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赵雅
假期就在不慌不忙中来了，今天天气很好。赵雅还是马上乘坐最早的硬座火车到深圳打工去了，只有这样下学期的学费才不成问题。这些年她都是这样解决了不少钱的问题。
凌若素和她同桌后早就如胶似漆的粘在一起，这假期本来计划好让她陪陪自己的，她却那么早就要去深圳了。求了半天，赵雅才答应提前两天回来。得知凌坤这个假期要去加拿大谈生意，凌若素和凌若桓乐疯了。拿起凌坤留下的一笔钱给他们“七日游”，凌若素计划着要去丽江晃晃。凌若桓执意要去香港。当然，要是平时凌若素或许会听他的，不过现在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丽江了，她和林科可是早约好了。而凌若桓已经开始追求卓姬，正想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各自打着小算盘，两人决定分道扬镳。
林科来接凌若素去准备东西时候，凌若桓还没起床，所以他自然也不会知道她的“小算盘”。凌若素穿了件乳白色的公主裙，蓬蓬的裙摆把她纤细的腰衬得曲线玲珑，加上她白皙的皮肤，让人看了恍然有种置身童话的感觉。“真是个小公主呢。”林科看着漂亮的她，由衷叹了一声，“我女朋友今天穿的那么漂亮，怎么不提前通知我打扮一下。”看到凌若素红了的脸，林科继续逗她。
“再说我就上去换衣服啦。”转身就要上楼。
“别，我打住。”伸手揽住凌若素的肩，把她揽到自己怀里。林科现在的言行和市井流氓真有得一拼，完全不像他平时文雅有教养的样子。“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在她耳边轻轻喃喃到，然后就很快的在她脸上“啄”了一下。那小脸瞬间涨红，低下头害羞的笑了。
凌若桓可就是真正的放假了，打了通电话叫旅行社准备，自己就携着卓姬往香港飞去。卓姬也真是听话，７天里对凌若桓百依百顺，难得的小女人形象。这也难怪，如果有个男人不断掏荷包来满足你的膨胀的虚荣心，还不要求你做任何事，能不开心。傻子都会乐，更何况是这个心思用尽的卓姬。整天的香奈儿，淑女屋，还动不动就西餐，料理。一直把卓姬乐得笑不拢嘴，凌若桓那个傻子还天真的认为自己就要美人在怀了。几天下来，卓姬早就把自己能搜刮的都刮得差不多了，凌坤那老头信用卡上的信用额度也首次达到了极限。最后回去的时候凌若桓却什么也没带回来，除了一个米奇是去迪士尼的时候公园节日送礼送的。
凌若素和林科可是兴趣阑珊。清静的丽江，两人手牵手，走过那光滑的青石板，听鞋子在发出哒哒的声音，沿着弯曲的古风走了一圈又一圈，在那古韵的河道上，说着过去将来。仿佛到了人间天堂。七天过去了，他们还意犹未尽，又多呆了两天。终于返回了属于他们的那个小天地。不过他们这次颈上各多了一条红绳链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情侣链，两个链子上刻的是纳西文字，卖链子的老妇人用很难听懂的普通话艰难的跟她解释这个链子的含义，可惜她只听懂了四个字：生死相依。林科竖直了耳朵也只听到了这四个字，并坚持要买下，他们约定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摘下来，除非……分手。
上火车时，凌若素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林科手足无措，一个劲的哄了半天终算让凌若素破涕为笑。“其实，我真的好希望时间就此停止。”凌若素看了看林科，把头靠到林科肩上，“我又何尝不是，就这样一直下去，一直让你靠在我的肩上一直到头发花白，牙齿全都掉光，走也走不动，你依然陪在我身边。”说完，两人都不说话，然后就听到凌若素均匀的呼吸，林科宠溺的看了一眼，在她额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久久移不开自己的唇。
高中的假期并不长，一下就看到了头。赵雅在火车站给凌若素打电话，凌若素一下就到了。看着凌若素从那辆崭新的奔驰上下来，她差点掉下巴，一身运动装的凌若素真的很阳光，朝气蓬勃的那种。
“松手啦，我来帮你拿。”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那么熟悉又是那么牵肠，赵雅想这声音都快想疯了。她有些怀疑是自己的错觉，缓缓转过头，看到凌若桓那张玩世不恭的脸，还有那双褐色的眼眸，自己差点晕倒。倒是凌若素一把把她拉进车里，“热死啦，站着发什么愣啊？”凌若桓放好行李，就坐了进来。紧紧的靠在赵雅身边，他身上干净的气息把赵雅弄得脸红耳热。赵雅一时不知道手要放哪里，脚要怎么摆，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那么无措过，即使是上台也没有。
“你没事吧？”凌若素不安的问，“怎么脸那么红，还好烫。”不明就里。
“我没事，可能是太阳太大了。”赵雅的声音小到近似无声。
“嗯，等下就到家了，吃点东西，睡一下应该就没事了。”凌若桓也应声到。
