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安排了一天的时间来做新生体检。
一大早任茜都欢呼着穿上自己的衣服,顺带催着其他人,“咱们早去早回,一直都没时间逛校园,今天正好。”
温凉等人也动作利索的收拾好自己,到达集合地点。
迟央作为辅导员,站在队伍前头,和早到的女同学有说有笑。
“你昨天说迟老师没交过女朋友,你看他和女生谈笑风生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
四人站在队伍末尾,付梦眼神阴险的盯着迟央。
任茜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我看也是。”
“你们怎么对别人有没有女朋友这么感兴趣,难不成你们还想谈场师生恋?”温凉笑着把脑袋凑到两人中间,也没注意到身后阮墨不自然的变了脸。
“我猜啊,他可能不是直男。”
“什么意思?”温凉不解的问。
“这你都不知道,直男就是只对女人感兴趣,反之……”她尾音拖得绵长,贼嘻嘻的笑着。
阮墨噗哧一声笑出来,如果那家伙知道自己被误会成是小弯弯,不知道又是什么气急败坏的模样。她眼神无意瞟向站在对面的迟央,刚好迟央也望向阮墨的方向,两人短暂对视一眼,阮墨“唰”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怎么了?”温凉察觉到阮墨有些失神。
“没什么,”阮墨笑笑,“听说南苑有一家甜品店不错,我们等会儿体检完,去试试怎么样?”
“好好好。”付梦凑过来,用力的点头,“早就耳闻那家店名气大供不应求,我们早点去,应该能买到!”
温凉嘴上应着,心里却想着这世上再好吃的糕点也比不过荒岛家的,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在荒岛家打工,不知道会不会被群殴了。
算了算了,还是先保密吧。
温凉所在的历史系最先进行体检。她和阮墨在二楼做完检查准备下楼,楼梯口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子看了温凉两眼,从她手中抽出体检表,“来抽血。”
“原来在这里。”要不是这位白衣小哥自己开门,温凉和阮墨几乎都要错过这个地方。
室内有两个带着口罩的医生,并排坐着。在桌子尽头,一个大约四五十来岁的中年大叔在书柜前翻阅什么,白衣小哥把两人带进屋,然后一言不发的站到医生身后,神情冷漠。
阮墨先坐下抽血。
温凉站在她身后等着,突然她望着窗外某个方向愣了几秒,像是想起什么来然后俯下身对阮墨说,“我去叫付梦和任茜。”
白衣小哥出声阻止,“不用了,又不是白痴,他们自己会过来的。”
“我去比较快一些。”她嘿嘿一笑,转身奔出房间。
白衣小哥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中年大叔暗暗拉住衣角。
她果然很快回来,带着付梦和任茜,还有其他同学。她爽快的伸出胳膊,对着戴口罩的护士露一个甜甜的笑容,心里却沉了沉。
就在几分钟前,她见到了贸然出现的无常和无心,起初她惊讶,随即冷静下来,找了借口去找任茜付梦的路上,无常无心告诉她,因为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之后不放心便出来看看。
危险?她在学校好好待着,会有什么危险?
她也不好开口询问,校医院到哪儿都是人,若是被人看到自言自语的模样搞不好顺带检查一下脑科。
她用眼神示意二人安心,见到任茜付梦之后一脸欢快的带回到二楼。
危险。
危险。
危险。
交了体检表之后温凉心里一直不停的回想这两个字。
为什么无常无心会察觉她身边有危险。
为什么上次两人没有如约出现。
温凉郁闷。无常无心虽然一直跟随在侧,却无法交流,话到嘴边只能生生憋回去,眼神哀怨的不断瞟向二人。
无常无心却觉得欢乐,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温凉吃瘪,一脸趣味的在她身边绕来绕去。
“现在没有那种古怪的气息了。”无心凑到她耳边说,随后她又飘到温凉眼前,“你现在很安全。”
她眼睛直直的看着无心,她和以前一样,穿着白色宽袍,腰间系一根细绳,她肌肤胜雪,媚眼如丝,眼神流转却尽是调皮之色。
“想什么呢?”阮墨突然搭上她的肩膀,“眼睛都直了。”
温凉收回目光,“没什么,有点头晕。”
“那你直接回宿舍,我和她们给你带点吃的回来。”
和阮墨分别之后,她拐到学校的小湖边,坐在长凳上,长舒一口气。
无常和无心在她两侧坐着。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心“哎哟”一声,立马意识到温凉是在说保护南溪不幸受伤的事,她本不想多说,打算糊弄过去,“我们平日工作也是很累的,那天走了神,不小心中了招,修养一段十日也便好了。”
温凉对这个解释很不满意,“可无常说你拿不起锁链,这明明是很严重的事……”
无心瞪一眼无常,无常撇撇嘴继续保持沉默,“哪有说的这么严重,现在我不是来了嘛。”
“再说,”她接着道,“阴间等级森严,竞争激烈,我和无常能在阳间随意走动,是因为我们拿得起那锁链,也因此有了一些在你们常人眼里了不得的技能,可是一旦我们失去这种能力,只怕以后不能同现在一样自由。阴间各司其职,世道轮回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且……”她眼里有深深的担忧,“我觉得氛围似乎有些不寻常,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
“嗯,我也觉得。上次你唤我和无心,我们没能及时出现是因为我们要通过天眼的时候被拦住了,理由有些莫名其妙……”
温凉的心跟着颤了颤。
无常无心很少和她提及阴间的事情,每次她有兴趣的时候,两人只说和阳间差不多,没什么特别之处。
她自己也查过资料,但是大多数都妖魔化扭曲化,好不容易翻阅一点史料,总要在最后一句话加上并无事实依据仅供参考,气的吐血。无常无心知道后好生嘲笑了她一番,说这些书尽是糊弄人的玩意儿。
“可是你们又是如何能察觉到我有危险?”她还是搞不懂,抽血也只是常规体检中的一种,危险又从何谈起?
“那种感觉我们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可又有些似曾相识。”无常若有所思,“阿凉,你之前做过体检吗?”
温凉眯着眼想了想,“高考前有过一次,之前的印象倒不是很深。”
“但是那次我们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同,为何这次反应强烈?”
哪里不一样?
房间里只有四个人,两名抽血的工作人员,一位中年大叔,一位白衣小哥,四个人看起来都挺正常的。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新生体检结束后,白衣小哥客气的送走两位护士,回到室内发现教授脸色不大好。
“这不可能!”那中年大叔是化学系教授郝义松,白衣小哥是他的助理郭子陪。
“怎么?”他快步上前。
“温若秋是O型血,他是A型,这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是B型血?”
“什么?”郭子陪不可置信,“难道是我们搞错了?”
教授陷入沉思,叹息一声,“也许吧。”
温凉也不敢在外多待,无常无心把她送回宿舍之后转个圈就消失了。她趴在桌上,想到晚上和刘阳越好了一起吃晚饭,于是给他发了条短信,他很快回过来,约好六点在温凉宿舍楼下碰面。
她心满意足的爬上床,塞上耳机。今天起的太早了,她要舒服的睡个回笼觉。
她刚入眠。却不知道此刻在自己所在的七楼楼顶,有人悄无声息的跨过栏杆,爬上天台。脚下,是三三两两过往的学生,从七楼看下去,竟如此渺小。
只要轻轻往前跨上一小步,便可以如同自由的鸟一般飞翔,只不过要为那短暂的不受控制的自由付出惨烈的代价。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往前踏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