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吃饭的地方是周素锦精心挑选的，为此她还特意询问了好几个同事。
她们都说，六月半餐厅不仅环境优雅宜人，菜品美味独特，服务态度更是一流，而且还经济实惠又不失高端大气。
最重要的是，它属于中西联合餐厅，周素锦知道，没有出过国的秦东南一定吃不惯国外的口味。
所以，她才把他请到这里。
包间内，彩灯变换闪耀，优美的音乐款款流淌，橘色的光线打在周素锦脸上，给本就温柔的她周身笼罩上一层暖暖的，薄纱一样的亮环。
使她看起来如梦似幻。
秦东南一时间有些恍惚，过了会儿，他才猛然回神，忙开口道："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了什么？"
周素锦看着他那张沧桑的脸，低沉地笑着："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秦东南皱眉，有点疑惑道："为什么要道歉？"
唇边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周素锦释然道："我是为那天的事情道歉，那天，我跟珊珊原本是去见你的，我没想到，你会带着新欢，所以……所以有些冲动……"
"小锦……"秦东南开口，急欲解释什么，却被周素锦抬手阻止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看着他，淡淡地说："老秦，我记得，我们已经离婚了。"
秦珊珊的脚步僵在那里，准备推门的手，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那简练的两个字，却轻而易举地刺痛了她的心，让她忍不住的鼻酸。
秦东南看着周素锦，自己昔日的爱妻，她的眸子清澈干净，却看不出任何感情，说出的话，更是生硬淡然。
"既然已经离婚，就不应该再去干涉彼此的生活，对么？"
拳头在桌下紧紧攒紧，周素锦强迫着自己压抑下心头突如其来的尖锐刺痛，她看着秦东南，等待着他的回答。
良久良久，秦东南都没有说话，这么让人心痛的话题，他不想再继续下去。
清雅柔和的音乐缓缓流淌。
包间内许久的安静让秦珊珊有些疑惑，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着推开门走了进去。
"爸爸，妈妈，你们在聊什么呢？"秦珊珊雀跃着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那开心的样子，就好像他们真的还是一家人一样。
从未分开过。
她的到来，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缓解了此时此刻的尴尬。
秦东南看着女儿，笑了笑："没聊什么呀，就随便说说话而已。"
"嗯，好吧。"秦珊珊嘟嘟嘴："菜很快就上来了，这家餐厅做菜速度很快的。"
"真的呀？"秦东南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珊珊经常来吗？"
"嗯。"秦珊珊点头："我们聚餐或者同学生日的时候，都会来这里的。"
"那挺好的，我看这里环境也不错。"秦东南说着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却刻意避开不看周素锦。
"嗯，是的。"秦珊珊一句句用心地附和着，她打心底里希望，父亲可以看在她的份儿上，留下来，留在母亲身边。
可是……这有可能吗？
趁着秦东南和秦珊珊聊天的时候，周素锦偷偷别过脸，迅速地抹了一把泪，然后若无其事地问："珊珊，你去送个菜谱怎么这么久？是不是拐路了？"
秦珊珊一愣，转头看向母亲，说道："没有，同学刚才打电话来，跟她聊了一会儿。"
"真的吗？"周素锦凝视着她，那目光中带着审视和质疑。
秦珊珊被她看的有些心虚，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母亲的这种目光。
就好像能直接透过她的胸膛看到她的内心深处一样。
所以，她从来不敢对母亲撒谎。
可是今天……
"真的是同学打电话。"秦珊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坚定，眼神却极力闪躲。
"好吧，妈相信你。"周素锦笑着点头。
其实周素锦并不是想知道女儿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她只是希望她没有听到她和秦东南刚才的对话。
她不想让女儿的心灵再受创伤。
…………
饭后，服务员收拾好了餐桌，并为他们每个人倒了一杯白开水。
包间的门被轻轻关上。
"要走了吗？"秦东南看了眼手机时间后问对面的母女俩。
此刻已经是一点半。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吃了快两个小时，虽然期间没有一个人说话，但大家依旧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握着杯子的手手顿了一下，周素锦慢慢地抬起了头，轻描淡写地问："秦先生还有事？"
秦珊珊也转头看向父亲。
被两双眼睛盯着，秦东南有些无措，只能笑笑说："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
"哦，没事就好。"周素锦轻笑了一下，接着说："现在外面正热，不如在这里多休息休息，顺便看一些东西。"
"看东西？"秦东南疑惑："看什么东西？"
秦珊珊也好奇地看向母亲。
"待会你们就知道了。"周素锦神秘的一笑，转头对秦珊珊说："女儿，去把投影仪打开。"
"好。"秦珊珊听话地照做，再回头时，只见母亲手里多了一叠照片。
突然意识到她意图的秦珊珊问道："妈妈，关灯了啊。"
"嗯。"
随着一声脆响，房间里黯淡了下来，只留下投影仪发出的一束白光。
秦珊珊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等待着母亲要展示的照片。
不一会儿，对面的墙上出现了一张陈旧的老照片，照片是黑白的，上面是一辆二八自行车。
这种自行车很奇怪，秦珊珊根本就没有见过，她好奇地问周素锦："妈，这是自行车吗？看起来好怪。"
"是的。"周素锦回答："这是老式自行车，我们那个年代才有的。"
"哦。"秦珊珊再次打量那张照片，才想起来，她在高中的历史课本上，看到过这样的自行车。
周素锦轻叹了一声，将目光在向秦东南的方向，若有所思道："老秦，记得吗？上学那会儿，你就是骑着这辆自行车，接送我上下学的，当时，同学们都羡慕我们。"
黑暗中，传来秦东南的叹息声："记得。"
"记得就好。"周素锦轻柔地说。
一瞬间，墙上的照片又变了。
这次，是半支粉笔。
"老秦，记得这半支粉笔吗？"
"噗嗤。"秦东南未语先笑，往事犹如开了阀门的泉水一般，狂涌而至。
"这粉笔怎么了嘛？"秦珊珊好奇地追问。
"让你爸说。"周素锦开口道，语气中也带着抑制不住的窃笑。
这让秦珊珊更加好奇。
她摸着黑来到秦东南身边，拉着他的胳膊说："爸爸，快讲嘛。"
"好好好，我说。"秦东南笑着拍拍女儿的手："有一次上课，班长拉肚子没来，我就当代理班长，你妈妈调皮，总是和旁边的男孩子说话，我生气，就取了半支粉笔想要砸那个男孩子，以示警告，可是我准头不好，直接把粉笔扔在了他前桌同学的杯子里，把那个同学吓了一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最后还哭着告老师。"
"哈哈哈。"脑补到当时的那个画面，秦珊珊也忍不住笑起来。
"你都不知道，你爸爸当时卯足了劲儿，还没有砸到人的窘迫样子有多搞笑。"周素锦话语含笑。
想起年少时的自己，心情就无比的畅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