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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速战速决 A Speedy Ascend

攀登山峰:马卡鲁Makalu

攀登记录:2012年5月11日10:00(尼泊尔时间)登顶

顶峰雪崖上飘着前一支队伍留下的两束经幡,我们相互拍了登顶照片,然后又拍摄了一段视频。朝远望,周围是不知名的群山;俯瞰去,山下有种悬空的虚无;转头看,是我和Tashi携手走过的山脊上的脚印。

这是我攀登过的6座8000米级山峰中最难的一座。

还记得那一天——2012年4月8日,我送正在读一年级的小女儿去学校。一路上,我一手开车,另一只手一直握着她的小手。进校门后,为了哄她开心,我又主动从宿舍背她到教室,她担心让同学看见被妈妈背而有些害羞、不情愿。我就给她讲自己小时候妈妈背我上学的故事:早上,下过雨,空气阴凉,妈妈把一个热乎乎的鸡蛋塞到我手里,我悄悄把它放进兜里,路上泥地湿滑,妈妈怕我摔倒,就背上我去学校……到教室后,Makalu我帮女儿调整好书桌,收拾好书包,又回到她的宿舍。女儿哭了:“妈妈,我不要住这里,我晚上躺在床上就想爸爸、妈妈……”这是女儿第一次表现出对父母的强烈依恋。因为马上要离家去登山,我有些放纵自己的感情。我把孩子的头迅速搂到了胸前,说:“小时候,妈妈也这样过,如果Judy想爸爸妈妈,就在心里轻轻唱歌吧,这样就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睡了。”我低头搂着孩子,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然后顺着孩子胳膊捏着她环抱在我腰间的小手,生怕孩子察觉到我湿润的眼睛。我又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拉着她的小手在空中开心地晃了起来。“一、二、三,吔——”把她高高抱在怀里,女儿笑了。我抬头看着她:“好了,妈妈该走了。”然后把她板整地放在地上,蹲下身,双手挤着她的小脸蛋,亲了又亲,说了一句“妈妈该走了”,然后笑着快速转身离开了宿舍。可这一次离开女儿的不舍,却一直牵动着我,伴随我到了喜马拉雅。

这是我第三次到珠峰大本营。2010年是登珠峰,2011年是登洛子峰,而这一次我的计划是努子峰和马卡鲁连登。攀登前我还要顺带参加旅游卫视一档挑战节目的拍摄,挑战内容是到尼泊尔偏僻村落采集1公斤的蜂蜜。

被称为喜马拉雅山区最大的产蜜的蜜蜂,把蜂巢建筑在喜马拉雅山脉高高的悬崖间。采蜜前,当地村民有非常严格的采蜜仪式,祈祷山神保佑采蜜人平安,蜜蜂还能继续返巢酿蜜。

采蜜之路蜿蜒在树林中,湿滑难行,遍布不动声色的蚂蟥。蚂蟥虽小,却可以令人极度恐惧无助,因为它们神不知鬼不觉就钻进了鞋子、裤腿里,更要命的是,一旦扒在皮肤上,使足劲也拽不下来,有时即使身体被拉断,它们还在蠕动,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人被蚂蟥咬伤一点感觉也没有,但却立刻血流不止。

还没到达采蜜的山脚,我就遭遇了蚂蟥的袭击。猛一见蚂蟥趴在自己脚踝吸血时,我害怕得一哭二叫三跺脚,直到当地村民赶过来安慰,我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后来得知,食盐和风油精可以预防蚂蟥叮咬。我立即把村里小卖部的12瓶风油精、3斤食盐全部买下,鞋里全都洒满了盐,大家笑话我的脚都成了腌咸肉了。即使这样,我在路途中还是怕得要命,因为当地人说树上也有蚂蟥,当人经过时,它会从树上脱落,弹跳而下,让人行走中没有一步安心。

和蚂蟥相比,这里的蜜蜂更厉害。到了山脚下,当地村民用竹竿捅蜂巢,蜜蜂蜂拥而出,扑向人群,我赶紧蹲下捂住头,但还是被蜇了两次,剧痛啊。

要完成采蜜的挑战任务,必须爬上长满灌木丛的陡峭山顶,然后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顺着崖壁下降,到达当地人悬挂在空中的竹篾梯子处。村民觉得太危险,不同意我上山。我英语很糟糕,就连比带画地解释,他们才算勉强同意让我上。

