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崇祯继位，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垮台以后，当时的文坛出现了一批揭露谴责魏忠贤阉党的小说，有的当年就已问世，写作速度之神速，刊刻印刷之迅捷，都开创了中国小说史上的新纪元。这些小说发泄了人们在阉党统治下压抑已久的愤懑，对魏忠贤的下场拍手称快，重新认识了善恶有报的哲理，并对魏忠贤以一竖阉之身，竟能横行朝廷数年，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其中，问世最早的就是 枟警世阴阳梦枠。
枟警世阴阳梦枠 题“长安道人国清编次”，是崇祯元年刊本，书首有序，署“戊辰六月砚山樵元九题于独醒轩”。作者长安道人国清和作序者砚山樵元九真实姓名不详，戊辰六月即崇祯元年六月，这时距阉党垮台仅仅相隔半年，由于作者还来不及对整个事件进行全面的考察和分析，仓促成篇，所以本书的思想内容和艺术性上存在的不足较多。据考证，枟警世阴阳梦枠 的时事材料主要抄自 枟玉镜新谭枠，枟警世阴阳梦枠 的阳梦部分基本上以 枟玉镜新谭枠 为蓝本写作的。 我认为这种说法是很有道理的。不过至于作者到底是谁，如何创作了这部作品，我并不同意现在已有的看法。目前的研究者大都认为这部书是长安道人一人所作。我认为与其说长安道人是作者，不如说是编纂者更准确。枟警世阴阳梦枠 的构成和 枟皇明中兴圣烈传枠 一书一样，都是急就篇，而且都没有像 枟魏忠贤斥奸书枠 那样下一番精心锤炼，重新组织的功夫，所以二书都存在着结构松散，情节零乱，叙述描写简略粗糙的弊端。枟皇明中兴圣烈传枠 一书作者是从旧闻和邸报中选取材料编纂而成的，后部大都是简单罗列，所以这些缺点比较明显。而普遍被认为是长安道人创作的 枟警世阴阳梦枠，如果我们仔细阅读一下，也会发现该书明显是由三个部分连缀而成，阳梦的卷一至卷三，是第一部分，阳梦的卷四至卷八为第二部分，阴梦卷九卷十为第三部分。孙楷第先生说过，“枟阴梦枠 部分则写魏忠贤‘可痛、可怜情事’，与阳梦卷数衔接，回数则自为起讫；似一书，非一书。” 已经提出了第三部分的特殊性，我认为本书至少第一部分并不是长安道人所写，而是另有其人，是长安道人把别人写的另外一部书作为了第一部分，他自己所写的是第二、三部分。因此题名为“编次”，是有其道理的。理由如下：第一、小说前后写作风格和人物形象存在着很大的差异，首先看第一部分，整体看是地地道道的话本小说风格，在情节上明显看出模仿 枟三国演义枠、枟水浒传枠 的痕迹，对魏忠贤的来历介绍，类似 枟水浒传枠 中的对高俅的介绍。魏忠贤和李贞、刘隅的三结义直接模仿 枟三国演义枠 的情节，魏忠贤被一帮泼皮算计，很像鲁智深在开封和泼皮的交往，而魏忠贤包打官司的经历，让人想起了刀笔小吏宋江，魏忠贤与兰生的关系，也颇有宋江与阎婆惜的味道，语言接近于说话的口头文学，口语化色彩浓厚，创作手法上以虚构为主，情节追求曲折，对李贞、刘隅的描写完全脱离了史实。另外第一部分整体风格统一，首尾圆和，完全是能够独立成篇的魏忠贤入宫前的完整小传。