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的艺术
（第一节）幽默语言的含义和作用
一、幽默语言的含义
“幽默”是外来语的音译，源出拉丁文，原意是动植物里起润滑作用的液汁。据说这个词传入中国后，一直没有妥善的译名，直到20世纪30年代初，林语堂先生在找不到对译汉语情况下，只好以“幽默”二字音译。
细考汉语，“幽默”一词最早出现在战国时期的《楚辞·九章·怀沙》中，该篇中有：“孔静幽默”一句。《楚辞》中的“幽默”是寂静无声的意思，与我们现在使用的“幽默”完全不是一个词意了。
“幽默”是什么意思呢？
列宁说：“幽默是一种优美的健康的品质。”
古希腊一位医生认为，幽默是治疗疾病的调节方法。
康德认为：幽默是理性的“妙语解颐”。
黑格尔说，幽默是“丰富而深刻的精神基础”。
日本一位理论家认为：幽默的根本是人性善良的“一面”。
肖伯纳说：“幽默是使人发笑的一种主要因素。”肖伯纳本人就是幽默大师，他身体很瘦，有一次在宴会上，一个胖资本家笑着对他说：“哈罗，肖伯纳先生！一见到你，我就知道目前世界上正在闹饥荒。”肖伯纳立即回答道：“先生，我见到你，就知道世界上正在闹饥荒的原因。”指责他将粮食囤积起来，以谋暴利。
相声大师侯宝林认为：“幽默不是耍贫嘴，不是出怪相，现活宝，它是一种高尚的情趣，一种机敏性的反应，一种把普通现象喜剧化的处理方式。”
老舍先生是大家公认的幽默艺术大师，在现代和当代文学史上，他的幽默文艺作品是最多的。他认为，“幽默的作家必须是极会掌握语言文学的作家。”他曾用一个比喻来说明幽默语言是“炼”出来的。他说，幽默语言若是钢，这个钢便是由含有哲理、讽刺等等的成分提炼出来的，唯百炼才能成钢。
老舍认为，“嬉皮笑脸并非幽默，和颜悦色，心宽气朗，才是幽默。”
作家王蒙是位极富幽默感的人。他认为，幽默感是智力上的优越感；幽默的话语能减除痛苦，抵消伤感，缓解紧张，松弛情绪。
【例】有位美国朋友对王蒙进行采访，问20世纪50年代的王蒙与70年代的王蒙相比较，有哪些地方相同？有哪些地方不同？王蒙莞尔一笑，立即回答：“50年代我叫王蒙，70年代我还叫王蒙，这是相同的地方；50年代我20多岁，70年代我40多岁，这是不同的地方。”那位美国朋友听后连声赞道：王蒙太幽默了！
幽默有着多方面的特性。从不同的角度看，它有不同的特性。比如说：幽默是一种睿智的表现。如面对一些人一味地追随和模仿，一窝蜂似地追赶流行的东西，一位哲人幽默地说道：“流行的东西不一定是最好的，感冒也是流行的。”幽默是机敏的反应。像宋丹丹和黄宏有一个表演，宋丹丹问：“你在家庭中的地位怎样？”黄宏：“我是我家户口本第一页。”意指自己是户主，宋丹丹忙答道：“第一页是硬纸壳。”幽默又是一种轻松、自信、豁达的表现。如北京人谈年龄：“您老多大？”“小呢，才八十。”喻不服老，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幽默又是一种风趣的语言表达方式。如一次，有个叫赵景琛的主编写信给老舍催稿，信纸上写了个大大的“赵”字，画上个红圈，旁边写道：“老赵被围，速发救兵！”老舍接信，在原信纸上画了一杆直刺红圈的枪，旁边也写上一句：“元帅休慌，末将来也。”随即把原信纸寄回，语言精练，意思明了，风趣得很。幽默与一般的俏皮话是不同的，它是思想、学识和灵感在语言运用中的结晶，是语言思维中一瞬间闪现的光彩夺目的火花。
综观幽默语言的种种特征和诸家之言，可以概括起来说，幽默语言，是通过对比、譬喻、夸张、影射、讽刺、双关等技巧性的手法，揭露和批评一些人言行中不合情理的问题，或者把人们生活中的普通现象作喜剧性的反映，使之具有技巧性、哲理性、批评性、趣味性、娱乐性等特点的一种艺术性强的语言。
