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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漂泊的路(2)

沿着清澈的河流走在山间公路上,一切是那样的眼熟,仿佛过去的重演,山清水秀的世界仍然一样的迷人,只是身边的人不在。清然想起他们曾经在油菜花地里,吃着甘蔗拍照的初次相识,不由得心情低落。

清然非常喜欢这个地方,想起和他一起去旅行的时光,心里很是想念。

可惜她现在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身边没有了他好难过,多想和他一起看这里的风景。

晚上在山上住下来,坐在楼前的平台上,清然喝着茶看星星,这里能看到大片摧燦的星空。

密布星星的夜空,可以清楚地看到银河,星团紧簇的震撼场面,地球显得非常渺小。不管看到什么,她都想起欣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再多的星星,再大的宇宙,只在乎你一个。欣明在的地方就是宇宙的中心,清然的心也会随之围绕着进行公转,是她永远牵挂的地方。

没有他,世间是暗淡无色的。有了他,世间一切也顿时豁然开朗。因为她心里只想着他。

清然这时才发现即使不在一起了也想回去,离他近一点儿也好。

游玩了一天而变得畅快的心情又变得闷闷沉沉的,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眼泪又掉了下来,很无奈很心痛。于是发现自己更加想念。

高中毕业时,想到以后永远见不到他了,曾经难过很多天。

她想,自己不是直到失去才懂得珍惜,而是一直都珍惜,为什么还是失去了。爱情真是难测。

暗恋时的失去不是真的失去,那种感觉和恋爱的得到又失去痛得不一样。

清然忽然觉得自己想家了,很想很想。

想念他恨不得立刻回去,那种折磨人的思念令人抓狂。

只想回到他身边,只要和他在同一座城市就安心了,虽然未必能随时见到却觉得踏实。

以前很想一个人,现在很想一个人。

虽然回去也不能回到他的身边,但可以距离近一些。

最后一天,清然和摄像团队一起聚餐。

这是一家有名的黔东南酸汤鱼店,大家热热闹闹地围坐在热腾腾的酸汤鱼锅旁,锅里冒着嘟嘟的气泡,杯盏交错间清然心里也有些不舍。

最大的热闹之后就是最大的冷清。也许现在的告别就是为了提前弥补之后的冷清。她叹口气。

面对一盘辣椒和折耳根的混合物,清然努力地吃着,苦中带来的甜味,复杂而醇厚。因为味道太刺激,之前心里的隐隐作痛都暂时烟消云散,仿佛在痛中领悟到一种忘却的感觉。

热闹喧哗的饭店里,如同万籁倶寂,这时清然有点理解了远辉的行为,他把钱挥洒出去的同时是心疼的,却靠这种心疼盖过另一种心痛。

清然跑到门口,鼓起勇气给他打了一次电话却是关机。胡思乱想之下心情变得更差,为了不再变差清然没有再打。

看着一大盆酸汤鱼,想想他也能一起吃多好,他会很开心吧,可惜这些只是存在于想象中。

想着和他一起吃饭的细节,心里又难受不已。

想起他那时找翻译作借口故意接近自己多么可爱,可惜都成过眼云烟了。越美好动人越是心痛。他那么不好不可以再留恋,她告诫自己道。

第一次一起去的古徽州也成为一个不敢轻易回忆的地方,因为太美好会伤感。

憋着难受许多天,以为自己坚强了,结果吃着东西哭了起来。

思念击垮一切,不论怨言还是距离,只想立刻回去。

饭馆里放着一首老歌,“思念是会呼吸的痛……”耳朵听到麻木的老歌,心却被深深触动。她低下头心想,想见不能见,躲到天边,躲到深山也躲不过想你,这才是最痛的啊。

欣明给清然打了很多次电话都是关机,在她公司门口路过很多次,也没有看到她。

每天上下班不再有她欢快的笑容。他想也许她躲着他是因为不喜欢他了。

伤心之下他不想再打扰清然。

清然正在没有信号的深山里。

他只好又闷闷地沉浸在繁忙的工作之中,翻阅大量的案卷,不去想这些让人心痛的事情。

“你怎么还不下班,你这是打算住在公司了吗。”宋泰觉得欣明变得像一个七十岁的老人,步履沉重,精神压抑。

“回家也是一个人工作。失恋了,专注工作就不会伤心了。”欣明说道。

“爱情就是给了对方伤害你的权力,爱得深的那个最受伤,不要太受伤啊。”宋泰劝道。

也许我就是最受伤的那个吧。欣明心想。

早上醒来清然感觉自己发烧了,头痛不已。

在这么遥远的地方身心孤寒,虽然只是小病却格外脆弱。

下午清然挣扎着一个人起来去买药,昏昏沉沉地走在路上,碰见了穿着登山服装的远辉。

“我没烧晕了头出现幻觉吧?”清然说道。

“这个小城这么小遇到是很容易的。”远辉解释道。

远辉来到这里已经两天了,两天前和乐琳吃饭的时候,他才听说他们分手了,他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他听乐琳说欣明临行前买了戒指要送给清然,他才意识到原来之前自己的阻挡却反而差点促成他们。他劝自己他们分手和自己没有关系,他要勇敢地抓住机会,所以他来到了这里。