村民们没想到,我真的能到达危险的竹梯处,更没想到,我居然还顺着摇晃的软竹篾梯下去了。吊在软竹梯上,距离蜂巢还有两三米时,我遭遇了蜜蜂的袭击。下面的向导大叫起来,让我赶紧往上爬,千万不能捅蜂巢。这时我才发现,他手脚没有带任何防护用具。看来,他根本没有想到我真能到达蜂巢处。考虑到他的安全,我只好小心翼翼地爬回来,回到悬崖上可以立脚的地方。当地采蜜人冲我竖起了大拇指,笑了起来。虽然没有成功采到蜂蜜,但这是有史以来村民们第一次见到有女人敢尝试这么做。

当天回到加德满都的宾馆,已是凌晨3点,两个半小时后我们即将启程前往珠峰大本营。我忙得整夜没有休息。

前往珠峰南坡大本营的途中,在4200米的Periche,有一座“TheEverestMemorial”的金属纪念碑,碑上记录着许多年份、人名、国籍等许多信息。

同行的朋友没有仔细看内容,知我登顶过珠峰,很认真地问:“碑上怎么没有你的名字?”

我苦笑道:“这些名字都是代表攀登珠峰遇难的人。”

他尴尬地做了一个道歉的表情,再没说什么。

晚上,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想起他问的那句话“怎么碑上没有你的名字?”自己不禁打了个寒战——难道有一天自己的名字也会刻在那闪光的碑牌上?

我想起电影《战马》里的台词,“男人一生应该干点冒险的事……”我觉得女人也可以。现在攀登珠峰的男女比例大约是20:1,我想,随着时间推移,会有越来越多的女性加入这个被认为是男人的专利的攀登行列。对我而言,攀登就是在做自己内心想做的事,在艰难的攀登过程中可以释放内心的声音,也让自己更加珍惜生活中的点滴。攀登让我更真诚地面对生命,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沙,这样细微的力量让人敬畏,感动万分,是这些看似微弱的力量的集合体成就了自己。攀登者最大的成功,就是能活着回来。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愿以偿,总有人会牺牲成为先驱。我想,如果哪一天我也被埋在这里,生命并没有结束,只是融入了更大的生命圈,这样的想法,是一直激励着我继续前进的勇气。

4月27日从珠峰大本营出发去罗布杰适应时,孔布冰川发生了巨大的雪崩。一起行走在珠峰脚下的队友们都目瞪口呆,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崩——雪崩从孔布冰川顶端倾泻而下,如果此时有人在孔布冰川行走,活下来的几率很小。后来得知,这场雪崩只是导致了两人受伤,发生这么大的雪崩,没有人遇难真是上天的恩赐。

在罗布杰适应训练时,我得知在马卡鲁攀登的两名队友张梁和阿忠已经适应到超过7000米快到C3的位置。这就意味着,一旦有好天气就应该进行攻顶。看来自己连续攀登努子峰和马卡鲁时间不允许,只能选择其中的一座山峰来攀登。目前我只在6119米的罗布杰山顶适应了两个晚上,还没有充分适应高海拔。如果马上直接攻顶8463米的马卡鲁,相比已经在7000米适应过的两名队友,攀登难度会更大。

5月3日下午回到大本营,在EBC营地听罗塞尔讲,今年珠峰已经有人受伤,其中有一个是自己队伍里的夏尔巴多吉的哥哥,直升机飞到6000多米的C1接送他到加德满都医院急救。动用了直升机,情况一定非常紧急。晚饭后,罗塞尔介绍说,目前攀登珠峰和洛子峰的队员都已到达6450米的C2营地,鉴于事故和天气情况,洛子壁今年有很多落石,已经叫停了两支正在攀登中的队伍,准备返回大本营。与罗塞尔商量后,我不得不放弃努子峰的攀登,决定5月5日直飞到马卡鲁BC营地与队友张梁、阿忠会合。

