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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云层中的楼阁

风后姬没有跳下,而是从快跳鼠的直接跌落下来。她痛苦失声,也想跳下江去,直接去找风飘飘。

水少女慌忙拉住了她,劝道:“伯母不要冲动,我看飘飘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她不可能就这样跳下江去。”

天下慈母一般心,风后姬平时虽极为精明,但心中满是爱女的安危,这时却没了主意。一听水少女说风飘飘此刻仍然存活于世,虽知道可能是谎话,也要去相信。她朦胧的泪眼笑了起来,水少女那句话可比世间任何奉承的话受用得多,她使劲的点点头,眼神迫不及待,希望水少女此刻能多说这样的话,来抚慰她受伤的慈母之心。

水少女见风后姬这般模样,倒不好编谎话安慰她了。矮老头忽道:“我看这瀑布之下是一个环形的蓄水区,我们应该先下去。”

矮老头的话很明白,风飘飘如果跳江,那她就应该还没被冲走。

大瀑布之旁,地形大致为坡段式,虽然布满了青苔,路滑不易站稳。但快跳鼠的后足脚趾却能够牢牢抓住地面,尾巴也能够保持身体的平衡。众人乘坐快跳鼠,轻而易举的便来到了瀑布之下的大湖泊。

众人沿着湖泊边的砂砾走了一阵,没有看见任何有关于风飘飘的迹象。倒是有几个族人在清澈的湖水里见了许多的鱼,几天长途跋涉的饥饿,他们想生火烤几条鱼充饥。

但刚一停下脚,风后姬问明了情况,首先就是夹脸一嘴巴,把这几人脸皮打肿得老高,又训斥了一顿,众人才不敢懈怠,继续赶路。

后来快调鼠走不动了,风后姬才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但仍是没有见到爱女的一点蛛丝马迹。

越是不知道爱女的生死,心中就越是煎熬。风后姬默默无言,独自一人坐在了湖边的砂砾上。

湖泊中闪耀着落日的余晖,像无数亮闪闪的宝石相连。风后族人离得风后姬很远,都不敢去打扰。他们在离风后姬很远的地方,脱下了随身汗透已经发臭的衣服,跳入了湖泊清澈的水中,尽情的游泳,放松这几天没日没夜长途奔跑产生的疲累。

水少女此刻脱下了她的黄色麻布鞋,轻挽短裙,牵着她乘坐的那匹毛色纯黄的快跳鼠进入湖边的浅水之中,替它梳洗毛发。蓝色极乐鸟是火属系灵鸟,身体不能沾水,它飞舞在高空。

夕阳落下,银初上,湖水的颜色由湛蓝转变为墨玉。轻洒而下的月光被波纹荡漾的湖水分散开来,鳞波闪闪,像是镶刻在墨玉上面的闪光石。

夜色佳境,众人就近在湖边的沙砾滩上生火烤鱼,气氛原该其乐融融。但风后姬一人悲戚的坐在远处的一个角落,像一具木雕。众族人都不敢大声喧闹,都怕她找自晦气,只有尽可能离她远点,小声交谈,说到快活之处,也不敢大声笑出声来,把那一股大笑的气流尽可能憋在肚子里。

大瀑布激流刷石之声隐隐传来,岸边的篝火渐渐熄灭,当最后一丝火星变为晦暗,族人们露天躺在沙砾上休息。夜风送爽,很容易就进入梦乡。

水少女扶持风后姬睡下之后,不由得羡慕风飘飘能有一个这样的好妈妈。她想到了水氏族,也想到了她自己的母亲,心想风飘飘的事情一完,就要先回水氏族一趟。

水少女和衣躺下,脑海中想象着她与家人相聚的情景,嘴边都有笑容,有时发出一声欢快的轻笑。

极乐鸟是一种灵鸟,入睡时间不长,黑夜漫漫,正愁没人与它嬉闹,听见水少女欢快的轻笑,立即就蹭在女孩身上,要与她玩闹。

水少女一把捏住了它,笑道:“你若睡不着,夜里的守护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好不好?”

极乐鸟从水少女的手中钻出头来,很坚定的摇了摇头,随后身体一缩,便从女孩手中溜了。

水少女嗔道:“不仅好色,还懒!”远处的高空随即传来极乐鸟抗议的啼叫,水少女听不懂它的鸟语,料想也是一些‘我不做!谁要做?’之类的推卸之辞。

黑夜不知时间,水少女朦胧间听见风后姬痛哭流涕的叫喊,“飘飘,你不要走!你怎么不认我了?”声音凄苦,伴有哗哗的踏水之声。

水少女急忙睁开眼,借助湖面反射的月光,可以清楚的看见风后姬已经冲入了湖水,水已淹没头颈,一只手还高高从湖面举起。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睡意早已惊出一身冷汗,她飞一般的急冲而出,手用力往回拉,救出了气息奄奄的风后姬。

此时,一大半的族人都已被这一突变事故惊醒,他们亮起了火把,围了过来。风后姬衣衫湿透,躺在地上,口中吐出了几口水,忽的身形端坐,用手指着湖泊的深处,大笑起来:“飘飘没死!飘飘没死!刚刚我看见她了!”

