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遵旨。”银月垂首，却是看着卿兰锦离开，没有跟上去。
这璇华殿有两处出口，一处是正门，一处是偏门，卿兰锦便从这偏门离开。
只见依旧是这满地的杏叶，似是没有人来打扫过，而那苏皇曜今日却比她晚到，那眼中带着一丝不奈，却是在看到卿兰锦之时瞬间消失不见。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在昨日走的时候，二人相谈甚欢，便又约了时间，两人在来到这杏树之下。
卿兰锦看着那杏树下的围棋，双手倒是禁捏了把汗，这莫不是要下棋？
“听说你虽身子弱些，却是一大才女，想来这围棋倒是可会？”
苏皇曜看着这围棋，眼中带着笑意，若是说他从萧宛那里出来之时，就如同沉寂的冬天寒风冷冽，那现在就如同暮春三月里万里无云。
“臣妾又怎敢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她一脸的平静，紧紧盯着这棋。
“无妨，今日朕心情不好，你且陪朕下上一局。”
苏皇曜直接坐在了那金丝龙纹的软垫上，那黑色的衣袍上绣着龙纹，一条深紫色的腰带盘绕在腰间，那紫色的水晶则如同点睛之笔。
“不知皇上为何事烦忧？”卿兰锦坐了下来，薄唇轻启，眼中带着笑意，那一身白色衣袍上绣着大片荷花，裙边袖口衣口以粉色勾边，显得做工更为精致。
“这宫中能让朕宽心的也就你了。”他看着这棋盘，倒是执了子落下。
“各位姐姐妹妹不论怎么闹腾，可心心念的都是皇上，您如此一想，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卿兰锦也跟着落了棋子，就这样你来我往，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便已经过去。
那黑子在棋盘之上遍布，白子却是每每都是绝境逢生。
“皇上英慧神武，臣妾惭愧。”卿兰锦轻笑，却是看着他眼中带着倾羡，那浓浓的爱意化不开，却是未达眼底。
“哈哈，你就会哄朕开心，每下一步棋都步步小心谨慎，想的不是赢，而是怎么输才不会被看出破绽，你那点小心思以为朕看不出来？”
苏皇曜将手中的黑子放回原处，这么多年以来，能够让他下得这么痛快淋漓又赢的棋局，除了卫慕雪，她便是第二位。
只见那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带着光泽，那长长的睫毛扑闪着，那粉唇紧抿，双手在一旁交叉放着，是那般清纯可人。
“皇上聪慧过人，定是能下得过臣妾。”卿兰锦脸上带着绯色，那纤细的手放在一旁的清茶轻抿了一口，一旁放的点心也是香甜可口，奉给圣上的都是上品。
“这想赢容易，可是想输却很难呐……”苏皇曜看着这棋局，话语中多了些漫不经心。
他起身，却是执了她的手在这宫中漫步，那张精致的容颜，眼中带着炙热的依恋，却还是终究被自己毁于一旦，转身，却是看到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让他心头一颤。
只听得几声轻咳，苏皇曜才回过神来，这般病弱之态，又怎会是他那个在破败院落中救下来的曜王妃！
“都是朕的疏忽，这不知不觉间竟是忘了卿常在的身子不适。”苏皇曜话语中带着凉薄，那俊脸上却是带着不曾有过的温情。
或许她便是那一股清泉，流进了他的心中。
“能博得皇上的欢心，是臣妾的荣幸，臣妾自幼多病，身子骨弱了些，这些算不上什么。”卿兰锦冰凉的小手被他宽大炙热的手掌紧握，那掌心传来的温度，蔓延至指尖。
那一腔熊熊的热血，却满含着杀戮，滚烫而又炙热。
苏皇曜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执着她的手将他送回了璇华殿外，末了，转身对她说：“这次是朕的疏忽，不会在有下次。”
这般凉薄的帝王，说出这般有血有肉的话，一如那时她是卫慕雪，便被这花言巧语蒙蔽了双眼，殊不知，这背后他的心中却是只有自己，不曾在有其他。
卿兰锦含笑看着他离开，这才踱步回到了璇华殿之内，只见这殿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华丽奢华，却是多了些赏赐，这让她的步子一顿。
“小主，这些都是皇后和萧妃娘娘送来的，怎么处置。”站在一旁的戚公公脸上倒是欢喜的很，自家宫中的小主得势，又有贵妃皇后的拉拢，是坏事但也是好事。
宫中的尔虞我诈，他这些年来早已耳熟能详。
“都拿下去一一记上吧，记得回谢皇后娘娘和萧妃。”卿兰锦看着这些东西，大多都是补品和朱钗，脸上平静如水，心中却是波澜四起。
“是。”戚公公领了命，便差了人将这些东西收进了璇华殿的库房之中，并一一记到账簿之上。
卿兰锦看着他离开，倒是坐在软榻上，紧抿薄唇，那一口鲜血又吐在了锦帕之上，怕是这寒风又侵入寒骨。
她知道终有一天会在这些新秀女之中被推入浪尖上，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这么早，那蔲红的手中紧握，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而这厢，柔仪宫内一片灯火通明，萧宛坐在软榻之上，听着自己奴婢给传来的消息，眼睛中带着喜色：“这事只要传到皇后的耳朵之中，咱们便不用亲自动手，左手渔翁之利。”
“还是娘娘高明。”
服侍在一旁的秋莲恭顺的站在一旁，端了一杯清茶递到她的手中。
“这棋局不是瞬息万变，必要之时可以插些棋子上去，以不变应万变，皇后那边自然也不是傻子，就看她坐得住坐不住了！”她轻抿了一口，那小指长长的指甲翘起。
“今天皇后也给卿常在送去了些赏赐过去，说是卿常在身子弱，要好好调养。”
“当初本想着拉拢她让她为我们所用，谁知她在节骨眼上生了差错，现在想想，倒像是她故意做的。”萧宛神色一凝，那青瓷勾花杯砰的一声放在这桌子之上。
那清脆的声响，那同那茶盖都因这惊吓滚到了地上。
“这卿常在倒是不识抬举，奴婢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是这样的……”秋莲低着头，凑近萧宛耳边轻喃。
夜间，秋风四起，吹落了一地的杏叶，那皎洁的明月散着淡淡的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