这次攀登马卡鲁,比我想象的要难得多。首先,队伍很小,只有3个人,营地没有一名预备的夏尔巴,因此路绳也无法保证修通;其次,这次没有专业高山向导,很多事需要攀登者自己拿主意,而我是最熟悉队友和组织方的成员,虽然我的英语糟糕,但义不容辞要担当联络人的角色。这是一次很好的组织能力的锻炼,但同时也是一次不允许出错的全能历练。

在罗布杰营地我向以前去过马卡鲁峰的西方向导Francois以及登过这座山的一位做后勤的老夏尔巴了解攀登的具体路线和难度。他们建议,到马卡鲁的第一件事,就是到7400米的C3适应,然后再视天气情况登顶。这也是罗塞尔和Adrian给出的忠告——为了安全,必须先去C3适应,然后再准备登顶。

5月5日5点多,我起床再次确认了自己的装备,然后等待离开珠峰EBC。可因为下雪和大雾,直升机无法进入珠峰大本营,行程需要延期。

午饭后,罗塞尔组织所有攀登队员、向导以及5名夏尔巴代表,一共几十人,一起在球形帐里开会,他做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决定:取消今年的珠峰、洛子峰、努子峰3座山峰的攀登计划。原因是,今年天气升温,在修路期间不断有落石坠下,发生雪崩的频率远高于往年,前几天队里受伤的夏尔巴,目前还在加德满都的医院里奄奄一息,估计生还的可能性很小。这个决定意味着,三十几名登山爱好者今年将与心中的雪山巅峰无缘。大家都伤心不已,很多人都掉下了眼泪。大家都沉默不语,没有做出任何反对举动。虽然非常痛苦,但大家都尊重这位“喜马拉雅王子”的决定。查看原图

我一方面庆幸为安全而放弃努子峰攀登的明智决定,另一方面也为自己和大家一样错过心中的努子峰而惋惜。这时,罗塞尔向大家正式公布了我一个人明天将要出发去攀登马卡鲁的消息,大家纷纷上前祝福。

晚饭前,珠峰队伍里的一位素不相识的美国人来到我的帐篷前,送给我一串平安符项链,说:“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我一直带在身上。今年我不能攀登珠峰了,把它转送给你,希望你能成功登顶并安全回家。”我被他的行为感动得鼻子发酸,不知说什么好,从帐篷里拿出一双我设计的超轻钛合金筷子回赠他。我记得,握手道别后,自己一直傻傻地笑着含泪送他离开。

7日早上,终于迎来了盼望已久去往马卡鲁的直升机。我带着夏尔巴Tashi一起前往。罗塞尔和普巴扎西一起为我们送行。在飞机到来之前,我们4人合影留念,大家内心情感都很复杂,生怕这是最后一次见面。查看原图

由于5000多米空气稀薄,直升机飞进来时通常发动机都不停止,我们迎着直升机扇动起来的稀薄空气迅速上了飞机。一看,机长好眼熟,正是我前年在珠峰大本营就认识的意大利人SimoneMoro。当时他知道我研究户外产品,给我提了一些关于户外装备的建议,还开玩笑说,如果你的问题超过5个,我就要开始收费。更巧的是,我们在登顶珠峰的那天,居然在顶峰相遇,今天又碰巧坐上了他驾驶的飞往马卡鲁的直升机,真是太有缘分了。

直升机接近马卡鲁BC营地时,他问我:“你们想直接到ABC前进营地吗?”得知还可以选择降落的营地,我欣喜若狂。转头问了一下后排的Tashi,我们都一致选择飞到5700米的ABC前进营地。ABC前进营地三面环山,直升机贴着山边在很小的空间转了一圈,没看到明确的停机地方。又绕了第二圈,最终落在一块狭小的白雪覆盖的石头区域。我们迅速下机,然后把所有行李搬下来。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机长嘱咐:“Saftyfirst!”我大声回应道:“You,too!Thankyouveryverymuch!”

飞机巨大的轰鸣声早已惊动了营地的所有人,张梁和阿忠这时已经从帐篷里出来迎接,惊喜地问:“不是说你们到达5300米的BC营地吗?怎么直接就飞到ABC了?接应你们的人昨天已经下到BC等你们了。”我赶紧解释:“今天是运气好,机长是以前在珠峰认识的,他的飞行技术很好,而且今天天气也给力,机长问我们愿意降落在哪个营地,我们当然希望直接降落在5700米的ABC前进营地啊!”

