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洁白健康的牙齿，从审美的角度来说能让笑容更加灿烂迷人，从生理学的角度来说可以大快朵颐尽享美味佳肴。古诗词这样描写佳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牙齿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
记得小时候换第一颗牙齿时，父亲用神秘的口吻告诉我，如果换的是上唇牙，就把它扔到床底下；是下唇牙，就扔到屋顶上，然后朝它拜三拜。这样，长大后牙齿就会整齐好看。我记不得是否照父亲说的做了，反正成人以后，那满口牙齿在两颗洁白细长的门牙领导下，个个井然有序。尽管相貌一般般，挤出去的笑容还算温暖可掬。
牙齿是微笑的内容，而微笑又是世界上最美丽动人的音符。齿白唇红的微笑，让人看了舒服；一旦露一副参差不齐的黄板牙，笑起来实难叫人开怀。
时光回溯到20多年前，我在一乡村小学做教师，有一次莫名其妙发了一夜烧，早晨起来发现半边脸已肿得灯火通明。上课铃一响，我走进教室，学生们一个个眨巴着眼睛盯着我，像是在观看史前动物。咧嘴说话，面部肌肉立即一阵疼痛，只好表情僵硬地把话又咽回去，用手比画着让学生们写生字10遍。回到办公室对着镜子张大嘴，发现牙床顶端肉疙瘩异军突起，牙龈红得嚣张，口水不由自主地从嘴角流出来，活脱脱一个痴呆少女。
办公室的老师像伯乐相马，看过我的牙口后得出一致结论：长智齿了，得赶紧找牙科医生看看。当我出现在矮胖的牙医面前时，那家伙懒洋洋地从躺椅上站起来，用冰冷的器械在我嘴巴里捣鼓了几下，面无表情地说：“智牙攻不破肉疙瘩，半边脸就肿起来了，割一刀，没事！”当即不问青红皂白顺手一刀，然后用酒精棉往窟窿处一塞，“好了”。我噫喔啊喔比画着，痛苦得当场热泪盈眶。
在牙床里冲破阻碍安营扎寨的这颗智牙，此后经常发炎作痛，堕落为一颗龋齿。被折磨得忍无可忍的我，只好一次又一次去找那位一脸苦大仇深的牙医。“拔了吧，龋齿不拔要感染旁边的牙齿，再说智牙可有可无。”他依旧面无表情。龋齿？那就拔了吧。我像萨达姆上绞刑架一样，坐在椅子上接受麻醉。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始用钳子拉住龋齿往外拔，我从他的手指缝里看他的脸，活脱脱就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刽子手。龋齿隐藏很深，他哼哧哼哧，我的身体整个被牵引起来，痛得真叫撕心裂肺。折腾了好一会，龋齿终于像深藏的特务那样被揪了出来。牙医奸笑了一声，随手把它扔进垃圾桶里。我有气无力地朝它瞟了一眼，心中掠过一丝悲凉。唉！好好一颗智慧牙呀，如果我们和平相处，我也不会如此狠心抛弃你。现在你不能安分守己，咱们只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喽。
跌跌撞撞回到家，发现满嘴麻木，才发觉麻醉药刚刚见效，这让我的心理受到巨大冲击：没想到这牙医生吞活剥，让我活活做了一回钢铁战士赵一曼。
此后20多年，我与牙齿们相安无事，它帮我完成咀嚼任务，我帮它做好清洁工作，双方合作默契。
可惜花无百日红。百密一疏间，古灵精怪的牙虫又蠢蠢欲动，悄无声息地在我右边的两颗大牙里蛀出两个小黑洞。可能是火候还没到家，因此一直没有影响到我正常的生活。但不幸的发生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那天给学生上完课后，发现舌尖顶着的门牙里有糙糙的东西嵌着，剔来剔去，突然从牙缝里掉出一粒碎米状的颗粒，天哪！牙釉组织！我的心咯噔一下，脸立刻涨得通红：人老了，牙齿也要跟着老？
同事说，缺钙。于是风风火火刮起补钙风暴。想想不放心，又去医院拍片。牙医拿着片子看了半天，说：“六颗门牙六个蛀洞，得补牙！”我听得傻了，赶紧拿镜子，只见门牙们排列整齐，没有一颗像是要弃我而去，难道它们已是金玉其外？为让洁白的门牙为我站好人生大前门，不像宋丹丹女士在小品中说的那样光荣下岗，我一星期去医院三次，挤车排队挂号付费，切实做起拯救牙齿的工作，总算把蛀洞一一补上。
如今，新一轮的牙齿保卫战正如火如荼地在我身上进行。我不敢啃坚硬的果子，看见巧克力、大白兔糖只会吞咽口水，刷牙时总是仔细观察牙齿们的最新动向。虽然这辈子已不能做到齿如瓠犀，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想给人留下笑容可掬的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