而到了第二部分卷四开始，风格发生了判然分明的突变，不仅对魏忠贤的称呼忽然变为了魏贼，缺乏过渡，令人感到突兀，而且语言由纯粹的白话，变为了文绉绉的书面语言，大量使用四字句或成语，有些片断有骈四骊六的特点，用典、对仗、排比等修辞手法频频出现，出现了大段的诗词（且有时与主题无甚关联），增加了许多作者的说教议论，叙述性的段落大大多于描写的段落，这一切都体现出了文人案头创作的特点。如果说是同一作者换了一副笔墨，难以解释的是人物形象也和第一部分产生了脱节，魏忠贤的形象与第一部分迥然相异。第一部分魏忠贤是吹拉弹唱、走马射箭，无所不精的浪子，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泼皮，是坑蒙拐骗，吃喝嫖赌的恶棍，而且善于曲意逢迎，揣摩人心，第二部分则把魏忠贤写成了木讷、狠毒的形象。一开始就写道“魏贼坐在上边听他两人商议，就是泥塑木雕的傀儡，只凭这两个提线索”，第十五回朋奸窃柄中，写道“崔呈秀回到寓所去心里喜道，老魏原是个蠢人尽可侮弄他的”，第二部分的魏忠贤和第一部分的魏忠贤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另外第一部分明显是以李永贞、刘若愚为原型，塑造了李贞、刘隅，作为魏忠贤的帮凶，三人结义，为以后的情节做铺垫，可是到了第二部分崔呈秀出场后，两人似乎逐渐淡出了情节，失去了中心人物的地位。更奇怪的是，到了第二十五回，忽然没头没脑冒出一句：“有个李太监叫做李永贞，先发言道……”，将李永贞说成与第一部分的李贞完全不同的另一人（这种人物的前后龃龉显然不仅仅是对历史的无知造成的、而是全书构思上的明显矛盾，证明不是同一人所写）。更令人奇怪的是李贞和刘隅这两个阳梦中与魏忠贤一起出场，后来又一起作了许多坏事的中心人物，最后竟写丢了，到了阴梦中踪影皆无，也不象是由一人统一构思写成的小说。第二，进香情节的牵强，第一部分魏忠贤流浪到涿州时，涉及到道童玄郎的描写仅有“藏些糕饼与他吃”，“到别个道士管殿水也没有点儿到口哩”，这区区两句话，到了第二部分，忽然节外生枝来了一回进香酬愿（第二十四回），并用第一部分的两句话，敷衍出一回魏忠贤快意恩仇的情节，但是因为第一部分根本没有伏笔和铺垫，所以显得不伦不类、生硬牵强，这只能解释为作者为了把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连缀起来，有一个整体的联系，特意写了这一回。第三，道士形象的模糊。“在江湖四十年，预知命运”的相士陶玄后来摇身一变成为了道人，在中国古典小说中一般都是凡人得道以后，具备慧眼识人的本领，而这里却正相反，第一部分中陶玄作为一相士，已然预知富贵，独具法眼，到了第二部分却以道人形象出现。而且“长安道人“这一称呼忽隐忽现，在全书也只出现了四次。第一次，第十回，出场吟了几句过场诗，“长安道人曰：不将辛苦意，难赚世间财，莫道生涯贱，机缘自此来”；第二次，第三十回灵犀自尽后长安道人又出来，有几句诗赞美她，第三次是卷九阴梦开场白时，长安道人出来说了一句，如今又有个长安道人新编阴梦听咱道来，第四次是最后结尾处，长安道人又出来以一首诗收尾。长安道人本人并没有和情节结合起来，长安道人最有参与情节可能性的第二十七回，祝寿指迷，却通篇没有长安道人的字样。阴梦中，也都是以道人相称，并没有长安道人的称呼。