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由不欺心知是为何事,刚才罗遥的点头示意就已经提醒了他,假装不知的他还是让余福将事情从头说了一遍。
由不欺一脸为难的样子,“哎呀,这偷师确实是不对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晚辈偷学长辈的招式叫偷师,可这是长辈不知怎么的会了晚辈的招式,这能叫偷师吗?”
按辈份来说云渊有角确实要高上千风沙一辈,古往今来只有晚辈偷学长者的招式,哪有长辈学习晚辈的招式,由不欺这么一搅和让在场的众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对这件事做出判断了,这偷师的行为在名份上就不成立,这还是头一次。
由不欺接着又说道:“不过呢,小师弟呢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别的不说就说那千风沙师侄连零头都比他要大上好几倍。咱们修仙界的人胸怀和气度不知比那凡间俗人高出多少,可就算是在凡间一个孩子就算是偷了东西那些比他大上二三十岁的大人也不过就是责备他几句,肯定不会将他给送官查办。啥们难道还不如那些凡夫俗子么,再说了咱们可不只是比小师弟大上二三十岁,那可是要大上二三百岁啊。”
由不欺先是将这偷师一事说的从名份上不成立,这又说从人情上无道理,使得众人觉得这所谓的偷师几乎如一场闹剧一般。
“话说的是不错,不过我还是希望给我儿千沙一个公道。”风独秀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可是有关脸面他也不能直接就这么算了,他言外之意是只要意思一下给个交代就好。
由不欺见目的基本已经达到,就对罗遥挑了挑眉毛,挤了挤眼睛,这一番的挤眉弄眼别人是看不出来什么意思,罗遥知道由不欺这是要他出头呢。
罗遥这时站出来说道:“既然小师叔是我神机监的人,我这个做掌监的理当有责任。”
听到罗遥这是出来揽下责任了,姒远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心中宽慰,不由得面露笑意。
罗遥继续说道:“我们先前已经决定要去那冀州的小渔村一探究竟,不如就由我神机监戴罪立功如何?”
姒远觉得只是这样戴罪立功对罗遥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神机监弟子众多,别说是派出几个,就算是派出去上百名弟子对罗遥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事,甚至连神机监的日常事务都不会影响到,简单就跟没事一样。
“只是这样,罗掌监不觉得罚得太轻了吗?”姒远出言反对。
“哎,姒哥哥先不要着急。”由不欺又出面了,“我们先问下千师兄意思如何。”
先前众人议论这偷师之事无关轩辕盟而是关乎个人,姒远是风千沙的上司,而千独秀却是风千沙的父亲,这事关个人的事父亲说话的份量远比上司要重的多。
千独秀说道:“千风沙乃我五百年之欲毒,天资聪慧,温顺恬静,有其母之风,我对他的喜爱尤胜风浪,老朽刚才表现的有些咄咄逼人也正是因为此故,所以还望各位多有见谅,我看这事这就样作罢吧。”
“欲毒”是修仙界对子嗣的另一种称呼。修仙一途讲究的是清心寡欲,甚至有人说修仙就是割舍欲望的过程,当一个人真的斩断所有欲望那么基本上就是准神的存在了,成神只是时间问题,他日必可成为心念动则天地动的大人物。可是人的欲望哪有那么简单清除,古往今来,哪怕是只出现传说中的上古大神又有哪一个是真的斩断了所有欲望的,纵观古今真正无欲的存在一个也没有。
修仙中人哪怕修炼的再刻苦,那坚定的信念也会对男女的****有一丝的痕迹,日积月累这痕迹就会变为缺口,缺口总有决堤的时候,那些没有眷侣的修者到了“决堤”的时候都会跑到凡世与凡人阴阴和合,春风一度。日后这修者们重游旧地,如果发现子嗣根骨不错或是其他原因就将其带到修仙界,那些修者的子嗣大多都是这样来的。因为这一系列的过程有些象流毒爆发,而且又是因欲而起,所以修者们习惯把这样得来的子嗣称为“欲毒”,也有一种向他人解释自己并非是好色之徒,而是“欲毒”之害。千独秀之所以称千风沙为“五百年欲毒”是指他在修炼五百年左右的时候一个没忍住,结果“决堤”了,然后就有了千风沙。
见千独秀都不再计较了,姒远就算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此刻也得作罢。
由不欺又说道:“这管教小孩子嘛,当宠时要宠,当罚时也要罚,万一养成受宠的习惯对他可不是一件好事。我看这一次就让小师弟当去戴罪立功怎么样?”
