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浩第二天前去拜见燕陵王皇龙图时,他正坐在王府燕子中间湖的亭子里一边煮着酒,一边眺望着远处的雪景,身穿着一身素色的衣服,头上插着一根紫檀木的钗子,颇有一副隐世高人的风范
看到这位爷这样耿浩也是笑了笑,实在不能理解他这么做什么意思,本来事先是想让温俭让陪自己一块来的,只是他说王候家的事情,自己还是少接触的好,耿浩也不便强人所难
看到耿浩前来,皇永图热情迎上来,然后挥手让一旁的侍卫和侍妾全都退了下去,右手一摊指着旁边的位置对耿浩说“坐”
耿浩也不多说什么,一屁股就坐在了凳子上,看着面前的燕陵王,燕陵王抬手给他倒了一杯温酒,问“拔饽,你父亲在并州可好?”
耿浩接住端来的酒笑答“不还是那两样,他可不比伯父你这般的闲情雅致,在这里还有时间赏赏雪景,慢慢的喝着酒,一个人整天有事没事的往边关跑,伯父你也知道,边关现在不安定,冬天来了,那群鞑子的日子不好过,土谷浑和吐蕃联合起来,几次在边关都是蠢蠢欲动”
燕陵王听到耿浩的赞扬哈哈大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父亲可是当朝有名的将领,我是比不了”
“哪里有什么名,不都是骂名,还不及尔朱荣,当年八王之乱,耿江流屠了五个反王,朝中大将军尔朱荣屠掉三个,我看这位大将军就不输于他”
听到耿浩提起尔朱荣,燕陵王愣了一下神,不过随即就恢复了云淡风轻“尔朱荣算得上是一个名将,只不过心胸小了点,说起来对于平常人倒也不算什么,只是作为朝中大将,比起来你父亲,为将之道是有了,只是这将心还需要磨练磨练,与耿阿瞒还是没有办法相比”
耿浩听到燕陵王的话,举起酒杯轻泯了一口,这个燕陵王,虽然不在朝堂之上,什么东西也都是很清楚,对于当朝这两个如日中天的大将军,这份评价倒也诚恳
当年的二皇子,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之事,耿浩想到父亲的话,不可小觑
耿江流自是不用多说,当年汉庭金帐南移,洛阳城外一战成名,至于这位尔朱荣,则是继耿江流之后被誉为最有可能再封柱国的存在
八王之乱,耿江流领着四十万并州虎贲灭五,尔朱荣领啸林甲胄灭三
战后天子分封,耿江流力挽狂澜,力扶大厦于将倾,获封一字并肩王天柱大将军,尔朱荣灭反王三,平常看来,已经是泼天的功劳,奈何被耿江流强压一头,亲身谢绝封为异姓王,转而被封为护国公留守中州洛阳
若说这天下谁第一个不服耿江流,必然是这个护国公尔朱荣,因为主帅的缘故,下边的并州虎贲与尔朱荣手下的啸林甲胄也是多有摩擦,一东一西,两厢对峙,相互牵制
耿浩听到燕陵王的评价笑了笑,问到“那伯父以为这天下间谁最强?”
燕陵王捋了捋胡须“世间富贵,百年之后皆是黄土,昔日有那秦皇求仙与蓬莱,期望长生,世上哪有什么最强,若说人活一世倘若能够长生才最好”
“我在年少时曾经见过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自称临江仙,想来如今若是活着,怕也是有百岁之寿了,我当时就看到,他曾于那大江之上,轻点鹅毛,几步之间便横跨而过,真当的上是一介高人,贤侄你作为江湖人可曾听过这号人物”
听到临江仙三个字,耿浩感到甚为陌生,江湖上从来没有出现过此号的人物,依照燕陵王的说法,那位老道几步之间便跨越几十里宽阔的涛涛大江,实力必然已经达到了大宗师级别,不可能如此无名,可身为燕陵王身份尊贵也没有必要说谎,耿浩对着燕陵王摇了摇头表示从来没有听过此等的人物,现如今的江湖,宗师级别已经是顶了天了,哪里还敢去提什么大宗师
燕陵王笑了笑摆手说“不提了不提了”转而问向耿浩“贤侄在那飞燕楼里过的可好?”