赵雅更加不知所措，几乎要晕厥，头胡乱的点了一下。
“哗，这里就是你家啊？好大好漂亮啊。”赵雅踏进凌家大宅时的第一句话。
“是我们家。”凌若桓纠正到，“旻妈，拿点解暑的上来，有客人来了。”一边朝厨房喊了一声。
“什么客人啊？”凌若素狠狠在凌若桓头顶敲了一下，“阿雅，就像自己家一样啊，不许见外哦。”然后笑嘻嘻的和阿雅聊了起来。室内空调调得刚刚好，让人感觉很舒服。
“看不出来，你们真的是姐弟啊，我一直以为你骗我的呢。”赵雅有些愧疚的笑着，“在学校你们看起来差距太大了。呃，我指的是穿着，你知道的。”
“我才不屑和他这种自恋狂认识。”凌若素还朝他撇撇嘴。
“就你的清高样，装给谁看，以后别说是我姐来着，我嫌丢人。”凌若桓也不甘示弱。
就这样有句没句的聊着，直到旻妈喊“吃饭了。”他们才结束。
晚上，躺在凌若素的大床上，“享受惯了这样优越的生活，到学校你还怎么能适应啊？”赵雅感叹到。“你们会不会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
“我有吗？若桓也不是这样的人吧？”然后伸手去挠赵雅的痒痒，一直到赵雅讨饶，认错。
“我在这个家里常常感到不开心，若桓是我唯一的安慰，我一直觉得我不该属于这里……”沉默了许久，凌若素开口到。“严格来说我是凌坤那老头的私生女。”
赵雅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伸手把她抱在怀里。他们的爸爸是凌坤，赵雅这才知道。凌坤是这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要他出面，即使是市长也让他三分。原来这里就是凌坤的家。
“其实，我和若桓是同父异母呢。你说可不可笑，我们的妈妈居然是情敌？”黑暗中，凌若素的泪默默的流。
“好啦，别说啦，不都是过去的事吗，上辈的事为什么要我们来承担？”赵雅心一紧，心疼这个外表看似坚强的人。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坚强的女孩背后都有一道脆弱的防线，她勇敢的不哭那是因为没有触及她心底最脆弱的一面，只要一碰，轰然倒塌，泪水不可遏止。
“不，你听我说完。爸是我妈的初恋，那时他们海誓山盟，爸说好年末就娶我妈过门，可是我外公常年病在床，外婆早早就去世，家徒四壁说得一点都不过分。爷爷奶奶肯定不同意，他们一口咬定我妈是看上了他们家的钱，其实他们相恋时妈连一件贵点的礼物也没收过，他们一直小心翼翼的经营他们的爱情。妈妈最终还是怀上了我，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爸爸。就在这时，爷爷奶奶有一天把爸爸找回家，然后……我只知道后来若桓的妈妈就怀上了若桓。
爸爸不知道妈妈肚子里也有了一个我，就告诉妈妈他要对若桓妈妈负责，我妈就这样被若桓妈妈打败了。再后来，我爸再见我妈是在手术台上，妈妈生我的时候是难产，本来就是未婚先孕，家里又没钱，在小医院里生的我，结果失血过多……等我爸得到消息赶到时，我妈已经不行了。她只指了指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就抛下我离开了。
在后来，是伯父的帮助下，我才存活下来。他们夫妇一直没有孩子，原本就很喜欢我妈妈，知道这件事后把我抱回家，对外宣称是孤儿院抱回的养女，我就以这样的方式认祖归宗。
一个月后，若桓也来到了这个世上，他的妈妈对爸爸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爸爸对她又一直很冷淡。生下若桓就提出离婚，不过她卷走了爸爸大部分的钱，后来去了美国就没有消息。一办完离婚手续，爸爸就把我抱回这个家，说这样若桓会有个伴，一直到现在……
他一直觉得亏欠我妈，一直加倍补在我身上，可是，有些隔阂不是用钱可以填满的。现在在家族里，他们依然以为我是伯父的养女，没人知道我是爸爸的亲生女。他们一直以为我是哪来的野丫头，一直一直没有拿正眼看过我。十几年来没变过。
不过让爸爸唯一欣慰的是我和若桓从小感情就奇怪的要好……是不是很傻？”凌若素一边闭着眼流泪一边说，到后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赵雅一边拍着她一边静静的听，在凌若素入睡后她也抵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当悲伤来袭，夜是最好的掩饰。在黑夜中细数悲伤，就算眼泪狂流，心痛到窒息也不会有人嘲笑。因为黑夜给了你最可靠最安全，像一双大手抚平你压抑在心底的忧伤。
赵雅第一次了解到原来表面一直快乐的凌若桓、凌若素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原来每个人的背后都有这一段辛酸的故事。家境富裕的他们更是不可避免。每天在舒适的大床上却忍不住为自己心底的痛苦哭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