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朱墨羽从“东西当铺”出来,把包袱缚在身上,接过“墨泼马”的缰绳,翻身上马,与顾掌柜道别而去。
半个多时辰后,“东西当铺”前围了许多人,顾掌柜正在招呼着众人。路过的人可能会以为是当铺的生意兴隆,宾客盈门,其实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顾掌柜是在向众人解释,道:“我们东家今天一早就回去了,他可没有吩咐我这事。”人群中有人道:“负债还钱,天经地义,他既然是你们的东家,人走债不走,理应由你们来还。”也有人道:“今天不还我们钱,就不走了。”
有路过的人不明所以,问因何如此,有人道:“这里的东家,前几天在赌坊里输了银子,今天一早就跑了,你说我们不来这里讨债去哪里讨?”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时分,顾掌柜吩咐伙计,今天早点打烊。伙计正要关门,从门外匆匆走来一人,低着头二话不说便往里闯,伙计上来拦截,被他一把推到一边,伙计正要破口大骂,被顾掌柜制止住,跟在那人的身后,进了内堂。
当天夜里三更过后,从“东西当铺”的院中飞出一个黑影,轻飘飘地越过墙头,藏身于一株大树后观察了片刻,确定并无异常后,顺着大街快速而去。
黑夜里黑影身穿夜行衣,脸上罩着黑纱,高纵低跃,翻墙上屋,动作矫健异常。半个时辰后,飞身进了一座大院,院门上悬挂着“颜府”两个大字。
黑衣人进入后,隐身于花丛影中,辨明方位,直奔左后侧一间亮着灯的房间而去。黑衣人身后缚了一个黑色的包裹,似是一柄长剑。来至窗外悄听片刻,房间里烛光摇曳,寂静无声。
此时弯月在天,夜风轻抚,黑衣人曲指弹出一片花叶,花叶如黑夜流星般向窗口飞去。与此同时,黑衣人一个转身,早已跃上前面的一间屋顶。
花叶从窗纸中飞入,房中烛光忽地灭了。紧接着,一个身影也跟了出来,两个黑影一前一后,眨眼之间便出了颜府。
二人一阵追逐,直向城西而去。过了半个多时辰,越走越远,地势越来越宽阔。黑夜人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人,冷冷地道:“‘风雷神拳’颜北川’。”颜北川站住脚步,沉声问道:“阁下是谁?藏头露尾似非江湖正道。”
黑衣人哈哈笑了两声,不以为然地道:“在下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记得那半截断剑,重要的是你如期赴约。今晚,就作个了断吧。”颜北川道:“不错,是该了断的时候了。不过老夫有一事不明,还请明示。”
黑衣人冷冷地道:“说来听听,不过我不能保证会一定告诉你。”颜北川仰天笑了数声,道:“自从听说杭州‘药王神算子’杨兄被人逼死后,老夫便知道这一天不远了。只是不知,阁下与‘紫血剑魔’究竟是什么关系?”
黑衣人道:“什么关系还重要吗?至于杨毅芝,后来才知道他是假死,既然已经死过一次了,先放他多活两天,今天该是向你讨债的时候了。还有什么心愿,或许在下可以代为转告。”颜北川一阵长笑,道:“老夫早已留书一封,不敢劳烦阁下。既然如此,那就请阁下亮兵器吧。”
黑衣人先施一礼,道:“您是江湖前辈,与在下无怨无仇,只是身受故人临终所托,不敢有负当日承诺。‘风雷神拳’闻名江湖数十年,在下如何敢在前辈高人面前亮兵器?万一不敌时再说吧。”
风雷神拳,江湖无人不晓,风字十八攻,雷字十八防,三十六式风雷拳攻守兼备,天下能敌者屈指可数。颜北川心想:风雷神拳三十六路,江湖上除了已知的成名已久的几个故人,能抵挡得住十招的人,也算是武林后辈的佼佼者了,只是不知这年轻人是如何来历。
颜北川右腿后撤半步,右掌在前左拳在后,亮出一式“风起云涌”的起手式,此式犹如开门迎客,是待对手先攻的架式,此招可攻可守。
黑衣人亦不敢大意,先出一拳在他面门一晃,随即变拳为掌削向他的手腕,同时左腿猛然向他小腹踹去。
颜北川与黑衣人瞬间拆解了七八招,二人都格外谨慎,因为彼此不甚了解对方的武功路数,所以双方都是一击不中迅速变招自卫,攻少守多,唯恐对方乘隙而入。
颜北川的“风雷神拳”一直以攻守兼备而著称,经过自己三十多年的苦心钻研,自是比当年与“紫血剑魔”一战时精进百倍。
颜北川每一招式之间自然贯通,如同行云流水般,风雷十八式之中,每式又有九般变化,使将出来果然风云变色,雷霆万钧。而黑夜人身如灵猿,动作轻盈,纵然颜北川把风雷神拳使得滴水不露,他还是见缝插针地攻击向对手的要害部位。
又斗了二三十招,双方依然互有攻防,平分秋色。此时,双方的武功路数也已了然于胸。颜北川自信:虽然百招内不敢说一定取胜,但自保定然无虞。
二人又战了一柱香的工夫,犹如虎鹰对敌,一人稳如泰山攻守兼备,一人身法飘忽专攻要害。颜北川虽然知道对方想取自己性命,但自己并无伤人之心,所以,仗着“风雷神拳”只求自保。而黑衣人虽然招招诡异,却是久战不下,未免有些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