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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机关重重烛龙殿

烛龙殿到底是天一教的圣殿,即便抓了些天一教弟子询问,又有唐书雁绘制的地图,中原武林也不敢掉以轻心。各门各派还是留了一手,只让一位领军人物带着门中数十精英闯入烛龙殿,哪怕真有什么不幸,全折在了烛龙殿里头,中原武林虽也是元气大伤,到底不至于伤筋动骨。

苏存见云昭节回来,随口问了一句:“伤员那头似乎有些动静,怎么了。”

“哦,是仇道长带着几个中了尸毒的同袍回来救治。”云昭节将袖箭、暗器、匕首等一一收好,背上双剑,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对她来说,这件事远没有另一件重要,“风公子得了唐老夫人的许可,将与我们一道前往圣蝎祭坛。”

苏存动作一滞,与长孙沐雨交换了一个沮丧的眼神,对自家师侄都有些无奈——同是名门正派年轻一代最出挑的弟子,甄笑笑看上得就是纯阳宫的继承人,云昭节……唉,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更让这两位糟心的是,她们刚踏进正厅,便见小七拍着风流离的肩膀,朗声笑道:“既是唐门遣使相助,便多谢唐老夫人,也多谢风公子啦。”

风流离轻轻颌首,不发一言,小七早就习惯了唐门中人的沉默,也没当一回事,见七秀弟子来得差不多了,便道:“工圣前辈正在破除大殿机关,承恩恐殿中已有天罗地网等着咱们,决定兵分两路。苏存、肖卿、王若樱、长孙沐雨,还有昭节,你们五个跟随风公子走小路,尽力探清圣蝎祭坛的情况。我与承恩先冲入大殿,其余人在大殿入口等候,一有不妥,立刻撤离!”

被她点名的几个人皆是七秀坊的“十三钗”之一,秀坊弟子见长辈们身先士卒,自是倍受鼓舞。

云昭节有些惊讶,见大家都往烛龙殿走,她挪到风流离的身边,问:“你怎么知道小路?”

“问出来的。”风流离闭口不提这些日子自己抓了多少天一教徒拷问才得来众多有用信息,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运气好,抓到了一个天一教高级祭司。”

云昭节虽有些犹疑,出于对风流离的信任,也就没有多问。他们与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一起登上高高的阶梯,穿过阴暗的走廊,风流离忽然停下,示意众人退后三十丈,随即取出随身携带的强弩,动作快到几不可见,破空声已然响起,幽绿色的毒液立刻从远处的龙首喷出,溅到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小七的性子有些急,虽惊骇天一教所布的毒性之烈,却惦记着密道一事,忙问:“通往圣蝎祭坛的密道呢?”

轩辕社早从风流离所擒的那名高级祭司中问出了密道的所在,大名鼎鼎的工圣又与他们一道,略一探查,也不知触发了何处机关,便闻沉重石门碾过地面之声,走廊右侧已出现了一条仅供一人弓着身子通过的密道。他二话不说,先钻了进去,云昭节朝小七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

她对风流离的笃信也影响到了几位同门师叔,苏存等人亦快步跟上。

这条密道黑黝黝的,没有半丝光亮,也没半点声音,脚踩到地上,只觉潮湿非常,又有些粘腻,却没人敢说话,唯恐惊动了天一教徒。云昭节想都不敢想自己脚下踩到得究竟是水还是血,心里惴惴的,下意识伸出手,扯住了风流离的衣摆。

风流离顿了一顿,没说什么,只是放慢了脚步。

云昭节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放手,却又有些害怕,想想还是攥紧了风流离的衣裳,耳根都红透了。

穿过长长的甬道,风流离停了下来,云昭节险些往他身上撞上去,连忙停住脚步。苏存等人本不紧不慢地跟着,这时也慌忙止步。云昭节有些担心,终于记起自己内功高深,传音入密,问:“需要我去开机关么?天一教的毒多半对我没用。”