阿忠是深圳一家酒吧的老板,个子不高,很热情,很友善,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张梁是老山友了,依然言语不多,但酒后例外,攀登中也不会轻易发表意见做决定。他在深圳农业银行系统工作,是农行的大英雄,农行的宣传路牌上能看到他巨幅的攀登形象。

到达的当天,我们就开始规划接下来的攀登。我提出罗塞尔的建议,要先去7400米C3适应一趟,至少要到达7000米再准备登顶。已经在这里适应了多时的张梁和阿忠提出,要跟随前面的队伍一起登顶。他们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但我得知,他们并没有到达C3适应。张梁和阿忠的意见是,不可能去C3适应,那样消耗太大了。最后我们达成一致,明天休息准备一天,后天,也就是5月9日一早,开始攻顶。

具体计划是:9日当天直接到达6800米C2营地,10日到达7400米C3后,当晚开始攻顶,11日中午12点前到达顶峰(这也是设定的登顶关门时间),再返回到C3休息一晚。如果状态好,12日就可以回到ABC前进营地,13日一早就可以飞回加德满都了。

攀登8463米的世界第五高峰马卡鲁,在山里总共用时6天,这计划是不是有点太冒进了?

9日一早,我们按计划出发了。

前往C3途中的最后几百米,突然变天了。我和阿忠先到达了C3营地。我们到达营地后,风力不减,已经过去1小时了,还看不到张梁的影子。这时,营地的能见度很低,已经看不清楚路上是否有人了。刚才还紧随后面的张梁和两个夏尔巴怎么还没有到达?我们赶紧召集两个夏尔巴冒着风雪回程寻找。原来,张梁在陡峭的岩壁处遇到大风雪后,由于不清楚向上攀登的路线,再也不敢继续攀爬。他是有经验的老登山队员,知道自己身处危险之中,扒着岩壁找到了一个相对避风的积雪区域,开始用冰镐挖雪坑自救,直到我和阿忠的夏尔巴找到他。

我们这次攀登没有建C4营地,于是决定当天下午6点半直接从C3出发开始攻顶。

凌晨,我们这支队伍受到正往下撤的其他队的夏尔巴的影响,有一段走得很慢,甚至不得不偶尔短暂停留。我的脚冻得有些疼,途中不停地活动脚趾、跺脚,好像已经被冻伤了。在一个陡峭的崖壁我们又碰到正往下撤的1名登山者,Tashi和我在前面让路。听到队友阿忠与下撤者问话,才知他是从未谋面的饶剑锋,当时就他一个人下撤。

阿忠问他:“你的夏尔巴呢?”

他说:“不知道哪儿去了。”

听到我说话,他又问:“这是王总吧?”

我说:“我是王静,你下山一定要小心。”

看到途中下撤的夏尔巴和独自下撤攀登者的状态,我们整支队伍受到一些心理冲击,担心到顶峰的途中遇到风险。这次从7400米的C3到顶峰的路上没有提前修路,路上只会偶尔看到以前攀登者留下的破旧绳子。从C4上面岩石区到顶峰的路上,都是陡峭的岩石。

进入攀登难度很大又没有路绳的地方,我们通常会和各自的夏尔巴结组。阿忠和他的夏尔巴Angdu体能都很好,开始时他们一直走前面开路。后来Angdu的氧气面罩出现了问题,不能正常吸氧,体能受到了影响。于是我和Tashi开始在前面开路。在最危险的区域,我和Tashi开始结组攀登。在陡峭的岩壁上我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踩稳脚下每一步。好不容易,我和Tashi到达了开阔的“山顶”。

我以为到顶了,不料,Tashi用手里的冰镐指着前方。仔细观察后发现,那才是真正的顶峰。登顶需要走过一段平缓雪坡,再走一小段刀锋般的横切山脊,然后是几十米非常陡峭的岩石冰雪混合峭壁。这一段横切太可怕了,因为横切刀锋部分两面都是悬崖,顶端全是暄雪,踩上去雪就会深深下沉,心里没有底,这一段路途让人出了一身冷汗,也是登顶前最危险的一段。