“甚好,说来也是缘分,在伯父这燕京城里贤侄刚好还遇到了一位故人,准备一并带走”
“故人?”燕陵王来了兴趣“我昨天听说贤侄在那飞燕楼前轻身一跃便入了顶楼,引得周围众人侧目,不知贤侄口中的故人可出自飞燕楼,贤侄若是看中这楼中的哪位女子,尽管带走,伯父虽然老了可是我说了的话还是算话的”
“伯父如此一说我便放心了,刚好贤侄还想来给伯父说一声,既然世伯答应了,我在这里先谢过”耿浩对着燕陵王手一躬
“不知是哪位姑娘入了贤侄的法眼,说出来让伯父我听听”
“飞燕楼子非鱼”
“子非鱼”听到这三个字,燕陵王手中的酒杯在耿浩面前瞬间被捏了一个粉碎“可是那子世儒一家的遗孀”
“正是”耿浩语气铿锵,不卑不亢
“好,好,真是好”燕陵王连说三个好字“既然看上了就带着吧”
耿浩看到燕陵王的反应知道眼前的这位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无缘无故的安了这么一颗棋子,换了是谁都不能平静,耿浩也不想去做过多的解释,这一次真的是无意间才在这里碰到的子非鱼,耿家也没有那个闲功夫来对付燕陵王,有些事情凑巧了,说出来的话在一些人看来真话也都是假话
“既然如此,贤侄这一趟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伯父身体有些不适,那就在这里不送了”燕陵王面色阴沉说完起身挥舞着长袍从身边走了过去
两个人这是已经彻底的撕烂了脸皮,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主人家显然是已经下了逐客令,身旁站着的王府下人对着耿浩弯腰就是一个请字,耿浩也不恼怒,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迈着步子挎着长刀出了王府
皇龙图接过老仆递来的手绢,擦了擦手上的茶水,笑着对身边的老仆说“鱼儿上钩了”
王府之外,温俭让和一袭白色裘袍的子非鱼正站在那里等着耿浩出来
温俭让看到耿浩出来,耷拉着苦瓜脸牵马迎了上来“就知道在这里呆的长不久,你小子到哪里,哪里就准没有好事”
耿浩一手揽着温俭让的肩膀,笑着说“还是秀才你了解我”
“此去王府状况如何?”
“不是很好,燕陵王差点要杀了我”
“乖乖,那这么说我们只要一出了城岂不是就很危险”
“差不多是这个状况”
温俭让黑着脸不再说话
耿浩走到白眉儿面前,揽起子非鱼一跃就上了马身,子非鱼被抱在前边,温俭让看了马身的女子一眼,女子的来历耿浩也跟他说了,从小亲眼目睹家破人亡,又是流落风尘,好在后来没有出过多大的祸事,自言自语的感叹了一句也是个可怜的人啊,翻身上了马,一行三人两骑绝尘,向着那城外离去
只要一想到这不平的世道,温俭让总能想到很多,就如同前边那个惹人怜惜的女子一样,所有美好的东西好像都要遭受一段长长的苦难考验之后这样才显得更加的珍贵,就不能好好的正常的发展下去吗?
当年的丞相又有什么用,说咔嚓了不还是被咔嚓了,死的办法总归是比活的要多
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是人命,因为每个人只有一次,两腿一蹬,说没有了就没有,反过来说,最不值钱的也是这人命,乱世之中都是几万,几十万,几百万的死,你还能说它珍贵
我们一生追求的,无非是不被人随意糟践自己性命的权利
燕京城里的士子豪绅听到子大家被一个并州来的江湖子弟给掳走了,就是一阵惋惜,接着表示群情激愤,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街,商量着一定要把子大家给救下,谁能救下来就是谁的本事,说不定子大家看到自己那潇洒的英姿就跟着自己走了呢,英雄救美从来都是百试不爽,王八看绿豆的事情还真是有可能
三人两骑离去,看到子大家果真在一个挎着刀的男子怀里躺着,众人的心都要碎了,仙子一般的人,怎么能被这个江湖上的莽汉如此玷污,众人瞬间围拢了上来
耿浩看到面前的众人,对着怀里的佳人戏谑着说“你看,这群人都是为了你,来对付夫君我的,你无意间就有这么多人替你卖命,比那耿江流手段可高明的了,多来几次夫君我可打不过,莫非这就是红颜祸水?”
子非鱼听到耿浩的话,不理他,只是看着前方,也不理逐渐围拢上来的众人
怀里的佳人没有反应,耿浩也就失去了继续在那里玩乐的兴趣,对着子非鱼说坐好了,说着一只手拉着=起马绳,白眉儿会意,瞬间加速,另一只手则抽出腰间的惊雷,白晃晃的刀光直挥向前方,大声喊着“今天你们子大家就被我在这燕京城中掳回山寨做压寨夫人了,想要拦我,先要问问我手里的长刀答不答应,若是真有本事,他日来并州找我,今日若是想要阻拦,我看谁敢”
众人没有想到贼子竟然在这燕京城中还敢如此的嚣张,纷纷破口大骂贼子无耻,却没有一个人敢面对那白晃晃的刀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贼子逃离了包围,众人一路相随跟着跑到城门口,想要看看这贼子是怎样被城门口的将军给拦下来的,最好再把他狠狠的揍上一顿,自己趁机上去也踢他几脚,出出气,没想到到了城门口,城门伫立的将军根本不拦,众人又是一阵破口大骂,耿浩不理会后边的人群,对着怀里的佳人说“看,他们连为你去死的决心都没有,我可是为了你与那千万人为敌,这样算下来,还是我比较喜欢你”
子非鱼不搭话
燕京城中,皇永旭听到子非鱼被耿浩带走,瞬间暴跳如雷,自己追求了多久都没有得到,那小子怎么能得到,领了三百铁骑就向着城外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