知她在担心自己,风流离摇了摇头,又意识到她瞧不见,也传音入密,小声说:“勿要担心,这条密道是逃生用的,并未涂抹毒药。”说罢,在墙壁一处拍了几下,一个半人高的洞口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灌木丛,风流离的脸色却很严肃,他压低声音,对几人解释:“前面便是圣蝎祭坛了,你们千万小心,烛龙殿中的林木,不是豢养着毒蛇毒蝎,便生长着许多毒蜘蛛,一旦惊动了这些毒物,天一教徒便会循声而来。”

云昭节、苏存等人一听,只觉头皮发麻,长孙沐雨斟酌片刻,才问:“这儿为何有条密道?”

“天一教内也有许多人畏惧乌蒙贵的狠辣手段,与修筑烛龙殿,自知难逃一死的工匠合谋,建了这么一条密道。”风流离怕七秀十三钗的感情太好,届时会冲动行事,叮嘱道,“乌蒙贵觊觎中原武学,劫掠了一批少男少女,命他们修习自己抢来的中原各派武学。胜者可获得更多栽培,败者便丢去喂毒虫毒蛇,负责看守叶坊主的圣童索迪尔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有这样的经历,未必会对乌蒙贵忠心耿耿,若能将之策反,使之为五仙教效力,自是最好不过。”

众人点头称是,本欲借着石柱的遮掩和墙壁的阴影,不着痕迹地穿过这片灌木丛,谁料才走几步,风流离忽觉不对,立刻往后退。

云昭节还未来得及跟上,见状忙问:“怎么了?”

“蛛丝。”风流离蹲了下来,细细观摩,神色凝重非常,“墙壁上遍布蛛丝,地上也是。”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细看了很久,才发现墙壁和地上皆有极为细小,近乎无色的蛛丝。由于殿内太暗,又不敢点火,纵然先前仔细观察了一遍,也没察觉到不对。

圣蝎祭坛,顾名思义,大家都以为与蝎子有关,怎会想到圣蝎祭坛附近的灌木丛中竟养着毒蜘蛛?想也知道,这些蛛丝不那么简单,果然,风流离探查一番,才道:“这些蛛丝一碰上就甩不脱,蛛丝的尽头,不是蜘蛛就是铃铛。”

苏存和长孙沐雨交换一个眼神,不由骇然。

风流离先头并没发现地上有蛛丝,他是快要踩下去的时候,发现不对,这才提气跃回。

电光火石之间,竟能做出如此流畅的反应,可见此人武功之高,判断之准。

别说云昭节对风流离信任有加,依赖非常,就凭风流离方才的表现,便将众人彻底折服。

这样出色的一个人,为何偏偏是唐门外姓弟子呢?

苏存惋惜不已,脸色却很严肃,直言不讳:“凭我的轻功,无法做到一路不触碰蛛丝。”也不是完全不能,可以试试,但在这种时候拿仅有的机会不好冒险罢了。

长孙沐雨、肖卿和王若樱掂量片刻,纷纷摇头,毕竟灌木丛到圣蝎祭坛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她们修行的内功虽然正宗,却不比道家心法悠远绵长,一旦内息接不上,很可能出岔子。

风流离见状,便道:“若诸位信得过我……”

“我可以。”云昭节毅然道,“我随你去。”

圣蝎祭坛是什么模样,谁都不清楚,风流离本打算只身前往,一听云昭节这么说便想拒绝,但看她神色坚硬如铁,又有些犹豫。

他到底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让她历练历练也好,反正……只要他在,便会护她周全。

轻功卓绝的两人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触动任何机关,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圣蝎祭坛,云昭节却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几个足有五人高,巨大无比的怪物站在祭坛的角落里,身旁均有几名天一教徒看着。一群同样身着天一教服侍的人被绳索紧紧捆绑,跪在祭坛下方的广场上。

一名天一教高级祭司冷冷环视他们,扬声道:“贪生怕死的人啊,邪神已经入侵了你们的心灵,你们,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说罢,猛一扬手,四周的怪物立刻冲了上去,生生将他们撕得粉碎!