Tashi转头向我示意他先上,我俩的结组绳大约就十几米的距离,他每一步移动都用冰镐固定,然后抓住以前攀登者遗留下的旧绳,小心翼翼攀上通往顶峰中间的悬崖处站稳,示意我上去。我试了试,眼前陡峭坚硬的雪区,并不是那么容易攀稳。我心里紧张,怕万一一步没有踩稳,Tashi也会随着绳子的带动一起坠入悬崖。我望着Tashi摇摇头,表示不行。他看出了我的担心,赶紧解下腰间的结组绳打了一个结,套在冰镐上,插入雪中,示意我可以攀爬了。我刚尝试性地微微用力,冰镐就突然被拔了起来!天哪,当时我的心都快蹦出来了!如果刚才用力过猛,冰镐从雪地里拔起,我就会坠入悬崖。我赶紧稳定情绪,这时Tashi狠狠地把冰镐往雪地里插,然后用双手用力按住冰镐的上端,点头让我再上。这时我又试着轻轻带着绳子,主要的力量还是分布在以前残留绳子和脚踩陡峭的悬崖雪壁上。这是我第一次感到如此强烈的害怕,很难想象,Tashi刚才先上来时的心情是怎样的。

终于,我和Tashi到达了顶峰。

顶峰雪崖上飘着前一支队伍留下的两束经幡,我们相互拍了登顶照片,然后又拍摄了一段视频。朝远望,周围是不知名的群山;俯瞰去,山下有种悬空的虚无;转头看,是我和Tashi携手走过的山脊上的脚印。这是我攀登的6座8000米级山峰中最难的一座。所幸,我们还平安。

这也是我在顶峰停留时间最短的一座山,不到10分钟后,我们就开始下撤,因为早一分钟下山就减少一分钟危险。下撤到横切雪崖处,遇到了阿忠,他的夏尔巴Angdu还在他的后面,他的氧气面罩一直没有修好,最后的登顶过程一直没有办法吸氧,Angdu最终是无氧登顶了8463米的马卡鲁,证明了他的能力和毅力的确超强。我和阿忠简单交流了一下登顶的情况,相互叮嘱了注意安全后就继续下撤。这时,又看到远处张梁和他的夏尔巴也上到了前峰,走过了危险的刀锋山脊。我和Tashi坐下来喝水,快速补充了一点食物继续下山。

张梁和他的夏尔巴也上来了,我告诉他距离真正的顶峰已经不太远了,应该一个多小时可以到达。想起昨天张梁被困在C3营地下面挖雪坑避风雪的危险,我叮嘱张梁:“不管怎样,一定要安全回来。”他回答:“放心吧,安全永远放在第一位。”

万万没想到,他和阿忠在下撤途中却差点丢了命。

下撤途中,为了保证安全下山,我和夏尔巴Tashi几乎没有拍摄,我们竭尽全力快速回到了C3营地。这时是下午1点50分,从8463米的顶峰回到7400米C3营地,一共用了3小时50分钟。

一直守营的夏尔巴Jinjin已经烧好热水迎接我们安全登顶回来,接过热乎乎的水,心里也很温暖。这时,风力越来越大,帐篷被风吹打得劈里啪啦。下午3点多,我们多次通过对讲机联系队友,但一直联系不上,我心里有些不安。

下午4点多,阿忠的夏尔巴Angdu一个人回到了营地。我奇怪:阿忠去哪儿了?他也说不清楚。看到夏尔巴沮丧无奈疲惫不堪的样子,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涌上心头:难道是阿忠滑坠遇难或者受伤不能自理危及到夏尔巴的生命,自保意识迫使Angdu独自回到营地?我焦急地问Tashi该怎么办。

Tashi疲惫不堪地应道:“这么坏的天气,只能在帐篷里等。”

我更没有能力和勇气走出帐篷找人。每个人登顶回来都已疲惫不堪,体力透支。从10日一早开始攀登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几个小时,体能都处于透支状态。通常夏尔巴都会和自己的队员在一起攀登,陪队员下山也是他们的职责和义务。Angdu现在说不清阿忠在哪里,张梁和他的夏尔巴也没有下落。我害怕极了,生怕就这样失去两位队友。

又过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张梁的夏尔巴,张梁也和我通过对讲机通了话。

“急死人了,你们现在到哪儿了?还需要多久到达C3?”

