动开关，打开一条缝隙，冷风吹进来后，似乎清醒了许多。
我示意她下来，而她却拼死抱着我，生怕放跑似的。不均匀的粗气在耳畔呼呼扇动，借着过路车辆的灯光我能看到她绯红的脸颊和嘴角的笑容。
“徐朗，这是我这些年最开心的时刻，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十五年，整整十五年。那一年，也正是这个季节离开的。”
我咬耳低声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现在也不晚啊，我把全部都给你了，一切都是你的。”
又一阵冷风吹来，我彻底清醒了，强行把她推开穿好裤子懊悔地道：“对不起，我冲动了。”
叶雯雯看着我阵阵冷笑，道：“我就让你那么讨厌吗？”
“不不，不是讨厌，而是……”
“是什么，是因为乔菲吗？我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何况你们认识时间不长，难道真的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吗？”
我没有回答，而是道：“雨停了，我们回家吧。”
叶雯雯愤恨地瞪了一眼，挪到驾驶室发动了车，急速在滨江大道上行驶着。
她把我送回了家，车子停下许久，而我迟迟没下车。最终，手扳动开关，待门发出咔嚓声响转向她道：“雯雯，给我点时间好吗？”
叶雯雯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思，面无表情道：“你不必内疚，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愿意等你，一直等下去。”
我开门下车，伫立在路边目送她离开，久久不肯离去。
点燃一支烟，沿着桃花河徐步前行，对今晚的冲动懊悔不已。明明心里已经没有她，却还要做出这种事。明明知道袁野喜欢她，可背着他……以后怎么面对。
虽是当下男女之事并不算什么，可我却背叛了友情和爱情。如果乔菲知道了，她会骂我伪君子吗？
心头的悔意总是在冲动之后源源不断涌现，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坦然面对。就在这个时候，袁野来电话了，我头皮阵阵发麻，不知道该不该接，接起来说什么，难道告诉他今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