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江止聿，在座的全部，包括我，脸上笑意全无，神色各异。
江止芯的下巴都快惊的掉到碗里了。
阮琉夏嘴唇抿着，握着筷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范美英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我，忘记了任何表情，原先的笑容也都僵在脸上，不知所措。
老太太不禁喜笑颜开，“臭小子，再说一遍？”
江止聿看了我一眼，“奶奶，这是您的孙……”
“行了。”江时年开口打断，“今天是老太太生辰，开玩笑也得有个度。这个玩笑就过去了，菜快凉了，大家吃饭吧。”
阮琉夏松了口气，感激的瞄了江时年一眼，作平静状。
我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躲开了这个风口浪尖。
却不想，江止聿再次强调——
“孙媳妇。”
江时年的脸色着实有些不好看了，重重的咳了几声。
江止芯赶紧说，“呀，爸爸，怎么了。”
范美英瞧过老太太的神色良好之后，招呼说，“快吃饭吧。”
我瞄了江止聿一眼，他脸色淡然。
扣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
回到公寓。
想起在老太太生辰上发生的事，我不免跟江止聿对峙，“为什么突然要说那样的话？”
“哪样？”
“什么孙媳妇，你这不是骗老太太开心吗？”
“我没骗。”
江止聿绕过我，走进厕所。
我追进去，在马桶前拦住他，“江止聿，我现在很生气。”
他旁若无人的拉开裤链。
“啊——”我尖叫一声，慌张退到他身后，“有女士在，你就不能收敛一些？”
“都拦不住你追进厕所，还怎么拦你偷看？”
我吃瘪，又回到正题，“我希望你和你们家解释清楚，我和你不是那种关系。”
“我帮你查清沈宁安的事情，你帮我躲掉和阮家的联姻。”
“你这样让我很难做人！”
“你的命都是我的，不过是一纸婚约，何必这么当真。”
我怔住，久久回不过神来。
“所以，你明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却没有揭穿我，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
半晌。
江止聿点了点头，“互帮互助，互助互利。”
我咬牙，“两年时间为限。两年过后，咱们就当从未认识过彼此。”
他墨瞳一深，绕过我欲走。
我心急抓住他的胳膊，想要得到他的确认，“两年。”
他的脸色有些差，厌厌的甩掉我的手。
我被他甩了一个趔趄，一侧撞到了墙上。
嘶——
原先被阮琉夏别身摔倒的时候胳膊已经擦破了皮，现在又撞到了墙上，痛的我不禁龇牙咧嘴。
江止聿发现了我的异样，快步上前将我拉到了沙发上。
我见伤口有灰尘，于是拿了一张纸巾沾水清洗。
他拿了药箱出现，闷声不响。
只是拿出酒精棉花给我消毒。
我下意识往后躲，因为酒精棉花消毒没有结痂的伤口，那痛感能让心飞起。
“别躲。”
我弱弱说，“很痛。”
“是会痛，得消毒。”
他攥着我的胳膊不让我逃跑。
我挣扎，“两年。”
“好。”
我咬紧牙关，紧闭双眼，只觉痛感钻着我的大脑。
不一会儿，痛感消失，我才敢挣开眼睛。
江止聿的墨瞳正凝视着我……
忽而。
他在我唇上落下一吻。
我抱着胳膊落荒而逃。
…………
第二天。
我洗漱过后出门，看到早餐放在桌子上，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第一反应不知道为什么是口红。
我打开，还真是口红。
里面还附上了一张小纸条，他的字迹很好看——
离九九还差九二。
心头的某一处地方不觉塌陷。
我上次随口说的气话，他难道当真了？
想起前些日子有看到新闻，说某个白领挪用公款几百万就为了买口红。
和她相比较，我虽对口红不感冒，可有人时不时送我，我是不是很幸运。
我拆开口红，对着镜子小心涂。
听到门锁有转动声，我一紧张，口红直接划拉了一整条，一条线直接涂到了脸颊处。
我和江止聿四目相对。
我呆呆的拿着口红站着，他抱臂倚在门口。
很尴尬啊，尤其是画花了的这长脸……
“呵呵……”我先是尴尬的笑笑，打破这窘迫的局面，然后赶紧把口红擦掉。
江止聿静静的看我收拾好自己，才说，“很好看，为什么不涂了出门。”
“不习惯。”
“怎么不习惯？”
“宁安死后，总觉得红色不和我心情，后来也渐渐的不涂了，时间久了也习惯了。”我笑，“不涂也好，省的回家卸妆，呵呵，有点懒。”