众人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片漆黑,况且是湖面,人哪里站得上去,均想这风后姬思女心切,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摇摇头,重新躺在了原先入睡的地方。风后姬这时又哭了起来,低声啜泣:“飘飘……”

矮老头一人站在湖边,望着前方湖面上的黑夜。水少女走到他旁边,问:“刚刚飘飘真的来过?”

矮老头点点头,轻声道:“她自湖面飘飞而至,走到你身旁,看着你不言不语,我假装睡着,偷眼正想观察究竟。不知怎的她的母亲就醒了,见到飘飘,就要上前拥抱。我看这个风飘飘可能不是原来的风飘飘,不然不会对她的母亲视而不见,也不可能有那样快的身法。那时我眼睛一花,她就站在了湖面之上,身法实是快极。风后姬便冲了上去,这时我也正想出手救她,没想到你也醒来了……”

水天相接,两者都是漆黑的颜色。

黑夜中传来神事官那一贯慢条斯理的声音:“如此,你是失手了?”

另一个声音娇媚动听,是风飘飘,她不紧不慢的说道:“当时有人醒了,我怕寡不敌众,便抽身退了,因此没拿到无刃剑……”

神事官的语气转为忧虑,“若不将无刃圣剑取回,以我二人之力,难是他们敌手。况且我这右臂还未完全恢复……”

风飘飘道:“若要恢复,还需多少时日?”

神事管道:“肢体相接,需要一日,筋脉连通,需要三日,元气畅流,又需五日。少说也要十天的时间才能痊愈。”

黑夜朦胧中,神事官的右臂已经长出手膀,长长椭圆形的像是一条藕。风飘飘见他这条断手相较昨天没增长几寸,料想这断肢重生有乾坤逆转之功,是以进展如此缓慢。

神事官看着他那一截断手,向风飘飘解释:“寻常人的手臂属血肉之躯,斩断之后永远就是残废,不可能重新生长,那是血肉之躯有肉体局限,原因是分布在肉体中千千万万极微小的末那识点,彼此各自为主,意识难以统一。而我所以能够再生肢体,便是已将分散于周身各处的末那识点汇聚至身体的某一处,形成一个核心,得到对自己身体有绝对控制的统一的意识。”

他祥加解释,又怕风飘飘一时难以理会,便将他的左手伸出,笑道:“你看,人的手指甲都是这种深粉红的肉色,千篇一律,没有出奇之处。但如果能够按自己的意愿想象并控制那里的颜色,你看……”

风飘飘低头凝视,一张脸顿时洋溢出惊喜的神情,只见神事官左手的五片手指甲由粉红色转为淡蓝,发出炫目的光彩,像是镀了一层银沙,荧光点点。镶嵌在神事官还算纤细白皙的手指上,风飘飘几乎忍不住要用双手捧着那一只与众不同的手仔细研究。

神事官见风飘飘一脸痴迷,心中不由得感慨:“女子之爱美,胜于性命矣!”此刻神情却转为肃穆,把手指甲上的颜色褪了回去,风飘飘一惊,像是突然失落了什么宝贵的物事,慌道:“等等!”

神事官单手负在背后,淡淡道:“想要自身随着自己的心愿变化,这是非常不容易的,因为这已经超越了人血肉之身的范畴。这一层境界,以人有限的生命,绝不可能达到。正是浮游一日,人生百岁。凡人无论如何也是看不破的!”

风飘飘问道:“那怎样才能让我的手指甲发光发亮呢?”

神事官一怔,想到自己感慨万千,却没一个人来品论咀嚼一番,眼前这个教友只关心她的容貌,虽说这是她的弱点,但还是有一种不是同路人的感慨。

神事官道:“你的风中扬,乃是风之灵转世,他的元气是自然之****,集世间树木花草纯粹能量于一身,如能够将这样一股元气吸收,假以时日,要达到我这个第七识境界也不是什么难事。”

风飘飘叹道:“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一般人,原来竟是像你这样的神祗转世来的。”

神事官微微一笑,这句话他听来很受用,笑道:“现在,风之灵已经有两个了,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你,等到你将他元气夺回,这伏派的副教主,定是非你莫属了。那时我这个神事官,都是你的下属了。”

风飘飘听他这话说得不似虚伪之词,料想副教主云云,可能确有其事。以她曾担任风后族族长的经历来讲,这时应当谦逊客气几句。但她心中总是隐隐有一股不安的感觉。

……

接连过了好几天,水少女等人再也没有见到风飘飘的踪迹,似乎那天深夜她已警觉,不在轻易涉险。

风后姬双眼哭得红肿,肿到不能见光,见光害疼,模样像是眼颧骨塞进了两个红桃。见到人就乱骂,水少女还好些,就是苦了她的族人。没上几天,族人们在得到矮老头授意下,都先行骑快跳鼠归族。湖岸边很快便冷清下来,只剩下水少女、矮老头、风后姬三人及各人的坐骑。

矮老头劝风后姬先回族休息,但她死活不肯,因为她直觉知道风飘飘就在这附近一带,怎样也不走。矮老头与水少女相视苦笑,只得由她。最多也不过是多找一些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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