二、幽默语言的作用
前苏联教育家斯维特洛夫说过：“教育家最重要的、也是第一位的助手是幽默。”幽默语言有着广泛的作用。主要的作用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增添生活乐趣
人们的生活常有喜怒哀乐，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反映生活的语言也是丰富多彩的。不同的语言有不同的作用，会在人们的生活中产生不同的反响。运用幽默语言对人们的生活作出恰当的喜剧性反映，往往会产生极大的趣味性、娱乐性效果，有时还可以消除生活中的窘境，减少不愉快的情绪，给生活增添乐趣。
【例】1979年1月，邓小平访问美国。当时的美国总统卡特和夫人在华盛顿举行盛大国宴，欢迎邓小平和夫人。与卡特夫妇和邓小平夫妇同桌坐的，有女演负雪莉·麦克莱恩和哈佛大学的中国问题专家费正清。当雪莉·麦克莱恩表示对邓小平的经历感兴趣时，邓小平风趣地说：“如果对政治上东山再起的人设置奥林匹克奖的话，我很有资格获得该奖的金牌。”接着，邓小平同费正清对话，“贵庚？”邓小平问，“72岁。”费正清答。“我今年74岁。”“但你仍满头乌发，而我早已秃头了。”“这证明你脑筋用得太多了。”
邓小平机智地对答，幽默、风趣，大家相处随便，其乐融融。
生活中还有一种轻松的幽默。有一本书写到文学家丁玲年轻的时候比较胖，又穿了非常高的高跟鞋。济南比不了上海，马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高中校内的道路，更是年久失修。穿平底鞋走上去都不太牢靠，何况是高跟鞋。看来丁玲就遇上了“行路难”的问题。丁玲“步履艰难”，个子比先生稍高，有时要扶着先生才能迈步。我们这些年轻的学生看了这情景，觉得非常有趣。我们就窃窃私语，说丁玲的先生成了她的“手杖”。读到这些内容，自然会引发出善意的嬉笑。
又如，美国发明家爱迪生，一生发明多达2000多项。他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始终保持乐观情绪，在失败面前，从不气馁。他发明蓄电池经历过1万次实验的失败，他却说：“我发现了1万次思维方式。”1924年12月的一个夜晚，一场大火烧毁了他的价值百万美元的实验室。第二天早晨，这位76岁的发明家在凛冽的寒风中登上那片废墟，感慨地说：“看来灾祸也能给人带来价值，我们所有的错误被烧掉了，现在我们又可以重新开始了。”这幽默的语言，表现了他异常坚强和极其乐观的思想品格，同时也使人从失败、损失的另一面产生了乐趣。
(二)活跃交谈气氛
与人交谈，过于严肃，就会形成紧张气氛，难以使大家轻松愉快地放开思想交谈。如果在交谈过程中适当运用幽默话语，就能使交谈的气氛活跃起来，进而使大家精神放松，使交谈更加融洽、更富有成效。
例如1976年元旦，美国客人戴维携妻子朱莉拜访毛泽东主席。会见中，戴维总看着毛主席，毛泽东问他：“你在看什么？”“我在看您的脸，”戴维说，“您的上半部很……很出色。”
听完翻译后，毛泽东说：“我生着一副大中华的脸孔。”
戴维觉得这话挺有趣，想笑，但忍住了。
毛泽东又说：“中国人的脸孔，演戏最好，世界第一，中国人什么戏都演得，美国戏、苏联戏、法国戏，因为我们鼻子扁，外国人就不成了，他们演不了中国戏，他们鼻子太高了。演中国戏又不能把鼻子锯了去！”戴维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笑出声来，随之屋里笑语欢声，气氛活跃了。