他朝我道，“过来。”
我愣住。
他从我手上拿过口红，然后把我拉到他跟前。
帮我上妆。
“我说了，你涂口红很好看。”
我不免一笑，打趣说，“我每天打扮的这么好看，若是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
“我这么凶，谁敢跟我面前拐你。”
“宁安的死，跟你真的……没有关系吗？”
“没有。”
“你和她是男女朋友，为何会不知道她当时的心境？”
“我和她不是男女朋友。”
我呆呆的看着江止聿。
他墨瞳镇定，丝毫没有慌乱的情愫。
“怎么可能……”我不禁呢喃。
他拍了拍我的头，“先去上班，下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我最爱亲爱的清欢，早上好！”
才到格子间，还没坐下，俞希希的声音就钻到我耳朵里来了。
我脸上也不觉挂上了笑容，有好友相伴的工作，很好。
“早。”我笑。
“呀，今天涂口红了！”眼尖的俞希希一下子发现了我今天的特别。
我毫不避讳，“不仅嗅觉灵敏，视觉也很厉害啊。”
“那是，若不是我晕血，不做法医真真是可惜了呀。”俞希希做遗憾状。
杭云瑶插嘴进来问，“唉，在聊什么呀。”
俞希希说，“清欢的口红很好看。”
“是吗，我看看。”杭云瑶眯起眼睛看了看，“这个色号，都烂大街了，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她从包中拿出一纸口红，“这个色号好吧，纪梵希的小羊皮，专柜要卖三百多一支呢，你呢，什么口红呀，我看看，别是什么仿版，涂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表情淡漠，俞希希已经读懂了气氛，眼神跟我致歉。
我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你要看就看看吧。”
从包中摸出今早涂的口红递过去，“这个。”
杭云瑶笑，“这什么口红啊，长得很萝卜丁一样，真是丑。”
“你们在说萝卜丁？”同事小冉挤过来。
“诺，就这支，样式是不是跟萝卜一样，跟我的小羊皮简直不能比。”
虽然不知道这口红的价格，可是江止聿应该不会送仿版。
俞希希不服气，“样式丑怎么了，色号好看就行。”说着，她要去抢，却被杭云瑶轻巧躲过。
小冉的眼睛都看直了，“云瑶，你的萝卜丁口红给我看看。”
“咦，这才不是我的口红。”杭云瑶嫌弃说，“这是沈清欢的垃圾货，看吧。”
小冉拿着口红特别开心，“我终于摸到萝卜丁了！清欢，我可以和口红拍张合照发朋友圈吗？”
“啊……”我吃惊，“可以啊，你拍。”
俞希希快速百度了一下，然后把价格给我看，这价格足足比小羊皮翻了四倍。
杭云瑶阴阳怪气问，“小冉，这口红有什么稀奇的，我这小羊皮好看呀，我借你拍照？”
“云瑶，你不识货。”小冉把口红小心翼翼的还给我，“这口红可是被称为‘口红中的劳斯莱斯’的。”
杭云瑶的脸色有些惨白，“小冉，你胡说什么呢，这明明是地摊货。”
小冉对我很是羡慕，“清欢，看不出来，你家这么有钱。”
杭云瑶紧紧握着她的小羊皮，义正言辞说，“不是她家有钱，是把她包养的那个男人有钱！小冉要是愿意啊，找个有钱的男人，撒撒娇啊啥的，只要哄的那男人开心了，男人都能为你摘星星。”
小冉表情微变，悻悻然走开了。
我忙是拉住要冲过去干架的俞希希，“希希，别闹。”
“她说话这么难听，我真是听不下去了！”
“自己过的怎样，自己知道就行，别人说你，又不会少块肉。”
“清欢，你真是好脾气。”
我抿唇一笑，“好脾气那也得看情况。”
……
从食堂出来。
一辆劳斯莱斯停在食堂门口，铭记在心的车牌号码。
想起江止聿早上说的话。
我指了指车，对俞希希说，“希希，我有事，你先回格子间吧。”
她着急问，“你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江先生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心中咯噔一下，我貌似……自报家门了。
在对上俞希希暧昧的眼神的时候，我更加窘迫，张嘴解释，“不是，公事，公事。”
俞希希抬手，正色道，“打住，不用解释。”末了，她又嘿嘿朝我笑，“那些口红，不会是江先生送的吧？”
我老实点头，“……是的。”
“口红同其他香水、护肤品一样，都是私人物品。送你口红，暗示对你有好感啊，希望你漂亮，最重要的就是……希望和你交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