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千里觉的今天看到的实在是太有趣了,一个是拿着弯刀杀了毒剑士的人,一个是杀了以前跟随毒剑士的两条毒蛇。偏偏这两个人还都是书生的模样,两个这样的书生坐在一起喝酒,实在是一件有趣的事,偏偏你还找不出这两个人哪里不是读书人,当然,不算上那柄弯刀的话。
白小楼也觉的有趣,不过他是觉的面前的这个人有趣。如果说白小楼不带着弯刀的时候是一个书生,那么云子羽就是何时何地都是一个书生了。
白小楼是三天前到了天水的,和姬新月一起。白小楼很喜欢喝酒,喜欢的要命,天水是通往西域的大城,这里的酒也要比京城的酒烈,姬新月的家在这里,可姬新月并不喜欢喝这里的酒。
一个女孩子总是不好喝烈酒的,姬新月自然也一样。白小楼就只好自己来了,至于他那把弯弯的刀,却是姬新月非要她带着的。
“西北不比京城,天水城到处都有江湖客,带着弯刀,总能避开不少麻烦。”
这是姬新月的原话,白小楼不好拒绝,就只好带在身上。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云子羽被偷袭,就出了那一刀。
云子羽给白小楼倒了一杯酒,说道“在下云子羽,今日多亏兄台相救,还未请教兄台?”
白小楼道“言重了,我也只是顺手为之,我姓白,叫小楼。”
云子羽微笑道“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白兄雅人也。”
白小楼也笑道“总是附庸风雅而已,倒是贤弟,怎么看都是一位读书人,实在想不到云兄还是位江湖客。”
云子羽答道“白兄高抬我了,我也就这么点三角猫的功夫,却是比不上白兄那一刀。说来也不怕白兄见笑,我本就是读书人,此次是要去京城国子监入学。谁想到半路遇到那两条小蛇,就顺手办了。”
白小楼道“国子监乃学问圣地,不知贤弟是为哪位大儒举荐?”
云子羽道“在下是受甘肃学政李良李大人举荐,又为国子监司业刘知远刘先生召,这才有幸入国子监。”
白小楼道“当年刘知远先生于江南治学时,也曾于我有教导之恩,此番贤弟入京,还要代我向先生问候啊。”
云子羽惊讶道“不想白兄曾受刘先生教授,如此倒是我的师兄了。”
说罢,还起身行了一礼。
白小楼笑道“还不知云兄何时离天水赴京啊?”
云子羽道“在下也是早早出发,想着一路游历下这大好山河,因此倒也不急。白兄是来此游历么?”
白小楼道“不错,此番是应人相邀,来此游历。”
鹰千里觉的自己坐不下去了,白小楼和云子羽两人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座位又距沈十三一桌不远,鹰千里自然也就听的到。他毕竟不是笼子,相反的,他不仅仅一双眼睛好,这一双耳朵也是不差。
白小楼杀神的名头已经很响了,如今百晓生又给他安了一个魔刀,云子羽才进来就杀了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读书人的两个人,却偏偏在以读书人的方式论交情,实在让鹰千里有些听不下去了。
好在鹰千里已经不需要听下去了,因为有人来了。是四个人,四个一点都不斯文的人。而这四个一点也不斯文的人,却又正是鹰千里他们要等的人。
这四人的名头都很响,都是能报出万的人。一位是万家生佛苗拱,一位是武当长老冲天剑石道仁,一位是少林达摩堂首座苦禅大师,而最后一位,却是一个带剑的少年人。偏偏无人敢轻视他,非但是因为他和前三个人走在一起,还因为这少年人本身的名头就不低。
江南出四杰,北有三君子。这是说江湖上的七位少年侠客,这走在最后的少年就是公认的七人之首,剑君子谢凌峰。
沈十三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了,这个时候换做谁都不会坐得住,即便沈十三的生意已经做的够大,却还是心急的站起来。
苗拱率先走到沈十三面前,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这盒子是铁制的,没有一点缝隙,或者说这根本就不能说是一个盒子了,因为这盒子怎么看都是打不开的。