所以说长安道人只不过是一个报幕员似的串场人物，这表明长安道人这一人物是作者编纂全书时填入的可能性较大，应该是本书编者为了使本书有一个贯穿始终的人物，而且为了提高本书的价值，自命为长安道人，编造了“长安道人知忠贤颠末，详志其可羞、可鄙、可畏、可恨、可痛、可怜情事”的噱头，但是因为风格的差异，前后照应失调，露出了人为的痕迹。通过上面的分析我认为 枟警世阴阳梦枠 的第一部分很可能是另一位作者的现成作品。也许是说话艺人以 枟玉镜新谭枠 为底本，创作的说话作品。长安道人把它作为魏忠贤前传，收了进来，而且第二部分也并非是作者的独立创作，有明显连缀成篇的痕迹，不仅大量抄写公文、奏疏，如第二十回、第二十九回，而且有许多游离主题的诗词描写如第二十一回等、明显是为了扩充篇幅，可见这是下层文人联合书商，为了迎合了当时人们对阉党的愤恨之情，以牟利为目的编著的一部以劝善惩恶为主题的作品，从写作手法、风格上看，应该是编者独立创作了第三部分阴梦，以 枟玉镜新谈枠 为底本又兼采民间传闻和邸报连缀成了第二部分，第一部分则是整体收入他人的单篇作品。
二
劝善惩恶是 枟警世阴阳梦枠 的宗旨，是用因果报应来警戒世人要积德行善，才能有好报，作者已经不满足现实报应，还虚构了阴梦来进一步惩恶扬善。当时魏阉刚刚垮台，冷看阉党的下场，追思逝去的忠臣，民怨沸腾，作者正是迎合了当时大众的阅读期待心理，提供了这样一部恰逢其时的作品，枟警世阴阳梦枠中的阳梦主要是以揭露阉党罪行为主。天启年间的阉党作乱，对东林党人大开杀戒，这本来是小说中应该集中反映的题材，但是枟警世阴阳梦枠 对这方面的内容并没有展开描写，尽管书中明确提到了破党、树党，第十五回朋奸窃柄，还详细地提到了党派斗争的策略：“呈秀道：‘在外廷第一件要破他们一党，树我们一党，放出辣手，钳制人口，施些小惠，徼结人心。’魏忠贤道：‘请问崔先儿，如何破党？’呈秀道：‘他们讲学这一党都是方正的人，前日神宗时，立东宫这件大事，他们著实有功于光宗，光宗立时，神宗原要出自本心，因此厌他们今日来争明日来争，激聒得圣怒起来都闲住，他们一班久卧在林下讲学谈道，及至光宗即位时起出来正要讲些道学，做些事业那知道光宗一月就晏驾了，这一班又拥护今上登极，又恃一番大功了，倚著两朝是他们的力量，是个有功劳有肝胆全忠义的臣子，年老望众，官尊位高，朝廷政事都是他们执掌了，如今上公虽有权势，有他们在朝畏首畏尾行不通的，我们如今也自立一党起来做了心腹结成党类，牢不可破去攻他们，今日捏出句话来弹他们一本，明日撮出件事来论他们一本，老的说他衰迈误事，少年说他浮躁使气，陷个门户二字指他是邪党，托这依附我们的做篇巧文字说个不忠不孝污蔑他，里面须要奉圣夫人蒙蔽住了，批道假旨先弄倒几个大臣，余党陆续处他，勘问时再嘱三法司用心锻炼成狱，坐赃拟罪，即发镇抚司监候追比非常，极刑拷打限定死期，是这一党不死自死，不散自散了。依附我们的，教他一日三迁，骤居显要，赐蟒赐玉，封妻荫子，自然都入我党，一日盛一日了，这便是破党树党。’”可见作者对党争有着清醒的认识，而且也提到了阉党的形成过程，“且说那依附魏党的就不次超迁一时显荣，两年前还是六七品的衙门，两年后便是尚书侍郎了，那亲近的拜做干儿，有五个文官叫做五虎，有五个武官叫做五彪，都做大官都赐蟒玉横行京师”。