远辉扶着清然上了一辆宝马轿车,把她送到医院,他跑前跑后,清然被他细心照顾,心里很感动。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清然打着吊瓶看着陪伴她的远辉问道:“你怎么会来的?”

“你怎么哭了?这里这么好的风景,干嘛要想不开心的事。等会打完了,我们去吃点好吃的。”远辉安慰道。

远辉的笑容温暖了清然受伤的心,可是自己还是在想他,对远辉有好多的歉意。

“你为什么来这里?”

“美丽的地方都需要我来。”

“公司你不管了?”

远辉说道:“这也是公司的事情啊,我想在这里开发,需要可靠的人帮忙,但是太偏远没人愿意来,我先来看看。”

清然笑着说:“那你看我怎么样,我留在这里吧。公司现在是休整期,可能回去就解散了。正好需要工作。”

远辉笑着摇了摇头。“哪能让你来这么远的地方。”他想,在想念的时候看看窗外,想到和清然看到的是同一片海,也觉得心里踏实。

两天后清然身体恢复健康。

“等我回去就把房租交齐并退掉租约,我们过了休整期打算搬家。”清然对远辉说道。

远辉无奈地说:“房东去环球旅行啦,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联系不上,你就用着吧。”

“你上次就这么说,我知道是你帮我们的。”清然说,“不能再一直麻烦你了,这次搬家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可能不久就会停业。”

“唉。”远辉顿了顿岔开话题,“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啊,没事吧?”

“没事。”清然回答。

“我真是笨死了,看上去好像恋爱没谈好,事业也没做好的样子。”

“忘记一个人的最好办法就是爱上另一个人……”他顿了一会儿,欲言又止,眼神里满是深情,最后生生把后半句咽了下去,“尽快走出来吧,凡事记得有朋友在。”

“我没事,谢谢你,等一切步入正轨请你吃大餐。”清然勉强地笑了一下。

“今晚我先请你吃大餐。”傍晚远辉开车载着她沿着山间公路飞驰着。

清然被一圈又一圈的山路绕晕,一路上的山都是黑黑的一片,没想到去这么远的地方。到达目的地眼前豁然开朗,山坡上到处灯火通明很是壮观。

走进西江千户苗寨,清然东张西望满脸好奇,整个山寨古香古色,全是木质的房子,独具民族风情。

吃饭的地方是一个木制长廊围成的庭院,院子中间一条条几十米的长桌长凳横在中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快来吃吧。”远辉说。

“这里真不错啊,跑这么远,很值得。”清然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我非常喜欢这里,看到什么好玩的地方都想和你一起来,和自己来的感觉有所不同。”远辉笑道。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清然说,“这么美好的夜晚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我也是。”远辉笑道。

清然又说:“记得我们那次去海上吗?当时遇到风浪真是惊险,想起来还觉得挺离奇,但是那时有你在一点不害怕,你好像就是万能的。”

清然想起当时她和欣明的状态又沉默了,她摇了摇头,回头看看那些心情复杂纠结的日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还有你带我去文物市场,真是大开眼界,太有意思了,尤其还买到了喜欢的东西。”

“要不以后经常一起去闲逛?”

“当然好。不过你也要找个女朋友陪你逛啊,你这么优秀一定能找个好的。”清然笑着说道,“你周围那么多漂亮优秀的女孩……”

“市面上那么多漂亮的新瓷器,为什么还要买几百年前的?因为有珍贵的内在。”远辉答道,“可能喜欢古董的人都念旧。”

远辉想起自己的这段感情也是从很久前就开始了。

“我也是很念旧的人。”清然无奈地笑道。

远辉帅气耀眼的样子,走到哪里都会吸引周围的目光,对人又体贴周到,让清然心中阵阵感动。不能说没有好感,可是爱情就是即使有更好选择还是认定一个人,不会有想要改变的想法。