朱镕基总理的幽默语言，也常使会场气氛轻松活跃。如1999年3月25日下午，朱镕基在九届人大二次会议闭幕之后召开的中外记者招待会上，开场白就说：“我只讲一句，欢迎大家向我提出任何问题，没有任何限制。但是由于时间关系，不是所有举手的人都能够发问。因此，我预先向那些没有机会发问的记者表示歉意。”这幽默的话语，自然风趣，诚实可信，即刻使会场气氛活跃起来了，记者们争先恐后地举手请求提问，情绪越加高涨。
(三)增强语言魅力
幽默语言，由其自身具有的哲理性、趣味性等特点所决定，能够产生极大的吸引人的作用，增强说话人的语言魅力。
例如，鲁迅看到一些青年人在夸夸其谈的学者面前自惭形秽时，就鼓励青年们说：“一条小溪，清澈见底，即使浅吧，但是浅得澄清，倘是烂泥塘，谁知它到底是深是浅呢？也许还是浅点好。”这里没有简单的说教，一句诙谐的话语，把深邃的见解和富有哲理的思想，表达得非常形象，十分透彻，很有说服力，极大地鼓舞了青年，感染和吸引着青年。
鲁迅在讲学、讲演中，善于幽默风趣。他幽默风趣的语言，富有启发性和吸引力。一次，他在广东讲到曹操借故杀掉孔融，说：“曹操杀孔融的罪状大概是不孝……倘若曹操在世，我们可以问他，当初求才时就说不忠不孝也不要紧，为何又以不孝之名杀人呢？”“然而事实上纵使曹操再生，也没有人敢问他，我们倘若去问他，恐怕他把我们也杀了！”他的话，在幽默中包含着深刻的哲理，在风趣中蕴藏着严肃的批评，把趣味性与思想性融为一体，使人们在欢笑声中受到启迪。这就是幽默语言的一种作用。
(四)讽刺、鞭挞谬误
讽刺，是幽默语言的一个特点，也是幽默语言的一个功能。利用幽默语言，讽刺一些人的无知及其违反情理的言行，揭露敌人的丑恶行径，就能达到鞭挞社会生活中一些谬误和丑恶行为的目的。这也是幽默语言的一种作用。
【例1】鲁迅在演讲中说道：“以前，我在北京，有人骂我是学匪，不但是骂，还要通缉，我着实不敢担保，今后不会有人还要加我以小偷的罪名。”
鲁迅用幽默的自嘲，揭露敌人的卑鄙，听者感同身受，对敌对势力发出阵阵的嗤笑。这就是对敌人的讽刺鞭挞。
【例2】一位体育老师向领导汇报，说：“咱们的运动员队伍亟待扩充，特别是搞10项全能的运动员，目前只有3个……”他的话语说完，领导便感慨地说：“是啊，3个人太少了，没有数量怎么能有质量呢！10项全能，一人一项，也得10个人嘛。”
【例3】学校进行语文考试，有一题是问“老子叫什么？”小明同学没有做出来，晚上回到家里问他爸爸。他爸爸一听，火冒三丈，厉声吼道：“老子就是我！我叫什么，你都不知道吗？”吓得小明目瞪口呆。
后面两个例子，令人啼笑皆非，这就是讽刺一些人非常无知却又自以为是。
(五)帮你摆脱窘况
人们在参加社会活动中可能遇到的各种窘况，不可能在事前都——预料到并且预备应对措施。常常会有某种突然出现的情况，使一些人措手不及，一时难以应付，处于窘况。当你面临这种窘况的时候，如果一时找不出应对的办法，可以想出一句幽默语言，运用幽默语言的“润滑剂”功能，帮助你摆脱窘况。这有很多成功、漂亮的先例，你在需要的时候也可以试试。
【例1】1984年，73岁的里根在参加美国竞选的演说中，有人问里根：年龄是否会在竞选中成为一个问题。意思是说，里根的年龄大了，这是对他竞选不利的一个问题。年龄大是无法回避的，可里根不从正面直接说明，却机智地回答：“不！我不打算为政治目的而利用我的对手年轻和没有经验这一点。”这一回答，既委婉地强调了年龄大与经验多相联系而有利于从政，把年龄大的劣势解说成经验多的优势；又消除了这个提问带给他的不利局面。
