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震后余生 (2)
小艳被古今抱得喘不过气来，她没有挣扎，她知道，这个爱她的人，这个把她的生命当作自己生命的人，这些天，他的痛苦，他的无助，他的抑郁，需要一个发泄的决口，就任由他发泄吧，小艳怜惜的看着这个像孩子一样痛哭的男孩。
按照行程，她们本来是在那天就回到了长平村的。列车晚点了，在都江堰下车后，已经是晚上，她们就决定先住一个晚上，第二天再回去。这样就耽误了半天的时间，回到汶川的时候，妈妈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同学，那个同学，在汶川开了间饭店，多年没见的她们，自然就在一起聚了一下，同学就留她们在饭店吃了中午饭，吃过中午饭，她们才提着大包小包赶往汽车站，赶车回村里，她们刚到汽车站，地震就发生了，瞬间就把汶川反了过来。还好，震中虽然在汶川，受灾严重的是北川和映秀。
在地震来临的时候，她们刚好在汽车站门口，车站倒塌了，妈妈被广告牌子打了一下腿，受了点伤，小艳倒没有受伤。
地震后，汶川成为了孤岛，几万人都涌在了广场上，大家都不敢回去，等待救援。生命通道打通后，已经是震后的第三天，这个时候，古今已经进入了映秀镇。大量的救援人员进入后，汶川便稳定了下来，在灾民安置点又过了两天，妈妈的脚伤好了点，为了减轻灾区的压力，她们就被撤出了灾区，到了都江堰，在都江堰停留了两天，妈妈的脚伤无碍了，她们这才回了京都，这样，她们便比古今他们晚了一天。
她们撤出了汶川的时候，古今和高樱正好进入汶川，他们可以说是擦肩而过。
小艳她们的手机，在火车上就已经没有电了，地震后的三天，汶川最先通信的是固话和小灵通，在县城，也没有多少台电话可以通话。后来，随着中国电信工作人员的大力抢修，电话通了不少，怕古今担心，她也排队去打电话，那时候，古今已经到灾区几天了，他的电话也是没有电了，尽管小艳每天都去拨打古今的电话，最终的结果都一样，关机。
小艳心里很是着急，又没有其它办法可以联系。倒是妈妈安慰她说，古今肯定是来灾区找她们，也因为手机的信号或者是没电的原因才联系不上。不过，妈妈又说了她的担心的地方，就是古今可能会去长平村和映秀镇。这些地方，通过各种信息的渠道，她们已经知道长平村已经被埋在了地下，映秀镇变成了废墟，她们在汶川和都江堰，也没有碰到过来自这两个地方的认识的人。小艳就是害怕古今会到灾区去，她也知道古今一定会去，她知道，这个爱她的男孩在绝望的时候，可能会做出傻事。她们到都江堰医院的时候，小艳千方百计的把手机充满了电，等待古今的电话，也不停的拨打古今的电话，可是都没有回应。
妈妈知道小艳着急，脚伤没有什么大碍的时候，就建议回京都。
一回到京都，小艳不顾已经是夜深，找了辆车就直奔过来，她害怕古今还没有回到京都，她更害怕的是古今永远都不回京都，她是他的生命，如果他在汶川找不到她，他是会去陪她的，她确信，她越想越害怕。
她冲到门前，发现室内透出紫色的灯光，她知道古今就在室内，她压抑着内心的惊喜，轻轻的开了门，轻轻的来到古今的床边。
几天不见，古今瘦了，她感觉到他的苍白，虚弱，他在梦中呼唤着她的名字，诉说着他的相思，他的思念，他的痛苦。他一定很担心她，一定以为她遭遇了不测。是什么让他坚强的熬到现在，是希望吗？如果她再不回来，他还能坚持多久，她抚摸着古今的脸庞，忍不住流下了泪，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古今的脸上，她是担心，是怜惜，也是幸福。她有一个如此爱她的男孩，他真的去了灾区，他真的不远千里去寻找她，她不敢想象，在废墟上，在死人堆里，他怀着怎样的心去寻找，内心有着怎样的惶恐和不安。
她贴在古今的耳边，听着古今梦呓般的述说；她把脸深埋在古今的胸膛，听古今紊乱的心跳；她的手从古今的头发滑过，为他揩去他眼角的泪；她抚摸他的眼睛，眉毛，脸颊，鼻梁，嘴唇，下巴，一点一点。她再也忍不住，用她温润的唇，去吻他的头发，吻他的眼睛，吻他的眉毛，吻他的脸颊，吻他的鼻梁，吻他的嘴唇，吻他的下巴。
