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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走进斜阳(5)

星期天,俞秉生从乔司农场回家来看父母,正在书房里摆弄一台留声机。所谓书房,其实是个不超过六平米的小阁楼,有一扇很小的窗户。农场的工资是一个月二十六元,使他能够去吴山路旧货商店淘弄这些破玩意儿。秉生当着我的面上足发条,放上一张唱片,这才拿起小英子的相片凑到窗前去细细地看。音乐响起来了,这是贝多芬的F大调浪漫曲,俞秉生说,你听听,月光、命运、悲怆、田园、黎明,多么富有激情啊!我撇撇嘴,我说,我明白了,当初你是怎么骗小英子的,原来就是用的这一套。

俞秉生多少有点尴尬。不得不关了留声机,跟我聊起俗事。他在农场混得马马虎虎,已经接到调令去场部当文书,父母要他调回杭州,他觉得没啥意思。常青老师说的没错,我上哪里去找新的接收单位?他说,我爸想带我去求文史馆领导,天,他耸耸肩说,那地方让你去还差不多,尽是些遗老遗少!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揍他,凭什么说我比他更合适去跟遗老遗少打交道,就因为我在写父辈的历史?那只是我的业余爱好,我的本职是造船厂工人,挺适合我的一个饭碗。谁没有一点业余爱好呢,研究二战历史总比摆弄一台破留声机泡妞儿强多了。

小英子一身戎装,站在军校门前,她呼吸着长江岸边的空气,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自由呼吸过似的。她长高了,晒黑了,中原军营,那黄河边的风吹日晒让她变成了一个挺结实的大姑娘。她的神情仍然有些忧郁,仿佛带着无形的人性的枷锁,这枷锁是她自己套上去的,瞧着眼前这个一副小市民相的俞秉生,我真替她犯不着。

我知道我是个里外不是人的东西,可我就是忍不住。俞先生老两口回来了,略感吃惊地看着我。湘九啊,你拿着谁的相片哪,给我看看。俞师母说。她儿子脸煞地白了,拼命朝我使眼色。我却不管。小英子的照片,我将照片递给他俩说,你们瞧瞧,多么有情有义的好姑娘啊,可惜这世上,有些人实在是太对不起她。

小墙门里的气氛僵硬下来,我看到这一家人又惊又恼的表情。老太婆的眼皮在抽搐,脸色白里泛青,她瞧着照片,双手微微哆嗦。但这并没有使我感到内疚,相反,我觉得心里有一种特别的爽快。过了好一会,那糟老头子才冷哼了一声,今天对不起她是为了让她明天过得更好,他沉下脸说,我们高攀不起她。我抬起头,猝然间,我从幼年时起抵触过、苦恼过、怨恨过的一切,都在一秒钟内涌现在了我的眼前,使我口不择言。什么为了她好?我说,只不过为了你们自己的故作清高罢了!你们是你们,秉生是秉生,世界那么复杂,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你黄埔出身怎么了,西点毕业又怎么了?瞧不起人家扛大枪的翻身农民是不是?可人家就是把你们打败了!别跟我扯这一套,我毫不留情地说,就是我老子从台湾活着回来了,我当他的面也是这么说。

土匪。俞先生这样称呼我。他说你跟你老子没啥区别。你爹投身大革命前就在湘北当过土匪,后来还给贺龙送过枪支弹药!他拿拐杖指着我,暴怒地翻我家的老账,我给他倒杯水,我说,你骂吧,别太激动,我认真听着呢。老头子才疲惫乏力地缓和了一些,他坐在天井里一张藤椅上,喃喃地说,你和你爹一样,都缺少理性,只按照自己的认知行事,无视这个社会的规则。你知道吗,他笃着拐杖说,那是要吃大苦头的。

该吃的苦头都吃得差不多了,说完了该说的话,我重新变得无精打采。向他们告辞一声,我回家去。走到门口点燃一支烟,缓缓地将心里的浊气随着烟圈吐在空中。我看到遥远的西湖和宝石山在晚霞的色彩中辉耀,看到换上春装的人们在漫步,孩子们在街上奔跑,年轻人背着书包去夜校进修,天上掠过条条浮云。我匆匆地走回延定巷去,转眼间,心头又充满了无言的惆怅,我那可怜的母亲还躺在病床上,对我家来说,新的苦难才刚刚开始呢。

小英子回家探亲是在当兵的第四年,她是傍晚时分走进延定巷的。左邻右舍正忙着洗菜烧饭,孩子们在墙门口玩耍,看见一个穿棉军大衣的女兵拎着旅行箱走了过来。她站在墙门口的石阶上,深深地吸一口气,摘下剪绒帽,抬起衣袖揩脸上的汗。我骑着自行车从巷口进来,远远地追着她的背影叫,小英子你回来啦!小英子转过身,泪水扑哧哧地掉了下来。