望着远辉帅气的样子清然心想,美好止于相望的好印象就好,前进又是一条不知终点的崎岖道路,没有足够的爱,就没有向前走的勇气。她的心现在很脆弱经不起任何波动。

“来来来,别想了,喝酒吧,我们要做好朋友。”远辉有些低落地说道。

也许因为失恋很心痛,她不想让远辉也如此难过,她觉得对远辉很是歉意。

古老的山寨民风古朴,这里的人们不像大城市里的人来自四面八方,他们世代居住在山寨里,有些人也许从来没有走出过深山。这也是一种不同寻常的坚持,如同经久不变的恒心。

“没有结果的爱情就不要太有恒心了。”清然对远辉说道,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她举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

“我想坐火车尽快回家。”清然说道。对家的思念已经忍无可忍。

“火车?”远辉没有多说飞机的事,“你想如何都好,我跟你一起。”

买好火车票,坐惯私人飞机的远辉提着清然的行李,一起上了这列火车的普通卧铺车厢。不记得已经多久没有坐过火车了。

晚上火车里很多人都睡了,清然和远辉坐在边座,看车窗外黑乎乎的田野发愣。没多久周围几个人就聊了起来。

“我是来寻找一段很久的感情。”一个中年女人和旁边青年的闲聊吸引了清然的注意。

“二十年前喜欢的一个男人在此工作,当时听说他在贵州就退缩放弃了。何况那时很没自信,担心他不喜欢自己,担心自己配不上他。可是心里一直有他,也没有嫁人。现在都成中年妇女了,更担心他看不上。”也许都是陌生人吧,下了火车就再也不会相见,同车厢的这个女人很自在地讲着。

她已经四十岁了,来贵州是为了一段尘封的感情。

“如今,人生已错过太多,我不能再错过。”女人说道。旁边一位二十多岁的云南青年说道:“最美好的只是过去,他也许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他,你们各自生活多年,想法也很不同,也许他只是个油头滑脑浅薄的人,不再是你喜欢的样子。”

“也许最美好的只应该留在记忆里,我从二十年前就一直想找他,一拖再拖,已然错过了,这次不能再错过。联系上他以后,通了几分钟话,忽然有种久别重逢的欢喜。”

她继续说道:“和十几年没见过的人通话感觉真好,有种思念很久终于相见的感觉,才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有多重要。”

清然想,我也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这辈子就这样了,只有等来世了。

“你这是要回去了吗,你和他后来怎么样了?”

“他跟我回来了,离开了生活二十年的地方。在隔壁车厢里睡得正甜呢。”她满脸幸福地说道。即使四十岁,她依然美丽生动,脸上散发着青春的光彩。

好羡慕!清然觉得泪涌出来了,连忙低下头轻轻擦拭,起身去了车厢另一头。

想起自己的感情,清然还是感激,虽然失去,也感谢曾经得到。

人生无处不遗憾。遗憾是常态,接受一条路必然要放弃另外一百条。

远辉叹息了一声对大姐说道:“其实我也是,终于遇到她,我没有来晚,可是她的心却不在了。”

“太可惜了。”大姐感慨道。

“想问您有什么办法呢?”远辉问道。

大姐看了远辉一眼笑道:“小伙子真帅,连你都看不上,这得多没眼光。”

“咦?你这是百达翡丽限量版那款?”她又仔细打量着远辉,“看来很不一般啊,戴的手表都贵过一辆豪华车。”

“您很有眼力。”远辉深感意外地说。

“我以前迷恋各种华丽昂贵的东西,现在更知道什么是生活的本质。”

“您说得对。”远辉笑道,“再多的钱有时也无法阻止重要的人离开。”

“感情不要轻易放弃,有时机会稍纵即逝,真心就要用心去呵护。”

“我已经失去机会了。那一瞬间失去的是永远的美好,再也得不到同等的美好。其实很早就有机会,机会不止一次,但是也许始终不喜欢我,因此,任何时候都没机会吧。”远辉说道。

“不敢想有一天她会爱上我,但愿我在她身边能让她更幸福些。”

“勇敢地去找她吧。”大姐鼓励道。

“这次其实就是来找她的,但是她不知道。长长的暗恋以单相思告终,只能接受现实。”远辉笑道:“在一起的时候也有最美好的记忆和幸福的时刻,彼此都永远记在对方心里了。”

“小伙子,你会幸福的。”大姐说道。

“祝您和大哥也幸福。”远辉笑道。

大姐半路到站下了火车。在火车上聊了一夜,大家倾心相谈又各自散去,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清然望着空空的车厢有一丝失落,她叹了口气。

云南青年说道:“人生就是场旅行,有的人遇见了同行一段,然后就分开。有的人遇见就永远不想分开,却只能分开。”

清然听后感觉心都在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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