不知道过了多久，古今停止了哭泣，他搂抱着小艳的手，松了开来，他摸了摸小艳的双手，冰冷冰冷的，这才发现，小艳还在被子的外面，他赶忙掀开了被子，把小艳让了进来，把小艳的手，环抱着贴在自己的脊背，又用双脚夹着小艳冰冻的双脚，帮她暖和。他抽出他的双手，轻轻的捂着小艳的脸，不一会，又把双手移开，紧紧的抱着小艳，又一会，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小艳的头发，脸庞，细细的，像是在寻找什么，也像是在看有什么不同。
小艳静静的，她不说话，也没有动作，让古今把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她知道，古今的爱，都浓缩在他的担忧之中，只有看到完整的她，他才能放下他这些天的担忧。
古今的手又回到了小艳的脸上，猛然间，他想起了什么，问道，小艳，阿姨没事吧。
妈妈就伤了脚，小艳说。
厉害不？
没事，就一个小广告牌碰了一下，已经结痂了，不影响走路。
那我放心了，古今长吁了一口气。
你们怎么会没事的？古今奇怪的问，他不相信真的有奇迹。
小艳就她们的经过详细的跟古今说了一下。
我就是在你撤出的那天，去的汶川，我怎么不早点去，我在北川和映秀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了，古今懊恼的说。
小艳，你知道吗？当我知道长平村永远的消失，映秀和北川成为一座死城，我的心都碎了。古今还忘不了在映秀和北川看到的种种情景，越想越怕。
小艳，我在汶川找不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我以为我永远都见不到你了，我差点就留在了汶川，我知道你害怕孤独，我知道你喜欢我抱着你睡，我知道你喜欢躺在我的怀里。
后来，高樱跟我说，如果我死了，你还活着，对你来说，是怎样的折磨，就是这么点希望，我就回来了，回来这两天，我都浑浑噩噩的，就在你回到的时候，我还以为我是在做梦呢。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小艳把头埋在了古今的胸膛，我知道你爱我。可是，木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快乐的活下去，这样我才会开心。
你知道吗？没有你，我只是一具没有生命的物体，或者说没有灵魂的肉体。
我不准你这么说，如果你不能好好的爱惜自己，就是不会爱惜我的生命，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生命么？不管我在哪里，我都是你的身体，你的思想，你的灵魂，我不准你不爱惜我的生命。
你的生命，我的生命，我的生命，你的生命，我们是一个生命。
嗯，木头，你的手怎么裹着纱布？
那是在救埋在废墟下面的幸存者受的伤，每挖出一个，我就在祈祷，上帝是不是会怜悯我，把你给送到我的面前，现在，你真的回来了。
木头，小艳把古今的手放到了嘴边，轻轻的吻着，不管怎么说，以后要爱惜自己，知道吗？
嗯。古今一边应承着，一边吻着她。他要把他的担忧，把他的思念，把他的焦虑，把他曾经的绝望，都化做他温润的吻，化做他温柔的爱抚。他的吻热烈而又低沉，温柔而又疯狂。
他想起了她离开时候他刹那的失落，想起了他打不通她电话时候的惆怅，想起了他奔赴汶川的焦躁，想起了看到长平村被掩埋的绝望，想起了一次次绝望的挖掘，一次次踯躅在汶川街头的绝望，无数的绝望，差点把他留在了汶川，留在了那个让无数人伤心的地方，这一切，就是为了她的生命，他的最爱。
她的脸是好的，她的眼睛还是明亮的，她的鼻子还在，她的唇还很温暖，她的脖子是柔软的，她的胸脯是弹性的，她的腰是细腻的，她的腿也没有丝毫的损伤。他的祈祷，终于让上帝感动，把她送回了他的身边，而且，完完整整。
他想把她溶化，放进自己的嘴里；他想把她揉碎，放到自己的心上。
她抱着他，为他的深情感动；她抚摸他，为的是让他感受她的存在。
他们互相亲吻，他们互相抚摸，他们互相缠绕。
他喘息，因为他动情，她呻吟，因为她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