云昭节惊得六神无主,险些惊叫出声,风流离眼疾手快,传音说了句“失礼了”,将她揽到怀中,蒙住了她的双耳。

一时间,杀戮声似离她很远,能够感受到的只有他的体温。

云昭节心慌意乱,少女心思到底被方才的残酷景象压过,她深吸了一口气,推了推风流离,传音道:“谢谢,我好了。”

风流离松开怀抱,不自在之余,竟也有些怅然若失,尴尬道:“没,没什么,咱们去找叶坊主吧!”见云昭节还想往广场上看,他劝道,“先去找坊主,等英国公和小七姑娘来了,再收拾他们不迟。”

云昭节点了点头,两人离了广场,在风流离的带领下,云昭节极小心地在四周的石室中搜罗,忽地眼睛一亮,朝风流离比了比。

风流离朝她比划得地方看过去,见一处石室守卫森严,隐隐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应是个青年男子,只听他说:“叶坊主,在下自负武功智谋不在南疆同辈之下,又是真心倾慕于你,你若肯应承在下,在下立刻放弃天一教圣童身份,与你共赴中原,做一对神仙眷侣。”

云昭节一听,脸色就不好看了——好家伙,竟敢趁人之危,对坊主说这种话?坊主……没受欺负吧?

风流离示意她冷静下来,便听一个温柔悦耳,如春风微醺的女声传来:“你既真心相对,我也不虚与委蛇,心之所向,强求不来。你我身份有差,年龄有别,我身为七秀坊主,也不能抛下秀坊姐妹于不顾。我见守卫们一日少过一日,侍从步履匆匆,应是遇上强敌,望你早早做好决断。”

索迪尔听了,便道:“按你们中原人的说法,教主对我也算知遇之恩了,若坊主无心,索迪尔自不能背叛教主。”说罢,离开石室,关了师门。

云昭节和风流离连忙藏起来,不敢让索迪尔发现,好在索迪尔虽为天一教圣童,武功高明非常,如今却有些心烦意乱,半点没发现周围藏了人。只见他厉声嘱咐负责看守的天一教徒不得怠慢后,便缓缓往这边走来,边走边看着自己右手捏着的项链,叹道:“本想将它送给叶坊主,唉,又没说出口,这都几天了,怎么就是不敢说呢?”

两人本想再看看情况,见索迪尔一走,天一教的巡逻就多了起来,竟有些滴水不漏的架势,便明白索迪尔的确有几分真心——中原武林的攻势如此之紧,天一教高层中定有拿掌门威胁轩辕社的呼声,否则此处的防守也不会如此严密。

明白再躲下去容易被发现,风流离寻了个缝隙,带云昭节悄无声息地离开,到了无人处,才说:“咱们赶回去报信吧!算算时间,英国公和小七姑娘也该到了。”

正如风流离所说,李承恩和小七已经到了,他们一路行来,毫无疑问惊动了天一教徒,也触动了蛛丝,惹来诸多毒性甚重,极为难缠的大蜘蛛。好在随行的武林人士虽以七秀坊弟子为主,却也有几个万花、五毒弟子,药粉一洒,蜘蛛纷纷退避,少了不少麻烦。

与大部队汇合后,风流离便将情况描绘大概,李承恩沉吟片刻,才问:“广场上有几个大怪物?”

风流离下意识看了云昭节一眼,见她脸色苍白,有些不忍,却仍是点了点头:“正是”

“既是如此。”李承恩毫不犹豫地说,“咱们从正面杀进去,引出天一教在圣蝎祭坛的精锐,你们再度潜入,救出叶坊主。”

这等事情,云昭节自是义不容辞,风流离想得更多些,便道:“我们方才潜入统共花了三炷香的时间,寻路和躲避又占了大半,这次门路熟些,也无需刻意躲避守卫,应只要一炷香的功夫。”

“行!一炷香后,各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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