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外来的艺术题材和本土的艺术题材在甘肃民间美术作品中有机地融合一体,陇东剪纸《道佛和一》。就是突出的例子,剪纸中的“佛”“道”是用两条旋转的鱼组成的太极图来表示,双关性的阴阳双鱼,是对立统一的宇宙的象征,佛和道的理念都返璞归真,以艺术形式统一于人类童年时期带有天真的宇宙观念中去了。
四、丰富多彩的民族特色是甘肃民间民俗美术的存在形式
如果说丝绸之路的文化传播与交流使得甘肃民间民俗美术呈现出东西文化的交汇融合,佛道宗教文化的融合,汉藏民族以及各少数民族的融合,那么,各民族,尤其是各少数民族在接受外来文化的同时,又相对稳定地保留了本民族民间民俗美术的特点,使得甘肃民间民俗美术呈现出丰富多彩多民族特点。
自古以来,甘肃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区,甘肃民间民俗美术融入了西北各族民间民俗美术丰富的色彩。甘肃的民间民俗美术精彩纷呈,哈萨克族满饰繁花的地毯,裕固族妇女美丽的服饰,藏族浓艳的建筑图案,白马藏人富有特色的面具,回族以花草纹为特色的砖雕,保安族刻镂精美的腰刀,东乡族实用而不乏艺术美的擀毡等等,都各自保留着本民族的审美情趣、宗教信仰等。
五、各种民俗风情和民俗活动是甘肃民间民俗美术传承积淀和发展的重要载体
人们在对衣食住行这些生活民俗中完成了对民间民俗美术的审美追求。
正是因为人们在衣食住行这些生活民俗中的审美追求,才产生了甘肃裕固族、蒙古族、藏族、保安族、东乡族等民族的色彩、式样风格迥异的民族服饰,各地的不同的民居、建筑及其装饰。比如甘肃中部民间建筑中吸收中原农业文化的营养,喜用传统的大屋顶式建筑,房顶有屋脊瓦塑,檐头梁木有水墨彩绘,墙基、墙头、墙面有砖雕石刻,借以显示门第和财富。从事农业的藏族群众,乐于建造藏式木楼。木墙、木顶、木床,又借鉴寺院建筑艺术的风韵饰以简单的雕刻和彩绘,使木楼独具藏族特色。
丰富多彩的民俗风情促进甘肃民间民俗美术的茁壮成长。民俗一旦形成,就成为民间美术的载体,并为民间文化的产生和发展打下良好基础,同时在一定范围内对民间艺术产生了某种约束力。
以面塑美术为例,在甘肃东部西峰市公刘遗址,每年四月初八人们要蒸面花祭奠公刘,天长日久,这种祭奠民俗就成为人们比试面花技艺的交流场所,花馍越做越精巧,各种花色的鸟馍串穿在树枝上组成了面花树,盘中摆着各样花朵供馍,争巧斗艳,其效果成了一个面塑艺术展览会。年复一年,年胜一年,这里的面塑美术发展到登峰造极的水平。同样在东乡族民间,凡遇喜庆之事和重大节日,必须炸油香以庆贺。油香包括馓子、花果、小鸟等,一家赛一家,这种油炸面塑美术就日益精细绝妙。东乡人特别好客,家里来了亲戚贵客,要在炕眼洞里用烟锅烧烤花馍,以花馍的风姿表示对客人的敬意。这样一来,牡丹、菊花、芍药等种种鲜艳夺目的花馍纷呈客人眼前,精美得人不忍食之。
节日、社火、庙会等民俗活动孕育、张扬、积淀了甘肃民间民俗美术。
节日活动正是民俗活动的集中体现。在节日活动中,民俗民间美术应运而生,在甘肃兰州和东部的大多数汉族地区,人们都很重视端午节,不仅吃粽子,蒸糯米糕,插艾蒿,喝雄黄酒,更投入的是绣荷包,制五毒酒,做五毒肚兜,合制五色彩线,在端阳节的早晨,给孩子们全部装扮在身上。大人也要绑上五色线,戴上几只荷包,有的地方还有赠送荷包的习俗。这一天人们奔走观看别人孩子的佩挂物,取长补短,交流经验,以备来年绣出更精巧的作品来。庆阳地区特别流行这一民俗,端午节成为荷包、刺绣展览会,荷包刺绣便越来越精美考究。