谢凌峰走上前来,手上一动,就见一道青光闪过,一剑斩开了盒子。鹰千里的目光又是一凝,这一手的速度也是丝毫不慢,江湖上的少年高手真的是越来越多了。没来由的,鹰千里的脑海中回想起白小楼那一刀,那一刀出的很快,快的鹰千里还没看清楚就收了回去,彼此之间,却是也不好做比较。
谢凌峰是从盒子的一侧斩开的,并没有伤到盒子里面的东西。沈十三十分小心的捧出盒子里的东西,像是捧着自己的老命。
盒子里面还是盒子,一个木制的盒子,这盒子很精致,精致的不像一个盒子。盒子上还上着一把锁,一把十分小巧的锁。沈十三又很小心的从怀里拿出一把小巧的钥匙,小心翼翼的打开这把锁。
木盒打开了一条缝,很小的缝隙,小的只够沈十三一个人能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沈十三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的给木盒子上了锁,放进了自己怀里。这才对四人说道“劳烦四位了,四位的报酬已经分别送到四位家中和门派里,剩下的事沈某会办妥的。”
苗拱拱手道“沈老板果然是信人,只是这交接的文书还是要沈老板盖个印的。”
沈十三道“那是,这就盖印。”
说完就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印章,盖在苗拱拿出的文书上,接着就带着鹰千里,急忙忙的走出去了。
云子羽和白小楼施了一礼,道“今日白兄畅谈一番,实乃人生幸事,在下还有事要做,今日就先告辞了。”
白小楼道“贤弟请便就是。”
云子羽出了酒楼,看了看两侧的街道,抬脚就往东走去。
台上的胡姬又舞完了一曲,白小楼的酒也又没了一壶。西北的酒比京城的烈,连舞蹈也要比京中的多一些异域风情。
比起京城,这里才更像是江湖。
白小楼没有踏足江湖的时候,曾经有人问过他。
“你要去江湖,那么哪里才是江湖?”
白小楼当时答的是“天下有多广,江湖就有多大。”
问他这个问题的人,却只是笑了笑。
现在白小楼又想起了这个问题,江湖?哪里是江湖?天下之大,江湖之大,又与他一开始所想的不同。
“我叫安珊娜,这里的人都叫我红珍珠,你叫什么?”
白小楼的思绪收回,原来胡姬下了台并未离去,反而做到了白小楼的对面,方才云子羽做的位置,身上还穿着大红的舞衣,像是一团炽烈的火。
白小楼笑道“红珍珠,果然是颗红珍珠,我叫白小楼,你找我有事么?”
安珊娜道“白小楼,这名字好小气啊,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
白小楼哑然,他可不知该怎么和这颗红珍珠解释小楼一夜听春雨这句话,于是说道“叫你见笑了,却是没有你的名字那么大气。”
安珊娜好奇道“你知道我名字是什么意思?”
白小楼道“安珊娜,在胡语中指的应该是太阳神的阴面。我说的对么?”
安珊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算你说对了,看你这人文彬彬的,没想到还知道我名字的含义。”
白小楼又笑了,笑的很开心,红珍珠是他这几天里见到的最有趣的人了。
安珊娜又道“你住在哪里?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到这里玩的么?还带着把弯刀,你到底是书生还是江湖人啊?”
白小楼笑道“你猜呢?看见我杀人,你不害怕的么?”
安珊娜道“怕什么,这里差不多每天都得死人,你还没说,你住哪里呢。”
白小楼道“我就住在西城的循香客栈。”
安珊娜笑道“我知道啦,等我有时间去找你玩!”
说完,就飞快的走了,像是一片火烧云,来的快,去的也快。
白小楼突然觉的自己有些想念姬新月了,他在这里喝酒,姬新月却只是呆在客栈里,应该会感到无趣了吧。
想到这里,白小楼就叫来小二结账。小二却告诉他,之前和他一起的公子已经把银子付了。白小楼又觉的云子羽这个人可交,说请他喝酒,果然把酒钱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