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哭泣声模糊的传入耳际,萧瑾萱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头更得昏沉沉的发晕,这哭声是谁在祭奠她吧,原来她的死竟还是有人会为她流泪的。
悲凉的想着,忽然萧瑾萱猛地睁开眼睛,并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因为她想起那个无比真实却又如梦似的经历,金光中的人允诺她会叫她重生复仇的,想到这,萧瑾萱顾不得全身的酸痛感,只想尽快确定自己如今是人还是鬼。
柔和的夕阳顺着窗户投进一律光晕,萧瑾萱看着那阳光,暖洋洋的好似照进了她晦暗阴寒的内心里,上辈子她被囚禁在凌王府数月不见天日,后来又深夜惨死在山岭间,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这么被阳光照射过了,那感觉激动的她直想落泪。
可虽然她心中激动的不行,可是泪水竟然一滴都没能流下,这种感觉很诡异,说不出的难受,但是她很快的就释然了,因为她想起那金光中的人所说的话,她已经用一世的泪和情换来重生的机会,泪水这辈子都将不再属于她了。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人儿瞬间扑进萧瑾萱的怀里打断了她的思绪,萧瑾萱低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弟弟萧文遥,只见这孩子紧抓着萧瑾萱的衣服,哭的直冒鼻涕泡,小小的身体更是因为害怕而微微在颤抖着,明明一副很想大哭的模样,却偏咬紧牙好小声的抽泣着,那倔强委屈的小模样,看的让人实在心疼。
萧瑾萱这时若不是哭不出来,她绝对会抱着萧文遥大哭一场,因为她实在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再次看见这个九岁就病死的弟弟。这一刻她才真的相信眼前不是梦,一切都从新开始了,她下意识的紧紧抱住怀里的萧文遥,上辈子她无力保护挚爱的亲人,这辈子她决计不会让悲剧再次发生的。
一直低着头偷偷哭着着萧文遥被自己姐姐紧抱的微微有些发疼,疑惑的抬起头不解的看着萧瑾萱,他声音软糯的说道:“姐姐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死的。”虽然被抱得生疼,可是这小子愣是不吭声,和萧瑾萱昏迷数日终于醒来相比,这点疼算什么,只要姐姐开心让他做什么都行。
萧文遥,萧瑾萱的同胞亲弟弟,比她小了三岁,眼前的他虽然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十分瘦小,但一张漂亮的鹅蛋脸上,双眉如弯弯柳月,眼睛大而明亮如星辰,配上扑闪扑闪的长睫毛,简直比女娃娃还要俏上三分。萧瑾萱还记得,上辈子自己带着遥弟出去玩,这个弟弟就经常被旁人误认成女孩子,甚至有一次一个半大小男孩,还跑过来拉住遥弟的手,死活让遥弟长大给他做新娘子呢。想到那时遥弟的脸比锅底还要黑,萧瑾萱的嘴角就忍不住的微微翘了起来。
一直仔细留意萧瑾萱表情的萧文遥,见姐姐笑了,他也美滋滋的不哭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前一刻哭下一刻就可能又在笑了。但若是他知道萧瑾萱发笑是因为想起他四岁时那件囧事,就不知他还能不能这么傻乎乎陪着笑得出来了。
萧瑾萱从一旁拿出手帕,仔细的帮萧文遥擦掉脸上的泪痕,嘴里柔声的说道:“遥弟是谁和你说我会死的?”一个小孩子断然不会平白无故说出刚刚那句话,一定是有人说了什么,被他听到所以才会以为自己会死,萧瑾萱心里想着。
果不其然,就见萧文遥点点头,眼圈又有点发红的说道:“是白妈妈和平儿,我要来看你,结果她们不许,还说看了姐姐你也不会好起来,说你反正也要死了,让我进来传了病气,回头在过给她们实在是晦气。”这话可谓说的极度冷血,谁会想到这话竟然出自两个下人的嘴里,可见萧瑾萱平日里多不被人重视,否则两个下人怎会说话如此口无遮拦,根本不将她的死活当回事。
看着一脸气愤的萧文遥,萧瑾萱揉了揉他的小脸蛋,眼中一丝冷笑悄然的一闪而过,上辈子母亲,遥弟还有她被迫在庄子上生活,这白妈妈和平儿就是留在这照顾她们的下人,可说是照顾,实则却是萧家大夫人,嫡母宁氏派来的眼线罢了,从来不把她们姐弟放在眼里,更是背地里叫她砍柴挑水,稍不顺意非打即骂,那时候她不知道晚上躲在被子里,哭过多少回,白妈妈三个字多少个夜里害的她惶恐不安,更是到了一提就让她哆嗦的地步。
还有平儿,她是白妈妈的远房侄女,平日仗着白妈妈撑腰,简直把自己当成小姐一样,甚至还让萧瑾萱给她端茶送水,有一次萧瑾萱给她打洗脚水只是稍微凉了些,她就把整盆的水都扣在了萧瑾萱的头上,然后放声大笑尽情的嘲笑她。
萧瑾萱想着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她心里的恨意就像一颗种子,正在生根发芽着。她已经记起自己这是从生到什么时候了,若没记错,自己这是回到了十二岁时了,上辈子这一年冬天,大夫人宁氏带着萧家的姨娘、小姐们来庄子上赏梅,自己无意弄翻了梅花酒洒到宁氏身上,宁氏就罚她在雪地里跪了一夜,她最后昏在雪地里,高烧数日不退,宁氏还不许大夫为她诊治,那次她确实险些伤命,最后还是仗着年轻硬是熬了过来。
既然时间已经对上了,萧瑾萱当然不会还向以前那么坐以待毙,任人欺凌了,就见她笑着对萧文遥说道:“遥弟你去把平儿叫进来,姐姐口渴了,叫她倒杯水来给我喝。”庄子上的生活很清苦,到了冬季甚至连茶叶都喝不到,梅花茶做工繁琐是没人拿来给她用的,所以她只能喝烧开的井水。
惊讶的看着萧瑾萱,萧文遥总觉得自己这个姐姐今天似乎哪里和往常不一样了,若是换了以前,姐姐被欺负完这会一定胆小害怕的哭起来了,可今日不但一滴眼泪没流,还让平儿进来伺候她倒茶喝水,这不一直都是姐姐在给平儿做的事情吗,虽然自己劝过好几次,可姐姐总说息事宁人,忍忍就过去了。怎么今个反倒硬气起来了。
可对于这个变化,萧文遥心里高兴坏了,也顾不得在想萧瑾萱的异常举止,一阵风似的就跑了出去。
看着萧文遥的瘦小背影彻底消失要视线里后,萧瑾萱嘴角的笑容彻底敛去,她的四周这会只有一股阴寒之气不停的翻涌着,就像那地狱中爬出的厉鬼,看着叫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