社火是群众自发进行的一种集体化妆舞蹈活动。化妆的人物头上的帽子,有扎的、剪的、绣的、缝的、刻的、绘的,还有表演用的脸谱、面具,以及各种表演道具,如旱船、狮子、彩车、帕扇花鼓等等,无一不囊括在民间民俗美术领域之内。社火在甘肃民间流传了数千年,社火活动中的各种民间民俗美术也在甘肃承传发展了数千年。
庙会活动承载了民间民俗美术的无数内容,如庙会活动的场所庙、窟、寺、窟、观、堂、庵的建筑造型,造神塑像、木雕彩绘等等,像甘肃敦煌莫高窟、麦积山石窟等不但承载了甘肃民间民俗美术的内容,而且其艺术成就使世人望尘莫及,顶礼膜拜。
六、意象化和理想化是甘肃民间民俗美术的传统表现方法
从新石器时代晚期起,甘肃彩陶已经开始运用意象表现方法,经过长期的发展,意象表现方法成为传统艺术的主要表现方法,甘肃民间民俗美术更多地采用了意象表现方法。
从甘肃新石器时代晚期的装饰纹样发展过程来看,是写实的动物纹样发展到人格化的动物纹样,或两个以上的动物纹样复合而成的意象图案。意象图案在中国图案中是特别多的,这和华夏族是由众多的部族经过多次融合而成有关。由不同的动物纹样复合而成的意象图案,不仅反映了部族融合的过程,还反映了部族的衍生或迁徙的脉络。
在甘肃民间美术作品中保存了大量的以不同的动物纹样复合而成的意象图案纹样,如鱼龙复合纹、虎鹿复合纹、翼鱼纹等,甘肃民间美术作品中经常通过艺术意象的互相托寓、转借而又互相复合,巧妙地表现了丰富的寓意。
如秦安县出土的一件细颈彩陶壶上,绘着两个猪面共用一只眼睛组成的二方连续猪面纹。甘肃民间美术承袭了双关形的造型手法,并有所发展。如庆阳地区的一个六面虎形枕,也是采用了三个虎面共用一只眼睛的构成手法。庆阳地区杨玉珍制作的剪纸中有个三面娃,娃的正面的左右各为一个侧面,侧面的眼睛也是正面的眉,巧妙地在平面的图像中同时展示出不同体面的图像。庆阳地区李会英的剪纸《四喜娃娃》运用了传统的共用形手法,作一圈循环排列的四个娃娃,却只以共用的两个头和一双脚表现出来,使人感到妙趣横生。
甘肃民间美术还通过双关形来表达双关意,通过形中套形来表达意中寓意。如剪纸《猫与鼠》是在大猫腹中含有一只小鼠,巧妙地表达了以猫捕鼠使鼠不再繁衍的意思。另一幅剪纸是在虎头中寓有鱼,以“虎鱼”的谐音表示“富裕”,采用了意的转借手法。剪纸《虎鹿》是以虎头鹿头共用一个头形,以“虎鹿”的谐音表示“福禄”,身子的花纹又饰寿字图案,合为“福禄寿”之意,这是个功能复杂的复合意象。
甘肃民间美术中的一些作品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和思想去设计艺术形象的,充满浪漫的想象,这是承袭了汉代以来将艺术形象理想化的处理手法。武威雷台汉墓出土的铜奔马,以足踏飞燕的绝妙构思,表现出理想中神速的良马。而陇东剪纸中的一帧神马,有异曲同工之妙,四只马蹄又类于鸟头,洋溢着浪漫的情趣。
民间民俗美术是广大人民群众理想、意愿和向往的一种表征。甘肃民间美术中各式各样的生命树,表现了思想中人和自然十分和谐的世界,展现了生机盎然的景象:迎喜的雀鸟在树梢成对地栖息,层层重重的莲花盛开,活泼的双猴站在松干上捧献着寿桃,鱼儿衔花,鹭鸶绕莲,柳鹤同春,幼鸟出巢,石榴绽子。还有一对狗守卫着生命树,这棵生命树的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瓣,都浸透着泥土的芳香,焕发出纯真的美。
甘肃民间民俗美术深深根植于黄土地,在原始彩陶文化和古代岩画及民俗地画的影响下,得到周祖文化熏陶滋润,又渗透着丝路文化和宗教文化的印迹,正是这种兼而蓄之,使得甘肃民间民俗美术呈现出深厚、博大、多彩多姿的风采和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