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涟笙轻轻地将她放入水中,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她给伤了。
“烫吗?”
她摇摇头。
一到热水里,她便觉得自己全身舒坦了不少。
她早就闻到了水里一股草药的味道,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缓解疲劳的草药。
“哪里得知的配方?你知道的挺多啊。”
“我师父是武僧,在我之上有两位师兄。
大师兄家世代学医,他会教我一些简单的药方。
他比较野,完全是乐天派,没少被师父罚,像个仗着有人撑腰而为所欲为的小师弟。”
她抬起手臂,玉手轻轻把水滴在手臂上,轻笑:“那二师兄呢?”
“二师兄倒更有大师兄的模样,平日里都是他照顾我们,纠正我们练功时的错误,也只有他能镇住连师父都没辙的大师兄。”
他轻轻地帮风雪雁按摩着手臂,回忆起往事轻轻叹了口气道:“那会儿刚刚拜师,谁知我们只相处了一年,他们便离开师父出山了,也不知他们在何处。
最后一次见面便是师父驾鹤西去之日,此后再也没有见过。”
“没关系,总会见到的。”
她玩弄着水里的花瓣,呡唇一笑,道:“你大师兄和我师尊真像。”
“何以见得?”他倒真挺好奇的。
“俩人都一样是个老顽童。
臭老头常年游历四方,他是高兴了,我一个人在山上无聊透顶。”
说着说着,她便激动地拍打水面,使得水花溅了她一脸,溅了顾涟笙一袖子水滴。
顾涟笙狠狠地把她原本很整齐的秀发揉得凌乱不堪,道:“若不是他丢下你,你岂不是不下山了?那为夫可就遇不到你了。”
风雪雁眨巴眨巴眼睛,对哦。
“也不知道雁儿现在怎么样了。”
这刚回来没多久的闺女就嫁人了,自己还没疼够呢又踏出家门了,搁谁谁不伤心啊。
“王爷向来不近女色,又从未有过交集,看上雁儿倒真有些奇怪。
既然他看上了,那他定会待雁儿好。”
楚柠虽不明白不近女色的王爷为何会突然想娶了自己闺女,既然他娶了那就一定会负责,他又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人。
“雁儿出嫁前那副不情愿的模样,我这当娘的,心疼。”
皇命难为,只是苦了我的孩子。
楚柠拍拍她的肩头,安慰着她:“没事的,过段时间她就适应了。”
顾涟笙拿来披风挂在屏风上,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启唇:“起来吧丫头。”
她点点头。
风雪雁非常自信地想要用手撑起自己站起来,然后发现,并没有什么用。
连她自个儿都觉得很尴尬。
“噗嗤。”
他忍俊不禁,不厚道地笑了。
风雪雁一个眼神飘过去。
笑什么笑?我变成这样是因为谁啊?
“泡久了腿有点软……”
“我的错。”
他把她从水里拎了起来,没错就是拎了起来。
双腿露出水面,他的手伸到风雪雁的膝弯,把她抱了起来。
“你衣服会湿的。”
光着湿漉漉的身子被他抱起来,水滴全跑他衣服上了。
“无妨。”
他一点也不在乎衣服,他只在乎媳妇的身子。
风雪雁心里有一股暖流开始流淌。
“抱紧了。”
话语一落她便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摔下来给他添麻烦。
只见他一手拿起披风,将小小的她包裹住,步履轻盈往寝室走去。
顾涟笙将她放于床上,转身拿来她的衣裳,一件一件,整整齐齐地帮她穿好,活像养了一个大闺女。
“我都怀疑自己是个废物。”
洗澡被人抱去,回来被人抱回,衣服让人给穿,就差吃饭让人喂了,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她不禁有点想笑这样的自己。
“和我在一起,你可以什么都不会。”
他抵着她的额头,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格外亲昵。
她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拉起他的衣袖,道:“去沐浴吧,看你多狼狈啊。”
顾涟笙看了看自己,确实是该收拾收拾了。
他前脚刚走没多久,风雪雁后脚便拿着一瓶膏药,扶着她的腰,步履蹒跚,非常艰难的走回浴室去。
只见顾涟笙躺在浴桶里,一头墨发尽散挂于桶外,享受着热水带来的舒适感,宛如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小丫头,你怎么又过来了?”
风雪雁想到了他发病那天,自己把他衣服扒了之后看到的他身上的疤痕,虽然知道结疤了就不会再痛了,可她看到这些疤,真的很心疼。
她从一旁挪来小凳子,将他的墨发束起,不由自主地抚摸他身上的一道疤痕。
顾涟笙轻轻握住她的手,好似猜到了她想说什么,轻声道:“没关系的。”
“还……疼吗?”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这一道道的伤疤,她的心都揪了一下。
他浅笑:“不疼的。”
风雪雁想了想,好像哪里不太对。
水里上药……不太行吧,刚涂的不就被洗了。
“等你出来,我给你上药。”
话语刚落,转身艰难地走了回去。
虽然她没说,顾涟笙却也能猜出来个十之八九,无非是和这疤痕有关的药。
“王爷,您吩咐的晚膳备好了。”
两个丫鬟一人一个放菜的菜盒站在门外,等候着里边人的决定。
晚膳!!!
一听到这个,她的馋虫就醒了。
“快进来。”
一听到这女人的声音就知道是新过门的王妃醒了,两个丫鬟轻轻推开门,把菜一个个从菜盒里端上以后,便退了出去。
“王妃长得可真漂亮。”
“恐怕那绮盛第一才女也比不上吧。”
“秦飞月?虽然没见过,但王妃肯定比她好看。”
妥妥的胳膊肘往里拐。
她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可是馋坏了。
刚拿起筷子的她,脑子里便闪过一道光,他应该也没吃呢吧,要不然……等他出来吧?
心里这么想,手上的筷子却没有放下的意思。
她只能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大吃,不能做到抗拒眼前的美味。
于是她只能吃着面前的那一盘糕点解馋,每道菜都只是尝尝鲜罢了。
顾涟笙从浴室出来便看见她吃着面前的糕点,却看着对面的酸甜苦辣咸流口水,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走去风雪雁身旁坐下,特地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可能是给她开胃吧。
“吃吧,别饿着。”
说真的,人要是饿起来,什么吃相都会出来。
虽说她并没有刻意地收敛吃相,但也不至于很难看。
今天这顿饭,是她吃的最难看的一次。
“来,乖乖坐好。”
喝足吃饱后,风雪雁把他拉到床边坐好,随后转身拿了那瓶放在桌上的膏药。
顾涟笙很配合的自己脱了衣服露出结实的臂膀。
而后背乃至胸膛都有几道大小不同,深浅不一的被刀剑划伤的伤口,与他绝美的脸庞不符。
“丫头,没用的。”
风雪雁挑眉,心想:小迷糊不迷糊。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玉手沾了点膏药,伸手往顾涟笙背上抹的时候,手抖了一抖,生怕弄疼了他。
他轻笑:“没关系,不疼的。”
她轻轻抚上顾涟笙的伤口道:“这膏药是臭老头自己研发出来的,能去疤,应该能………”
能去老疤……吧。
“无妨。”
夜已过半,顾涟笙在她唇角啄了一下,拥她入怀。
“睡吧。”
待风雪雁熟睡,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走出房门,一天没进书房处理公事了,得赶紧弄完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刚走出去,风雪雁便察觉到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