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竹虔放秦琛的事情,月妄也知,并不怪罪,反而更加钦佩其为人。除为征北将军、领典城。自此广发文书,声言匡扶桓室,讨伐篡逆。
一日云竹虔正和云竹斐闲话,提起小妹,大哭不止。云竹斐一双桃花眼深含泪水,胸口颤抖:“妹妹小时候被老三老四欺辱,推下池中,我纵身跳下去救,差点和她一块淹死……而父王明明知道这件事,居然还罚妹妹长跪给老三老四跪着请罪,我云竹家本家小姐竟还不如普通人家的丫头!”
云竹虔仰头长叹一声,泪水划入脖颈:“妹妹最乖,因为不被父王限制出行,总会带很多新奇玩意给我玩,一天父王气冲冲回府,拿她撒气,罚她不吃不喝跪香一个对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怎么能够饿着跪一天?我偷偷送吃的去,被父王的人逮到,父王当着我的面将妹妹打得昏过去。”
云竹斐唯有大哭而已。云竹虔收泪道:“我也想杀老贼久了。”云竹斐大惊失色:“你如何能够弑父?”云竹虔道:“他在外温文大度,却连小妹都欺负。弑父是不子,那谋反便是不臣!秦琛谋反,父王为主,既如此,杀之何碍?”一语未了,云竹斐一个巴掌扇去,云竹虔红了半边脸,应清脆的一声,怔在原地。
云竹斐大怒拂袖而去。云竹虔猛地抱头蹲下,大叫一声:“父王早欲对小哀行不伦之事!”云竹斐身形一顿,晃了两晃,声音颤抖地传来,气若游丝似的:“你说什么?”
云竹虔无力地垂着眼睫:“父王修道,最厌和尚尼姑。平常信佛,不过是假。当夜若不是我撞见,妹妹清白之身不保……我派人送她去寺庙里带发修行,父王果不再纠缠,但恨我不已。家里还有几个侧妃生的姐姐,早年便死,阿斐你可知其故?这种无伦理的禽兽,若登基,不知天下生灵几多涂炭!杨昙也不是个好茬,桓朝气数已尽!天命际会,自是难违。我今和秦琛对战,他说到父王,面色难堪,对此事必也知晓。不如降秦琛,至少彼无害我兄弟家小之意!”
云竹斐掩面跌足,抱住弟弟,泪湿云竹虔的肩膀:“阿虔,生我者父母,养我者乾坤。今乾坤不清,四海不平,战乱纷繁。秦琛欠我们,是家仇,家仇不必与天下百姓相提并论,我们投降他,许还能立一番功名,名书汗青,也能见到妹妹。”
于是兄弟二人商议完备,夜间领亲信及自家军兵数千人,闯出城池,倍道前往凝川城投降秦琛。
秦琛提一盏风灯,白衣翩然,立于城郊等候多时的样子。云竹虔、云竹斐下马拜服,道明来意,见秦琛模样,觉得奇怪。
秦琛解释道:“军中有会观星卜卦,通晓《易经》的高人,告诉我今夜将星移动向北,会有神将来投,没想到是你们两个货色。”话毕大笑,云竹虔拍其肩大笑,云竹斐亦嘴角含笑。
其实那位“高人”神棍的名字叫上官乐姁,对于叶转廊这个队友来说,是个如挂的存在。
安顿军士完毕,秦琛将云竹虔、云竹斐请入中军寨,请宿在理御帐不远处。云竹斐推辞,云竹虔笑拦住,坦然拜受:“谢主隆恩,多有得罪,请莫记仇。”
秦琛粲然大笑,心道:云竹斐其人不知。云竹虔真是狂士,定是忠勇之臣。
从此秦琛数日请云竹虔射箭赛马,并不理军营之事。云竹虔每每望北城郊樱花遍地而发呆,行止没了王子的约束,豪放不羁,常叹古之隐士雅士。秦琛知其有隐居之意,超然物外,非世俗功名所能留,与其约定国若有危即救,国若无危则隐。云竹虔果然欢喜而去。
秦琛不知此举是对是错,好像云竹虔做了他愿意做,却因为放不下一些东西,不能去做的事。
战争延绵三年,秦琛已知云竹斐为人忠厚温良,又有行事能力,将朝中权柄尽付云竹斐,任之为丞相。三年间,全国百姓皆念皇帝恩德,颂丞相贤明,国力日盛。
秦琛三年未归扶苏城,开始长个,开始生喉结,棱角更加分明,更加俊美,也更加熟悉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