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后族内。
风飘飘挽着风中扬的手,神态亲昵。两人漫步在族中的道路上。
族人们都传来好奇的目光,相互之间窃窃私语,族中的女孩子们看着两人,指指点点的掩嘴偷笑。然而风飘飘并不害羞,心中反而还十分欣喜。她闭上了眼,全身心都是与风中扬两人之间的旖旎幸福时光,想到今后两人将携手终老,她嘴角不自禁的浮现出了幸福的微笑。
她将脸靠在风中扬的肩上,呵气如兰,听来十分甜腻,听见她缓缓说道:“中扬,你看我妈妈怎么样?一定很温柔吧!她将来对你也会跟我一样好的!”
风中扬‘嗯’了一声,吃了一口风飘飘母亲风后姬给他的一截香蕉。脑海中想起了这个整天坐在粮库仓房前的妇女。她神情严肃,一双眼睛十分警惕的环顾在她身后的粮仓。那警惕如鹰的眼神,估计空中小小的苍蝇都休想跨越她这一片雷池。
风中扬听风飘飘说,她母亲将族长之位传给她后,闲来无事,才领了看护粮仓这样一个执事。族中的粮仓很重要,关系着整个部族的命运,容不下哪怕是一点懈怠。除此之外,风飘飘还有一个舅舅,她的舅舅管理着风后族的兵器库。
风中扬眼眶有些发红,因为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风娘,而他从来都没见到过她。手里拿着的半截香蕉也不吃了,呆呆的站着,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风飘飘很快就注意到了风中扬的异状,拿出一块洁白的麻布帕,替他抹抹眼,柔声道:“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
风中扬道:“我想起了妈妈。”
风飘飘听说,以为他是怕自己入赘了风后族,以后不会常看见他的母亲,才至伤感落泪,大声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别说是你,就连我这个女孩子有好几年不曾落泪!你想你妈妈,等我俩联姻之后,只要有时间,我就陪你去看看你妈妈。你说好不好呀?”说着展颜一笑。
风中扬脸色转为伤感,不似他平日开朗活泼的神情。他淡淡的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她就不在了。”
风飘飘心中一沉,连忙道:“啊,让你想到了伤心的事。”说完她又极其温柔的说道:“以后我妈就是你妈,你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我们还有一个妈妈,你就不要伤感了。”
风中扬抬头看着西边的方向,没有说话。风飘飘怕他起了思乡之心,只得转移话题道:“我们去看看风二叔叔吧!少女姐姐下手之时可也真是重了一点,把这二叔叔烧得全身发红,简直就像脱了一层皮。”
风中扬道:“他被极乐鸟烧了,才会变成那种模样。”
风飘飘笑道:“是啊,我们这就去看他一下呀!他现在一个人躺在床上,没人照料,也怪可怜的。”
……
顶天山上。风雪依旧,突然传来一阵人声:
“当心!”
矮老头关怀的声音震响寰宇,然而声音的速度远远及不上光速。那一道散发蓝色光芒的弧形气刃,它速度闪电般块,寒气森森,锋芒也是极为锐利。
水少女似乎很难躲开魔剑的这一刀!
这三寸长的魔剑,剑身虽小,可是它蕴含的力量着实不能小觑!
这一股冰寒的剑气似乎就要将天地划为两半,水少女身体不自主的轻颤一下。在她的左眼角,忽然看到一片红光,越来越大,隐隐有气流之声激荡。水少女头还没转过去看,忽然左耳边一声爆炸,震得双耳嗡嗡作响。她头晕目眩之际,一团灼热的如球状的火球已在眼前凭空出现。
极热对极寒!极乐鸟是火属性的灵禽,而魔剑却是水属相的魔物。两者蕴含的能量虽现象不同,但本质却终是相同的。
两道气息相撞,准确的说应该是还没有碰触撞击,这两道气息就已在相互靠近的那一段时间,竟然都消失了。没有激烈的碰撞爆炸声,连空中的暴风冰雪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仍旧呼啸着划过,留下白线般的痕迹。
矮老头道:“这是极寒极热的两股势均力敌的气息中消之后才有的现象。极乐鸟真不负‘火鸟’的美名!”