母亲正在熟睡中,老人家被肿瘤医院的化疗折磨得骨瘦如柴,脑袋轻得已压不住枕头。即使睡着了,她仍在呻吟,青筋绽露的双手瘫在床单上,时不时掠过一阵痉挛。小英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床边跪下,将老人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她的泪水使我母亲睁开了眼睛。小英子!老人家虚弱地招呼她,微微地笑起来,她的笑容沉静、严肃而勇敢,不哭,我母亲说,小英子,我们不哭。

小英子轻抚着我母亲冰凉的、枯萎的脸颊,大颗大颗的泪珠缓缓地痛苦地淌下,流过她俩的面颊、下颚和手。我端着一盆热水走到床前,洗把脸,我对她说,小英子拿起毛巾,先揩母亲的脸,然后才洗自己。我有一种全新的感觉,小英子真的长大了,进入了她生活中的另一个时期。

整个城市笼罩在雾霭和夜色中,黄排长和阿珍两口子也过来了。外面刮着风,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南方特有的冬天的阴雨正在飘落。我将一只煤球炉拎进屋子,让他们围炉而坐,一只茶壶在炉子上冒出了蒸腾的热气。饭桌上放着我撰写文章时搜集到的一些资料。小英子拿起来翻阅,其中有一张照片是我的父亲,下面有他的生平介绍。黄排长说,老人家看过这份材料了?我苦笑着点点头。如果不是我父亲死于非命的传闻得到确认,我说,也许她还不会一下子倒下,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太沉重了一些。

母亲伸出手来要这张照片,当她颤巍巍地戴起老花镜,第一百次地看着这张其实很模糊的老照片时,大家屏神凝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母亲说,这张照片是在重庆照的,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我父亲刚从印度兰姆伽盟军基地回来,在那里参加视察了劫后余生的中国远征军部队。说是重庆,其实我家当时住在嘉陵江边的乡下,那是一个小院落,门口有个菜园子,屋子里不仅有四间房,还有一间浴室,我的哥哥姐姐们总爱在山坡下的竹林里捉迷藏。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似乎全然没有存在过似的。因为我父亲刚照完这张照片,敌人的飞机就飞到了重庆上空。小院落一瞬间就被炸弹夷为平地,菜园子和屋舍都飞上了天空。母亲还记得当时的情景,父亲双手插在土黄色呢子军服的腰带上,呆呆地站在废墟前,满脸满身都是泥土。他看着从山坡下尖叫着跑上来的我母亲和孩子们,向给他拍照的勤务兵伸出手去要一支烟,从不抽烟的我父亲猛吸一口,喷着烟发出一阵狂笑。

人不是那么容易死去的,母亲喃喃地对我们说,当你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你坚持下去就是了。

病入膏肓的老太太好像成了一位哲学家,常常说一些令人颇费思量的语句。奇怪的是,小英子似乎格外爱听这些话,在军校的寒假里,她隔三岔五就跑来延定巷,坐在我母亲的病床前,听她那些断断续续的回忆和人生领悟。黄排长似乎也受了影响,坐在我家那狭小的客堂里,抽着烟,思索着,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只有哑巴阿珍,走进我家就帮着洗衣做饭,不是在厨房就是在后天井的井台旁忙碌。

黄排长的继母就是在这个寒假去世的。接到老家来电当天,他们一家人就上了路。那个关于小燕子和老燕子的故事,就是小英子在码头上讲给我听的。码头已经不是从前的码头,建造和装修得光怪陆离,船票当然也涨了价。变幻不停的霓虹灯光把小英子的脸照得一会儿红一会儿绿。老太太临死前要求将她跟我爷爷葬在一起,小英子对我说,我爸的亲戚们不同意,他们说我爷爷已经和我亲奶奶葬在一起了,再多一个算什么呀。

你爸的意思呢,我说,他跟你怎么说?

他问我有啥想法,小英子咯咯地笑出声来,我说当然葬在一起了,莫非还让她去找她的前夫吗?莫非让她孤零零地葬到另外一座山岗上去?

老家有一条街,两边是矮小而丑陋的房子,里面光线阴暗,屋檐下早已找不到燕子的巢。小英子见到了黄家的堂姐妹堂婶子们,见到了那位跟她其实毫无关系的姑姑。小英子的心情像天空一样明朗,因为她们都围着她转,拼命拍她的马屁。到达当天就开了一个会,黄排长挥挥手说,别再争了,老太太就葬在我爹我娘旁边,另起一座坟就是了。姑姑松了一口气,突然跪下来,向黄排长磕了一记响头,她说,谢谢你的大恩大德,要不我们就无家可归了。小英子看见几位黄家长辈的脸一下变得铁青,他们说,这老宅怎么办,难道还让外姓人继承下去吗?小英子愣了一会儿,瞧瞧那被老烟熏黑的房梁和破烂的椽子,眼睛里流露出极度的失望和不忿,她站起身,叉着腰插嘴说,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房子是我爷爷建的,继承人是我爸和我,这位姑姑住到死,这房子还是我家的,倘若现在让你们分了,我们还有什么老家呢?!