可是令人不解的是一涉及到东林党，作者就不多着笔，在书中，杨涟、左光斗、周顺昌都是作为忠臣义士的个体形象出现，上面引文中，虽然也提到了“他们一班久卧在林下讲学谈道“，但是绝口不提东林二字，事实上全书根本没有出现“东林”这两个字，而且东林党人与阉党的正面交锋场面，往往一笔带过，这与同时期的 枟魏忠贤斥奸书枠、枟皇明中兴圣烈传枠相比，是很特别的。当时东林党人与阉党的斗争已是众人皆知的事实，而且 枟警世阴阳梦枠 的底本 枟玉镜新谭枠 中，有大量有关东林党与阉党斗争的材料，包括阉党的奏疏，比如 枟警世阴阳梦枠 第十二回到第十七回是借鉴了 枟玉镜新谭枠 中的“权任”、“纳奸”等部分撰写而成，而 枟玉镜新谭枠 在纳奸一节中，附有苏、杭织造太监李实的奏疏，其中明确提到“且起元抚吴三载，善政无闻，惟以道学相尚，引类呼朋，各立门户。而邪党附和逢迎者，则有周宗建、缪昌期、周顺昌、高攀龙、李应升、黄尊素，俱系吴地缙绅，尽是东林一党”，可作者却略去不用，这表明作者有意避免使用东林党字样，我分析有三种原因：
第一，作者对东林党人有负面看法，不想让忠臣与东林扯上关系。东林党人在当时的名声亦不是很好，在 枟魏忠贤斥奸书枠中就有这样的描写：“连外边这些百姓见了这册书（枟点将录枠）也都道：‘这些东林果然成党了。’也指指搠搠他们。只是魏忠贤这三个人，不唯蔽了朝廷聪明，又乱了百工的是非，颠倒了百姓好恶。” 一直到清除了阉党以后，东林党依然背着邪党的罪名，在崇祯元年，东林党人倪元璐连上两疏为东林党正名：“臣以典试覆命入都。从邸抄见诸章奏，凡攻崔、魏者，必引东林为并案，一则曰邪党，再则曰邪党。何说乎？以东林为邪人、党人，将复以何名加诸崔、魏之辈？崔、魏而既邪党矣，向之首劾忠贤，参题呈秀者，又邪党乎哉！夫东林，则亦天下之才薮也。大都禀清刚之标，而或绳人过刻；树高明之帜，而或持论太深。其所引援为用者，亦每多气魄之俦，才干之杰，其间即不无非类，要可指数而尽耳。而其中则又有泊然无管，修然自远，谢华其若脱，付黜陟于不闻，而徒以声气心期，遥相推奖，此所谓澹泊宁静，纯乎君子者也。今而曰邪党，则无不邪党者矣！” 可见当时朝野对东林党的评价也是负面的。这里固然有阉党迫害东林党人，为之捏造的罪名，当时还没有洗刷清楚的原因在里面，另外东林党自身也有责任，他们在不当权的时候，评议时局，抨击朝政，颇赢得当时中下层官员的追随和普通百姓的拥护。天启初年，东林党人出现了转机，成为了掌握朝政大权的主要力量，首辅刘一景、叶向高，吏部尚书赵南星、礼部尚书孙慎行，兵部尚书熊廷弼，都是东林党人或东林党的拥护者，可以说当时朝廷的军事、政治、文化、监察和人事大权全都被东林掌握，枟明史枠记述此时说“东林势盛，众正盈朝。” 可谓盛极一时。按理说，这是他们实现自己治国理想的最好时期，可是他们当权后，主要忙的是两件事：一是起用一大批在前朝失势的东林党人；二是排斥异己，打击宿敌齐、楚、浙、宣、昆党，难以容人，东林内部又以乡里为界，分裂成许多派别互相争论，把主要时间和精力都消耗在党派斗争上，导致后来失势的诸党和魏忠贤结合，形成了阉党。比如，阉党分子阮大铖本来和东林党人相善，和左光斗比较接近，“四年春，吏科都给事中缺，大铖次当迁，光斗招之。而赵南星、高攀龙、杨涟等以察典近，大铖轻躁不可任，欲用魏大中。大铖至，使补工科。大铖心恨，阴结中珰寝推大中疏。