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白鲸的可贵，不在于它的白
而在于它的硕大
像云一样横贯整个天空
2
白鲸是笨拙的
它必须是笨拙的
它的力量就蕴藏在这巨大的笨拙中
3
白鲸悬于细节的海草
但能随时翻腾，穿透万顷波涛
大海像透明的镜子一样看着它
溜进溜出
4
它是自如的，自足的
一个流畅的整体，一个磁场
一个隔开时间和空间的独立物
5
一个歌唱的带电的肉体
但它的内部
正如海的内部
滚动着巨大的疼痛和惊心的搏斗
6
那里，与它对峙的
是一张吞噬一切的
有着天蓝色牙龈的大嘴
7
是寂静的重压
是从岩石中吸出的
那沉积于宇宙深处的浓重的黑暗
8
白鲸整个身子都在弯曲
随后，一阵惊悸——
它摆了摆头，大海被扰得立了起来……
9
（而在离它很远的地方
波浪的漩涡仍像救生圈似的一个个沉落）
10
白鲸说出了海的一切
但又矜持如其外表，光滑、
平静，富有弹性，什么也不会停驻
11
只有死亡是平静的
能层层解开白鲸积累在大海深处的力
并将自然中唯一的完满之物
溶解在动荡、深邃而又凜冽的时间
而非空间的流逝中……
2006.3.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