“我已经没有方向感了,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能看见营地吗?”

“不能,但是已经下了最陡峭的岩石区,目前走得很慢……”

“喂——喂——喂……”

在呼呼的风声中,我们断了通话。

我计算了一下,我从顶峰下撤到C3,一共用了将近4小时,而此时我已经回到营地5小时了。想不通他们下撤为什么这么慢?他们目前还看不到营地,说明他们距离营地还有较长的距离,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撤到C3。但终于知道他目前还活着,至少让我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稍稍归位了一些。

天渐渐暗了下来,风雪中的黑夜更是让人恐惧。2007年攀登第一座8000米雪山卓奥友遭遇雪崩、12级风时,我在黑夜里感受过死亡逼近的恐惧。阿忠的夏尔巴在营地也很着急,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走散了,心里一会儿浮现出阿忠滑坠遇难的情景,一会儿又浮现出他挣扎需要救助的场面。当时我已经没有理智思考请求夏尔巴出去寻找是否正确,因为在高海拔的风雪中找人很危险,寻找者的生命一样得不到保障,通常都会等到风雪停止或者减小一些才会去寻找,这样可以降低寻找者的风险。但天很快就黑了,再不找就没有时间了。我含着眼泪开始请求Angdu去寻找阿忠,一直在C3守营的夏尔巴Jinjin虽然没有另外两名夏尔巴的登山经验,但目前他体能应该最好,也最熟悉C3周围的环境。

在我的请求下,Angdu和Jinjin戴上头灯和准备的一些热水和食物出发了,我要求他们必须打开对讲机随时和我们保持沟通。

可是,张梁和他的夏尔巴现在又到底在哪里?这也让我感到害怕。Tashi又烧了一些开水递给我喝,多余的留下备用,三十几个小时没有睡觉,我已经精疲力竭、狼狈不堪。

夜里10点半,阿忠和两个夏尔巴一起先回来了。我从晕睡中迷糊着醒来,梦游般地出去迎接,在风雪中抱着阿忠沉默无语了许久,心里一直在想:“真的是他回来了吗?”等我清醒确认后,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我在恐慌中久久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后来,阿忠在他的日记里这样描述他的遇险经历:

在休息期间我往四周看,远处的山峰上的岩石都站满了人,好像是在电影片段里看到的起义军的情景,我知道我出现幻觉了。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有好几次差点睡着了,我怕这样下去不是睡着就会冻伤,这是很危险的,我往回看刚下撤时的那段岩壁有没有发现我的向导,但同样出现了幻觉,看到了之前的那一幕,满山都是人,根本上分不清真假,于是我再往下看走过的那段雪坡,最后还是没有发现我的夏尔巴。那时我觉得很无助,如果再等下去,夏尔巴还是没到,在8000米的高度,如果氧气没了,随时会睡着和冻伤,但如果下去又怕路上没氧气了,夏尔巴不在,同样会发生危险。后来真的怕等下去走不动了或者睡着了,我还是选择了自己慢慢下撤。

在下撤到7900米的时候,我发现了昨晚登顶的时候我们留在这里的两罐半瓶的氧气,我拿了一瓶换上,把用完的那瓶换下来,接着往下撤。当下到一个冰壁后,我突然发现眼前的一切很陌生,可能是这段路是晚上经过的原因,因此不熟悉,同时因为缺氧造成了出现幻觉,沿着路绳往下走,看到两边放着一些雕塑,好像游乐园一样。我想,怎么山民会把生意做到这上面来了?后来一直走到路绳的尽头,接着往下走,本来应该在这路段的中间往左横切的,但没有路绳没有路旗,所以我只好往山坡的最下方走去。