千独秀见到这本来是占了上风的由不欺二人在尘埃落定时却又做出让步,这让他的心里好受了不少,他甚至都觉得从始至终好像都是自己有错,自己在人品上实在是输人家太多,只是一个劲的在说“老朽惭愧啊,老朽惭愧。”
“依我看不如准备半个月后就动身,大家觉得怎么样?”由不欺俨然有如议事厅内的主导者,这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自然而然的形成,没有人觉得不合适,就连一向自负的姒远也没有因为由不欺这种反客为主的行为而觉得不自在。更神奇的是众人几乎对他刚才提出的意见没有一点反驳,异口同声的称是。
众人都以为成天自称轩辕盟第一公子的由不欺最强的是他的轩辕盟第二代盟主之子的身份,对他熟悉的人刚知道他的修为还不错,在这修仙界能胜过他的人不多。其实由不欺最厉害的是他的嘴,他的谈话技巧,他总是能在谈话中慢慢的占据主导地位,总是能不知不觉的牵着别人的鼻子走,他十分懂得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懂得什么时候该索取,懂得什么时候该给予。
罗遥可是深知由不欺的嘴的厉害,当由不欺做出让步的时候他心里开始偷乐了,因为他知道由不欺马上就要“索取”了。
由不欺慢慢的喝了几口茶,他并没有急着接他的下文,按他的话来说就是“火候”还未到。他这是特意为在座的所有人一点时间,这个时间不能太长又不能太短,就象煮饭的火候一样,火大了米就会太烂,火小了米就会太硬。如果他逼的太紧,那他接下来的话就有可能会被反对,如果他拖的时间太长,那就有可能被敷衍,只有把握好这谈话的“火候”他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由不欺约莫时间差不多了就继续说道:“你们说咱这小师弟刚来咱们轩辕盟也不过三个月,半个月后就要出任务,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说咱们这些作师兄师叔的是不是该有点表示。这凡人家的孩童初见长辈都是有礼物赐送的,咱们理应有赐礼。不过呢,我觉得小孩子不能太惯着了,我看就为了小师弟这次出任务送点傍身之物,同时也当作见面的赠礼了,你们看怎么样?”
在座众人觉得由不欺说的很在理,这小师弟初来确实应该有所表示,小师弟初次出任务送些防身之物也是理所应当。由不欺现在将这二者并为一,在场的人都觉得此时要没有表示就显得太过小气了。由不欺笑而不语,他刚才的话就好比走路一样,他开始是向前走了两步,接着又退了一步,别人一般只会注意他最后退的这一步,却忘了其实他总的来说还是向前走了一步。这就有些象一些奸商常用的伎俩,比如一件皮衣卖五两银子,大家都觉得太贵而不去买它,如果同样一件皮衣卖二十两银子,然后再打个五折,这却有很多人争先购买,他们反而忘了同样一件皮衣最终结果明明是贵了一倍。
余福见状马上就站了出来,他倒不是看云渊有角十分的喜欢,打心眼里想送点东西。而是因为他是在座辈份最高的人,而且是唯一的第一代的轩辕盟老人,如果他落后于人,这日后必定被人笑话。更重要的是余福平时就爱摆弄茶艺,手里确实没几件能拿的出手的好货,早早的出手就算是档次较低也不会落下话柄。
“大家也都知道我余福平日里就那点爱好,养生的修炼心法倒算是上品,可也确实没几个人看的上,这样吧我就把我用于静心修炼的‘冰心诀’传给小师侄吧。”
由不欺马上搭话,让云渊有角谢过余福,然后又解释说:“小师弟,这可是好东西啊。修仙即是修心,当心猿狂躁或是‘欲毒’缠身时,此‘冰心诀’可是能帮你大忙。再者与人对决时最为忌讳的就是心乱,有此法门可使你无惧无忧,心坚如磐。”
见由不欺如此的夸赞自己的‘冰心诀’,余福也是老心甚慰,一个劲的抚须,微笑不语。
“这是不是我们今日最后一个议题了?”众人都没有想到,甄一念此时站起来说话了。众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在议事厅里赐礼不能算是议题,可是这礼不送在这由大少面前还真不好离开,这可比真正的议题还要难办。
甄一念站起身来走到云渊有角面前懒洋洋的说道:“明天到我的九转机关楼来,我先走了。”
说完甄一念带着刘玉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