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三龙准时赶到前门饭店。九层,十六号房间。开门的是刘倩。
“请进!”刘倩对三龙妩媚一笑,请他进来。她穿着一件粉色的真丝睡衣,里边隐约光着身子。三龙问,田老板呢?刘倩说他刚刚出去,说好晚上才回来。三龙心里的小火苗就呼地冒了一下,但他仍然不敢唐突,说:“刘小姐,要不我到下边大堂等着,你洗漱打扮完毕咱们再去。”
刘倩说:“去哪里呀?在这儿不就挺好吗?”
“去钓鱼呀!刘小姐可真是贵人好忘事,昨晚刚说好的事,今天怎么就忘了?”三龙说。他当然知道她不会忘,也明白她后半句话暗示的意思。但三龙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女人,没有可参照的经验,是真是假把握不准。另外,事关六十万的生意,万一冒犯了刘小姐,或者万一刘小姐身上有什么暗道机关,那就划不来了——郑三龙同志不傻,郑三龙同志聪明着呢!为了贪一时之欢赔进去六十万,这个账他会算,这点定数他还有。
刘倩也感到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笑了下说:“是吗,我想起来了。没关系,你就在这里等会儿,我换件衣服擦把脸,咱们就去。”说完就进卧室换衣服去了。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三龙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路上演出的是另外一幕。
车上了八达岭高速,刘倩就让三龙把空调关了,说还是吹点自然风舒服。但关了没一会儿,她又说热了。先是敞开本来就已经很开的领口,露出曾经把大龙晃得眼晕的乳沟儿。接着又撩开裙摆,把一整条雪白的大腿亮出来。
三龙虽然被晃得眼晕心跳,但同时也有点警觉了:这不明摆着是色诱吗?三龙一警觉,刘倩就明白了。眼前这个大小伙子,是个有色没胆,而且革命警惕性挺高的主儿。她得另换一套“软件”才行。于是忽然之间,刘倩就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领口合了,裙摆收了,也不一口一个“大哥”地叫了,又改叫“郑经理”了。此后到鱼塘的一段路上,刘小姐一言未发,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三龙就又被搞糊涂了,像块烧红的铁锭,突然又被扔到冷水里,心里七上八下直冒泡,附带着还一股煳味。
到小四鱼塘时已经快十一点了。本来小四已经准备好饭,说先吃饭,吃完饭再钓鱼,反正鱼在鱼塘里跑不了。但刘倩一钻出车门,一看见田野和鱼塘,脸上马上又阳光灿烂,说:“吃什么饭呀?天天顿顿都是吃饭,到哪儿都是吃饭,腻歪死了!先钓鱼!钓完鱼什么也不吃,就吃我们自己钓的鱼!”三龙就对妹妹说主随客便,那就先钓会儿鱼再吃。小四说怎么都行,随你们。
本来小四准备了两副鱼竿,一人一副,但三龙根本就没钓。从头至尾,三龙都是忙着给刘倩那副鱼竿上鱼食,摘鱼。这个鱼塘养的鱼是非洲加鲫,为了让客人高兴,小四上午就没给这个鱼塘投食。结果是鱼钩一下水就有鱼咬钩,一起竿就有鱼。后来三龙就把他那副鱼竿也挂上食交给刘倩。刘倩左右开弓,左手一条还没摘下,右手那边又上来一条。她开心得连喊带叫,没小心把屁股下边的小板凳弄翻了,差点没掉到鱼塘里。幸亏三龙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拉住了。刘倩便说了声谢谢。刘倩说这声谢谢的时候,和在饭店房间的刘倩,和在车上的刘倩判若两人。三龙心里就又呼地热了一下,刚才被扔到冷水里的那块铁锭,温度就又渐渐升上来了。
不到一个小时,刘倩一个人钓上三四十条鱼。吃饭的时候,她尝了一口鱼就喊香,说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鱼。三龙说因为这是你自己的劳动成果。刘倩就又啃了口玉米棒子,同样喊了声香,并且对三龙说:这不是我的劳动成果,但我同样觉得很香!三龙觉得这话有点意思,但具体是什么意思又说不清楚。
小四心明眼亮,小四一见刘倩,一见三哥颠前跑后的殷勤样儿,本能地就替三哥操上心了。她抽空悄悄对陈冬说:“这女人是个超级狐狸精!”
陈冬说:“我看也是,三哥这下悬!要么一会儿你提醒三哥一句?”
小四说:“我怎么对三哥说?要说你说。你们男人毛病都一样,就像一间病房两个病号,说也能说到点上。”
陈冬就急了,说:“怎么说着说着就说我头上了?我和刘小姐可不搭界!”
小四撇嘴一笑,说:“表面上不搭界,心里搭没搭界谁知道?行啦行啦不说你啦,看你急赤白脸那样儿!”
小四最后没找到机会提醒三哥,但第二天大龙来拉鱼时,小四把这事告诉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