这时接近太阳下山的时分了,高空风从西边的珠峰吹过来,地面的雪被吹得像月球表面的形状,通过雪镜看到太阳西下的光影像是进入了一个梦幻世界,我发觉我这时候有点飘然的感觉。我以为我在换氧气后下撤时滑坠遇难了,所以一切都感到陌生和虚幻,以为我的灵魂活在异度空间。我一边走一边向周围寻找3号营地的帐篷,但始终找不到,最后我以为我们的队伍撤营了,难道他们等不到和找不到我,以为我遇难了,所以就撤营了?我试图想证明自己还活着,用手拧自己的皮肤感觉会疼,摸自己的心脏还会跳,这就证明了我还是活着。我拿出卫星电话,看到电话里显示的时间是5月11日登顶的那一天,电话里还有我中午登顶时在顶峰打出的两个家人的电话号码。我想打电话求救,但电话一下就自动关机了。想要重新开机必须要拔出电池再装上才能开机,这样的周折在当时的状态下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而且想了一下打给谁才能救我。登山队卫星电话一般处于关机状态,而且我也没有他们的号码;身上也没有尼泊尔联系人的电话;打回深圳的联系人也不一定能联系到尼泊尔的相关人员,即使联系上了,直升机在下午这个时候也上不来,而且是在7000多米的高度,即使来到了,我也支撑不了那么长时间,于是我就打消了这种想法。我想还是自己自救为上,我下到了7350米的山沟的雪原上。当时我还是清楚自己所处的方位,右边是去中国境内的西藏,但很遥远,没有路线,走不通,只能想想,左边方向回到马卡鲁的登山线路,所以我选择走左边。我在山沟里沿着我们上来3号营地的方向缓慢地走去,一路上看到远处有很多工人在采矿,当走到那里时就消失了,我知道是幻觉。各种各样的幻觉一路上层出不穷,有好几次看到好像是我们的营地,但走过去又看不到了。

在寻找营地的一路上,我想了很多问题,不会就这样死了吧,家人怎么办?还有很多活动赛事等着我回去组织策划,我还有很多登山计划没完成等等,但这时自己真的感觉很无助,不知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总觉得活在生和死之间,以为自己的魂魄以后每天都像现在那样,背着包拿着冰镐满山去找营地,我想真的是这样倒不如跳到悬崖死得彻底点。

这时候太阳快要下山了,我也感觉到有点累了,想找个地方躲一躲避避风。我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塌下去的帐篷,走过去一看是破的,挡不了风,后来看到旁边有一个雪堆,上面放了很多经幡,我以为是前辈的遗体。我走上前去靠着雪堆坐下来,心里还念着:老兄,今晚我就陪着你了。我面对着马卡鲁的主峰坐着,太阳渐渐下山了,夕阳像黄金一样洒在马卡鲁身上,显得很美,但这时我正处于绝望的境地。因为经过20多个小时的连续攀登和下撤,基本上没吃没喝,好在下撤时换上的半瓶氧气还有少量,否则就支持不下去了。在这个时候我没得选择,只好静静地躺在雪堆边上,累了就睡吧!等到天亮醒来还活着再算吧!但如果还能醒来,那就证明我已遇难了,醒来的是灵魂,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基本上是没有活着的机会。

这时我觉得有种恐惧,时不时有双眼睛看着我躺在雪地上的样子和散落在边上的背包,想起了我们在登山途中看到过的遇难山友的情景,于是我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随后,我就站起来活动身体,让自己打起精神,绝不能睡着,不能那么轻易地放弃,大家都等着我回去。

天慢慢暗下来了,繁星开始出来活动了,我看到的星星像是孔明灯那么大,像是在召唤我。在这时,突然看到有两盏灯在前方的雪坡上闪动,我想,难道是别的登山队员吗?我立刻振作起来,想打开头灯示意,可惜头灯的电在早上冲顶前就用完了,因为天黑电池放在包里拿不到,后来我想到用照相机的闪光灯对着灯光移动的方向闪了两下,同时脱开氧气面罩向着同一方向大声喊了两句:“Helpme!Helpme!”这时我只想找个可以藏身的地方躲一躲,能够度过这个寒冷的夜晚就有希望了。但对方往这边看了一下就没有反应了,可能是闪光灯闪的时间太短了,他们觉察到之后就没了,以为是错觉,而且我的喊声在高空风中无济于事,根本听不到……