如果小英子不是穿着四个兜的军装,登着59式高帮皮鞋,挨一顿揍是免不了的。黄排长瞪起眼说,你给我出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黄排长转过脸向长辈和堂房弟兄们说,这孩子被她妈从小宠坏了,请各位多包涵。黄家人都冷哼着不说话,阿珍则掩着嘴,偷偷地笑了。后来她打着手势跟女儿说,你这是从湘九那里学来的吧,他当年就是这样对付我舅舅舅妈的。

纸钱飞舞,红烛高照,小英子搀着黄排长跪下去,给他的继母磕了三个头。风儿把山上的小树林吹得飒飒地响,后来又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小英子悄悄地跟她爹说,你看看我娘,虽然不会说话,那风度和气派全是从张家、从外婆那里学来的。贫困艰难不可怕,就怕丢了做人的良心,老爸啊老爸,小英子感慨万千地告诉黄排长,以后你别再跟我说你这些穷亲戚的阶级感情了,我现在全明白了,都是扯淡。

黄排长气得头发像针一样一根根地耸立起来,却说不出反驳她的话。有一位图谋他家老宅最狠心的堂叔,儿子就是跟他一起上战场、尸骨未还的八个同村弟兄之一。黄排长实在想不通,当年他为了穷人翻身得解放,连儿子都舍得牺牲,如今却为何为了争夺一栋破瓦屋,便要将那个可怜的妇人赶尽杀绝?心绪纷乱不安的黄排长在山坡上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荆棘丛中。荆棘刺破他的手,一种剧痛的触觉从手指传及了他的身体,他仰起脸,舔着手指上的血和落到嘴里的雪花,感到无比的茫然和苦涩。

继母入土之后他们回到杭州,一路上父亲连跟女儿说话都没劲。本来他还想借此机会聊聊她的个人问题,进了军校就是干部了,这件事阿珍过问不了,只有他来操心。报社印刷厂那位同事有个侄子,工农兵大学生,已经当了市里一个局的科长。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每次见面都亲热地喊他伯父。可是他刚提起此人,小英子就哈哈大笑起来。我认识他,她说,初中时他跟俞秉生一个班的,有一回我去十一中,亲眼看见他跳高时触动了横竿,却赖在沙坑里不起来,硬说是俞秉生打落了那竿子。什么玩意儿,女儿在笑声中不无鄙夷地跟父亲说,这么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地跑去向老师告状呢!

我想通了,黄排长后来跟我,跟我母亲说,我管不了她的事了,横竖她在部队接触的人也有限,干脆等她找个同是当兵的算了,一辈子留在军营也不错。

他不可能想不到,女孩子心里还有当年的情愫。但是谁也避免不了选择性遗忘这种做法,何况这个做父亲的。这个星期天他来到我家,发现小英子却没来,他皱起眉头说,她出门时说来看外婆的,结果跑哪里去了?我母亲有气无力地嚅动着嘴唇,无法回答他,我却熬不住了,冷冷地瞥他一眼,说,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是军人,你怕她被人拐走还是怎么的?你也管得太多了。

小英子自然是去找俞秉生的,一个月探亲假,他俩只见了一次面,因为中间她去了苏北老家。这天是最后一个星期天,下星期小英子就得回去了。他俩约好九点钟在六公园公交车站见面。为了不引人注目,不让俞秉生感到自卑,小英子特意换了便装,蓝涤卡的两用衫,白袜子,黑力士球鞋,像个普普通通的女学生。她站在公园小卖部前,装作想买东西的样子,用眼角斜扫着从七路车上下来的乘客。姑娘家不能表现得太主动,这是从前的闺蜜警告她的,小英子想,我是不是该等到九点零五分才在他面前出现?

小英子手上戴着一块九钻的钟山牌手表,她看看表,已经是九点零五分了,她心里有了一点气,刚才的小心思全白费了,从前面几辆公交车上下来的根本没有俞秉生。小卖部店主说,姑娘,你到底想买啥,我看你把所有的货都挑过了。小英子吐吐舌头说对不起,我想买瓶汽水,可是天太冷了,我不敢喝。她转身往车站走,那店主撇了撇嘴,上海人,她说,这肯定是个从上海来到杭州的游客。

时间过得很慢。小英子踮起脚跟翘望七路车驶来的方向。那时杭州城里没有堵车这一说,天气又冷,街上行人稀少,俞秉生就是半小时前从家里出发,走路也该走到这里了。小英子知道他是昨天夜里就从乔司过来的,小英子想,莫非他也有两个狐朋狗友,给他出主意让他故意迟到一会儿?小英子摇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俞秉生不是湘九,他没啥朋友,从不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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