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慈宁宫,勤太妃知道自己的儿子闯了大祸,顾不得一切先是向太后求情,太后只道后宫不得干政,等皇上怒气消了再去求情,太妃娘娘知道其中原委却不好说出,只能带着先皇遗物去求皇上。
太妃娘娘素日里从来无欲无求,只是全心全意为自己儿子着想,皇上还是孝顺的,答应面见太妃。
勤太妃一入养心殿,就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皇上,都是哀家不好,管教无方,允礼与茗惜的事情我也是事先知道的,还为他们隐瞒。求皇上念在哀家就允礼一个儿子,饶了允礼,”
“您也是朕的额娘,朕自然也会孝顺您。至于允礼忤逆朕意,茗惜更是妄图自杀,这都是其罪当诛的,朕已经网开一面了。太妃还是请起,胤禛受不起。”
“不,哀家有错。只求皇上饶了允礼与茗惜,哀家愿意追随先帝,为先帝守陵。皇上当年初登帝位,也是有了先帝的玉玺才能保住地位,当年是皇上临终前将玉玺交托给哀家,”
“够了,这些陈年旧事不必再提。朕当日做出的承诺一定会履行。”
“谢皇上恩典。”勤太妃如释重负。皇上也想不到,勤太妃会拿出当年他们定下的承诺,这个承诺犹如免死金牌,就是保果亲王性命无忧,承诺兑现,就是太妃要永远离开皇宫。母亲对儿子的爱竟然如此无私,连他这位帝王都不免羡慕。
第二日天色刚亮,皇上一夜未眠,取消了早朝,用完早膳,就听苏培盛传报,四阿哥求见。四阿哥一进来,也是立马跪下,皇上无奈,连自己的儿子都觉得自己做错了,来责怪自己吗。
“皇阿玛,儿臣不知十七叔犯了事,也不敢多为十七叔求情。但念在茗惜一个弱质女子,无辜牵连,皇阿玛撤了格格的封位,还押入户部监牢,儿臣恳求皇阿玛放了茗惜,毕竟她也在这次选秀之列。”
皇上不语,实在是气地不好再骂些什么了,只是把滚烫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
“皇阿玛,恕儿臣直言,儿臣喜欢茗惜,本想请皇阿玛做主,这次选秀让茗惜做儿臣福晋……”
又是苏佳茗惜,这世上难道就没有其他女子了吗,
“糊涂!朕今天就告诉你,不管她苏佳茗惜是不是格格,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你的福晋。亏朕对你寄予厚望,委以重任,你居然为了一个女子敢来指责皇阿玛的不是,是不是也想像你十七叔一样被关进宗人府的大牢。”
“儿臣不敢,儿臣是真心喜欢茗惜……”四阿哥执意为茗惜争辩,却只能被皇上呵斥住,他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反对茗惜,言语中的无奈何愤恨似乎不止是因为十七叔的事情。
“太妃娘娘昨日病重,也不肯让太医医治,今天一大早就去为先帝守陵,皇阿玛以仁孝治国,看在太妃娘娘的面子上就放了十七叔和茗惜吧。”四阿哥利用皇上仁孝这一点对皇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皇上终于有所动摇。
“来人,命户部放了苏佳茗惜,朕也恢复她格格的身份,继续参加选秀。至于果亲王,撤去亲王之位,降为贝勒,三日后也让宗人府放人。”
“谢皇阿玛宽厚仁慈。”四阿哥瞬间转悲为喜,着实高兴。
“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这些日子除了选秀之事你哪里也不用去,呆在阿哥所静思己过,出去。”
皇上还是念着些亲情的,四阿哥谢恩辞谢皇上,回了阿哥所就被皇上派人看守,本来想去户部接茗惜,也是没了指望,但愿没人为难她。
紫禁城的风雨不是说停就能停的,龙颜有损自然大怒,他是天下之主,没有什么可以违背他的心意。只见乌云久久凝结,低压逼人,燕子绕着屋檐低飞筑巢,小楼一夜又东风,不知何时春满楼……
户部的府衙大门,两个官兵押着茗惜出来。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就算下着大雨,也格外能抚慰人心。一夜的牢狱之灾,呆在那个潮湿黑暗,肮脏不堪的地方,与鼠蚁为伴,她很害怕。可是当乌云遮月,心中满腹相思与离愁的时候,这些外界的害怕却抵不住内心的彷徨。
茗惜看了看停在门口的马车,会有马车来接她,是不是王爷已经平安无事了?马车旁边站着的不是日思夜念的王爷,而是焦急担心显露无疑的四阿哥。
“茗惜,你没事吧,户部有没有为难你?”四阿哥着急地查看着茗惜有没有伤势,见她安然无恙总算放心。“回宫吧,皇阿玛仁慈,没有追究十七叔,你也可以回宫参加秀女大选,你格格的身份也恢复了。”
“仁慈?他这样也算仁慈!如此铁石心肠,无情无义的君王,我当真没有看出半点仁慈之心,别人的性命对他来说,却不及皇室的颜面重要,这个皇宫,到处都是晦暗不堪,我为什么要回去?还有这格格的身份,我根本不在乎,也不稀罕。”
啪,四阿哥一掌落下,始料未及。“你知不知道你这些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四阿哥看着茗惜愤恨的眼神,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如何,“我不知道十七叔犯了什么错,惹得皇阿玛如此生气,太妃娘娘为你们求情,如今去为先皇守灵,我也被皇阿玛禁足在阿哥所,现在能来接你回宫,也是求了额娘许久才答应的,还有十七叔,至今仍关在宗人府大牢,茗惜,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关心你的人考虑。”
茗惜呆立在原地,神情中满是痛苦,只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事到如今,她又能如何,她不能那么自私,为了和王爷在一起牺牲王爷的名誉,牺牲太妃娘娘的性命,还有整个王府所有人的性命。
这磅礴的大雨似乎有冲破一切的欲念,可是终究只能撒落在地,粉身碎骨。
茗惜一步步踏入雨中,冰冷的雨打湿了头发,衣服,一阵阵的寒气冰冷刺骨,却不及心里的绝望来的透彻。爱情与性命,只能选择一个,她不是没有勇气牺牲自己,只是没有勇气牺牲别人。四阿哥为她撑伞,她的心里,心心念念的却是从小对她百般疼爱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