魔剑也似颇有灵性,它一刀不中,接连挥动,几乎一瞬间便划了三次,空中便即出现三道弧形气刃,三道弧形气刃前后紧接,犹如大江叠浪,一浪高过一浪,前后衔接,首尾相应,分三段而浑然一体。水少女顿感一股排山倒海的冰海纵向压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这一变故发生得十分突然。魔剑蕴含的末那识量太过庞大,它根本就不用像极乐鸟那样需要时间来集气,它只需将末那识转化为能量即可,这种类型的攻击,速度更快,也不似集气那般不易控制。
这汹涌澎湃的大江三叠浪,一浪更比一浪高。极乐鸟就算能用火气弹抵消第一浪,也绝不能抵消第二浪。三段浑成一气的气刃,蕴含之威能绝不容小觑。
水少女握住短剑的右手心沁出了冷汗,魔剑的这一击来得极是突兀,根本来不及躲避。她没有多想,这时受伤的左手已能够运用自如,她伸出左手把极乐鸟向旁用力一扔,以使它免受波及。
这时,她双手猛的紧握短剑。只在一刹时,凝练出体内元气,汇聚于手中短剑之上。这一过程,也相当于凝练末那识,将它汇聚于短剑剑刃之上,凝练的量越是致密,短剑也就越是锐利、坚韧。但也正是末那识量的致密,使其越来越难控制。
但水少女并没有将末那识凝练得足够小,而是将之按照短剑的比例,将元气凝练出一柄短剑的轮廓,长达一丈,这一股淡黄气息凝练出的剑身虽长但却极是细窄,就像是一根淡黄色的光束。水少女将末那识凝练出这种形态,除了她自身修为的原因之外,魔剑发出的剑气属于阴寒气息,不能相靠太近,最终才凝练出这样一种最佳形态。
几乎一眨眼的时间,那蓝光四射的弧形气刃已来之眼前。水少女更不迟疑,环绕在她身旁矮老头的惊呼、极乐鸟的啼叫在这一刻似乎都已消失,漫天飘洒的雪花都已停留在空中,不再随风吹撒。四周变化的一切变得极度缓慢,也分外宁静。
忽然,四周空间传来声音:
“一剑贯穿天!”
话音倏落,一道淡黄的光芒,宛若流星划空。一剑贯穿天,所过一切,尽皆化为虚空。这首尾相接的大江三叠浪,虽是浑然一体,但终究抵不过这集力量于一点的一招。
这三道冰刃寒气一经贯穿,就像是破碎后的冰,噼啪一声,冰晶碎花如瀑布流下山崖,随着凛冽的寒风化为了缭绕蓝烟,旋风一过,最终消失。
然而在蓝烟消失的同时,淡黄的流星光芒虽然较之前暗淡了一些光华,但仍是余势不衰,威势不减。它的锋芒,直接指向了前面的魔剑。
剑刃破空,连空气都被摩擦出火花。水少女娇叱一声,“来啊!”
这语气自信,也有一点挑衅。她剑光披靡,魔剑所在的位置,已在她刀锋的笼罩之下。
魔剑便似通灵一般,也感知到了水少女的杀气。只听见‘啪’的一声,像是一面镜子破裂的声音,以它剑身为中心,周围三丈的范围之内,空间突然碎裂。这裂痕的缝隙中,凭空生出无数火星,似要燃烧。而魔剑的剑身,瞬间由原本的透明剔透变为金属铮亮的深邃蓝色,像是由金属浇灌铸成。
这是由一层极高密度的末那识凝聚成的剑刃驱壳,魔剑周围的空间便受到末那识那强悍至极的引力拉扯,摩擦出了火花。
矮老头大惊失色,慌忙中对水少女大叫:“快躲开!你会死的!”
然而此刻就算水少女能够听到,也已不能停止。她全身推动着那柄电花闪耀的短剑,短剑的剑尖,此刻也已化为火红。水少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此刻她的手中剑,无论何物,都能轻易的将之挥为两段!
热情的火红色,冷漠的冰蓝色。两种颜色同样鲜艳,同样耀目。它们亘古对立,然而又谁也离不开谁。
就像一朵花需要绿叶陪衬,而绿叶也需要鲜艳的花朵来衬托它存在的价值。但现在对立的两种颜色,它们既不是花朵,也不是绿叶,或者也可以说都是花,都是绿叶。
而现在,它们将再一次决一雌雄!
‘轰’!
两股力量剧烈碰撞,凭空生出一个极白极亮的大光球,两种颜色也随即淹没在亮光之中。那天上厚重的乌云,此刻也终于被这团巨大的光球冲开一扇天窗,一片金华灿亮的阳光随着天窗,轻柔的铺在崎岖的雪坡上,像是一层淡金色的轻纱。
矮老头抬头一望,见淡金色的天窗一角,这尊女神像终于褪去了缭绕在她身上的黑云,露出了她的绝世姿容,一双妙目似闭非闭,慈穆怜世。她一只纤手伸于胸前,似乎轻柔呵护世间万物生命,另一只手平放在腰间,大拇指与中指、无名指相搭,食指与小手指平行指出,捏成了一个法决。
矮老头笑道:“难怪这顶天山常年暴风大雪,原来是这石像姿势不对!她姿势端正了,这里应该环境会好很多的!哈哈!”
这时,光球渐渐消失,黑云幽灵般的复又围拢,阳光随被遮挡,又刮起寒风,下起暴雪。矮老头的笑容也随即不见。忽然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女娃子呢?”
他举目四顾,忽听见身后‘啪’的一声,似乎有东西自天空掉落,心中顿时大感不妙。急忙回头一看,果然见到水少女气息奄奄的躺在雪坡上。
矮老头虽上了年纪,他这几天与水少女的朝夕相处,对她的感情实不下祖孙亲情。一霎间见到这可伶的女孩子右手紧握一把短剑,想是她失败之时,仍不肯认输,手里仍是紧紧握住那一把短剑。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在她的胸口之上,赫然便插着那一柄魔剑,已将她心脏贯穿!
如花的少女,竟然受到这惨不忍睹的穿心之祸。矮老头忍不住一把老泪,慌忙跑上前,想要救下女孩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