吏部不得已，更上大铖名，即得请。大铖自是附魏忠贤，与霍维华、杨维垣、倪文焕为死友。” 因此说东林党人的党派意识也是酿成阉党祸患的一个原因。另外，东林党人内部良莠不齐，鱼龙混杂的情况也多少影响了东林党的声誉，在东林党形成的初期，同气相求，志同道合，可以说是成分比较单纯，颇多有知识有气节之人。一旦权力在手，势力小人，利益驱使之下，也投机钻营，侧身其中，所以难免泥沙俱下，崔呈秀早期也曾经想加入东林，尽管遭到拒绝，但是也可以看出当时投奔东林党人的复杂。“崔呈秀，蓟州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授行人。天启初，擢御史，巡按淮、扬。卑污狡狯，不修士行。见东林势方盛，将出都，力荐李三才，求入其党，东林拒不纳。” 再比如阉党贾继春之流，“贾侍御继春请优待李选侍一疏，原不错。乃为东林所斥，悔而求用，真错矣。翻局后又疏攻杨、左甚力，政局再翻，又广荐东林诸公数百人，以希见容，似另一人者。继春功名念重，忽浙党，忽东林，茫无定向，故予疏中亦刺及之”。 在东林党人中，这样朝三暮四的人也并非绝无仅有。枟花村谈往枠形容东林书院说“东林道学影附名也，聚不三不四之徒，作不深不浅之揖、讲不痛不痒之话，咬不冷不热之饼，相对片时，便云讲学。” 这里当然有言过其实的成分，但东林党以“正党”自居，排斥他党，难以容得异己的风格，也的确得罪了许多可以争取的力量，因此有这样的评价，“宪成削籍里居，偕同志高攀龙辈讲学其中，当时士大夫抱道件时者，率退处林野，闻风响附，讲学之余，往往议朝政，裁量人物，由是东林名大著，而忌者亦多。”
第二，下层文人对魏党与东林党人斗争的详细情况不知，当时阉党垮台不久，对东林党人如何评价，也无定论，因此作者不轻易使用东林提法。枟警世阴阳梦枠 的作者和序者均是下层文人，序者自称“砚山樵”，据欧阳健先生考证，大约是一位没有功名的村夫子，作者的生平经历， 决定他写作 枟阴阳梦枠 主要的依据是社会传闻。孙指第先生以为是“多里巷琐语，无关文献”，这一点从本书的写作风格就可以看出来，枟皇明中兴圣烈传枠 的作者是西湖野臣，看上去应该是个退隐的官僚，而 枟魏忠贤小说斥奸书枠 的作者是陆云龙，也是了解朝廷政事的名士，相比之下枟警世阴阳梦枠 的作者对东林的内幕了解的程度大概是十分有限的，甚至连有关杨涟的史实都搞错。 因此尽管 枟警世阴阳梦枠第十五回 枟朋奸窃柄枠 中，写崔呈秀对党派的斗争计划十分周密，但涉及到具体斗争时，草草地叙述就把杨涟等六君子被打死的事交代过去了，这是东林党人和阉党斗争的最激烈的场面，本来是应该大书特书的。相反，接下来的第十六回 枟设机矫命枠 一章对苏州的市民暴动则写得十分详细，大概是作者对市民斗争的细节比宫廷内部的斗争细节要熟悉的原因吧。
第三，作品以牟利为目的，作者着重写的是魏忠贤小人得志，发迹变泰后，不行仁义，一味作恶，最终善恶有报，这才是小说的宗旨所在，因此反映朝廷中的政治斗争既不是作者的长处，也并非是普通读者的兴趣所在，因此，有关东林党的内容就写得比较粗略。相比之下魏忠贤入宫前的秘史，入宫后混迹于宫闱之中，横行于朝廷之上的劣迹才是作者叙写的重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