【例2】古希腊大哲学家苏格拉底，娶了一个心胸狭隘，冥顽不化的悍妇为妻，她成天唠叨不休，动辄破口大骂。有人问苏格拉底，你是世上享有盛名的大哲学家，怎么找这样的女人。苏格拉底说：“诸位有所不知，擅长骑术的人，总要挑选烈马骑，我若能忍受我妻子的话，恐怕天下就没有难于相处的人了。”一次，苏格拉底正在和学生讨论问题，他妻子不知又为了什么事跑来，当着学生的面，毫无道理地把苏格拉底骂了一顿，还随手操起一盆水，泼了他一个落汤鸡。当时，同学们都愣了，瞪眼看着苏格拉底。这着实使苏格拉底在学生面前很难堪，很尴尬，不好下台。可是，苏格拉底一动不动，很平静地说：“雷鸣闪电以后，必然是倾盆大雨呀！”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这种场合，一句幽默话就成了很好的“润滑剂”，它将不愉快的事付诸一笑，使得紧张气氛即刻云开雾散，苏格拉底也在轻松的笑声中摆脱了尴尬局面。
当别人问到自己不知道准确答案的问题时，可用反问句回答他，自己表示对自己所说的怀疑，并要求对方作出评判。当然这个答案要明显错误，甚至有些荒唐，以达到幽默的目的。记得中央电视台首次举办幼儿技能大赛，当时男主持人是著名相声演员冯巩。当女主持人问冯巩道：“你知道3个月的婴儿吃什么最好？”冯巩道：“该不会是馒头吧？”这一幽默的反问句，不仅使他顺利地度过了电视机前的尴尬，而且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
(六)意味令人难忘
幽默语言中含有对比、夸张、形象描述等艺术技巧，因而常给人们诸多的娱乐享受，给人们带来浓厚的情趣，使人们留下深刻的记忆，久久难以忘怀。如果教师在讲课中适当加进一些幽默语言，就会加深学生对教师讲课内容的印象，有助于学生对讲课内容的记忆。
【例】1990年，电视节目主持人凌峰在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上谈的一席话，就因幽默迭起，以致笑声、掌声连连爆出，给人留下难忘的印象。他说：“在下凌峰，我和文章不一样，虽然我们都得过‘金钟奖’和‘最佳男歌星’称号，但是，我是长得难看而出名的。两年多来，我在大江南北走了一趟，拍摄《八千里路云和月》，所到之处呢，观众给予我们很多的支持，尤其男观众们对我的印象特别好，因为他们认为本人长相很中国，中国五千年的沧桑和苦难全部写在我的脸上，人们应该从我的语言、长相体会出我拥有许多社会经验和生活坎坷！一般来说，女观众对我的印象不太良好：有的女观众对我的长相已经达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她们认为我是人比黄花瘦，脸比煤球黑。”
凌峰的谈话及其效果，也许能给教师一些有益的启示。
（第二节）幽默语言的修养
一、幽默语言的运用
幽默语言，在教师的教学活动及其他活动中都可以运用。教师运用幽默语言，主要应注意以下几个问题：
(一)注意正确运用
所谓正确运用，是要把握幽默语言运用的正确性。这要注意几点：
第一，要掌握幽默语言的原理和要领，准确地把握幽默语言，正确地运用。尤其要区分幽默语与俏皮话，不要把俏皮话当作幽默语言来用。俏皮话虽然也有滑稽、讽刺、逗乐等等近似幽默的特点，也能使人发笑，但它不像幽默语言那样具有深刻的思想性、哲理性、批评性，它在格调、品味上都不及幽默语言。
【例】张一弓的小说《犯人李铜钟的故事》中有一段话，说的是公社开会要各大队自报粮食上《纲要》的规划，公社书记点名叫队干部张双喜发言，张双喜说：“那就长话短说，我跟俺支书、会计商量了，俺大队老落后，一年上不了‘缸’，只能上‘盆儿’，还是那二号盆儿。”
这就是俏皮话，是对上级推行“一年粮食上《纲要》”抱抵触情绪的俏皮话，是属于内容健康一类的俏皮话。还有一类俏皮话格调较低，不应当用到教学活动和对学生的思想教育中去。
第二，运用谐音构成的幽默话语，如果是口述，应当注意到你所讲的谐音能不能让人听清楚，不能让人听清谐音的，则不宜作幽默口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