……又过了不知多久,还是刚才一样的两束灯光出现,我没管它们。就在这时,一个期待已久的,好像以后永远也不可能听到的还是用尼泊尔口音呼叫的“阿忠”回荡在马卡鲁的高空中。这一刻,就像有人把我的灵魂从灵界里拉了出来,回到了人间,令我找到了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觉,我还活着!我立刻坐起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回应着他们,他们的灯光往我这边照了过来,我不停地回应着,生怕他们听不到。因为我已经走不动了,否则,我肯定会用尽全力往雪坡远方的灯光扑过去。他们听到我的叫声了,他们往我这边走过来了,我站在那等着他们。我们队伍的两个夏尔巴走到我的身边,我的夏尔巴Angdu连忙和我说:“I’msorry。”在这时候是我应该感激他们,是他们把我救了。

……

原来,阿忠下撤时,由于半路横切的位置没有路绳和路旗作为引导,而他的夏尔巴又在后面,在该横切的地方他没有横切而是走过了头,一直走到山沟,而营地就在山沟朝向主峰方向的一个雪坡平台上面,所以他一直都看不到帐篷。

刚认识几天的阿忠终于回来了,而一起和我登顶过希夏邦马和洛子峰的张梁还没有回来。正在思索怎样营救时,突然看到了远处隐约有亮光。但开始不太确定是否是张梁他们,慢慢发现越来越近,就是张梁和他的夏尔巴回来了!夏尔巴赶紧带着热水去迎接。

夏尔巴把张梁扶到帐篷门口,他像具“僵尸”一样倒下来,一直说:“冷、冷……”他全身上下都是冰雪,眉毛和眼睫毛上都是,脸色发紫。但嘴里说出的第一句完整的话竟然是:“静静,能给我拍一张照片吗?”当时看到他奄奄一息的状态,我急得都快哭出声了。可他这句话一出口,我破涕为笑,眼泪与笑声混在一起了。这个时候还想着拍照,真不知是他出现幻觉想要留下遗照,还是满怀革命的乐观精神要把这惨兮兮的样子拍下来做纪念。

张梁回来时没有戴羽绒手套,只剩一层薄薄的抓绒手套。我的第一反应是他的手一定冻伤了,他躺着也一直在说:“手,手,我的手……”我小心翼翼替他脱掉手套,仔细检查了一遍,从外表上还看不出冻伤的痕迹。此时他冰冷的手指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热气,我急忙打开我的羽绒服把他的手放进去替他暖手。

“脚是不是冻伤了?”

“脚应该没事。”

“要不要替你脱掉高山靴把脚放在睡袋里?”

“不要,不要……”

“我的胃很难受。”

他说话又慢又轻,看着他难受的样子,我着急得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Tashi递来热水让他喝了一些,希望他的身体能尽快暖和起来。

截至此时,我们在7400多米以上的高海拔高度已经折腾了40多个小时,所有的人都已经体力严重透支。但不管怎样,大家都已平安回到了营地,我一直担忧恐惧的心也落了下来。

我帮张梁把睡袋套上,我的睡袋一半也盖在他身上为他保暖。这个夜里我一直担心,如果张梁失温,他将有生命危险。从前天夜里开始攻顶到现在凌晨两点,高海拔缺氧加之担惊受怕,我几乎没有睡觉。此时眼皮沉得再也无法打开了,我穿着连体羽绒服半搭着睡袋,在冰冷的帐篷里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阿忠状态很好,张梁也缓过来了。天一亮我们就开始准备下撤,当天天黑之前安全下撤到了ABC前进本营。13日我们就飞回了加德满都。当地时间14日晚7点,尼泊尔登山协会为我们3位队员举办了新闻发布会,登山协会领导也表示中尼两国的民间友好攀登还应广泛开展,并献上串串鲜花向张梁、阿忠、我3位队员成功登顶马卡鲁表示祝贺。由于我的肤色没有任何变化,他们开玩笑说,“你是不是根本没去登山,只是在尼泊尔转了几天吧?”

第一次接受几十串花环,压得脖子都有些酸了。伴着花香,我不经意低头去欣赏花串,期待串串鲜花为此次马卡鲁惊险而短暂的6天攀登画上完美的句号。突然发现,一条肉色的软软花虫在脖子下方正往上爬!我顿时瞪大了眼睛,又不好意思叫喊,只好屏住呼吸,用指头狠劲把虫子弹了出去,这次惊吓好像是马卡鲁攀登的最后余震。查看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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