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周六,一大早,大嫂吴月来二龙家看望老太太。吴月是骑自行车来的。她先绕到熊猫环岛自由市场,买了一大袋苹果和一把香蕉,算是看望老太太的水果。另外买了一斤肉末、几斤西红柿和红萝卜,准备中午做老太太喜欢吃的手擀面。
“妈,我来看看您!”吴月进门就喊。
老太太应了一声,声音明显不很热情。老太太一直不喜欢这个大儿媳妇,总认为吴月配不上她那当销售科长的儿子。看见吴月带来的水果,便半真半假地说:“谁让你花钱买苹果呀?在家里小四和陈冬每次都是成筐成筐往回搬!我还稀罕你这几个呀?”
吴月就赔着笑脸说:“妈,我知道你不稀罕,下次我也买一整筐,行了吧?”
老太太说:“你别下次啦,下次你最好空着手来,或者干脆别来。我不稀罕你来看我,在家里把你男人和大勇侍候好是正事!”
吴月还是一点不恼,不瘟不火地笑着说:“妈,你不让我来可不行。你看,我一会儿还要给你做手擀面呢!”
二龙带着京京去英语班了,就林晓莉在家。林晓莉对大嫂很亲,她有点同情大嫂。她知道大龙在家里是甩手大爷,进了门什么都不干,架着二郎腿,不是看电视,就是抽烟。吃完饭连碗都不往厨房送。以前还时常动手打大嫂和儿子。这几年儿子大了,他不敢打儿子了,就隔三差五拿大嫂出气。大嫂从来不给人讲这些。有时实在忍不住了,过来跟她说说,说完又劝她别告诉别人。大嫂隔一周来他们家一次,帮她收拾厨房和阳台。然后下一周又去三龙家帮圆圆,成了他们两家不花钱的小时工。
吴月放下东西就进了厨房。林晓莉说:“大嫂,真不好意思,老让你给我们收拾。”
吴月说:“我主要是看不惯你们把房子弄得这么乱。你看看你们的厨房和阳台,整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吴月说着系好围裙,动手收拾起来。
“大嫂,你可真是好脾气。要是我一进门,老太太就那样说我,我非跟她吵翻不可!”吴月在擦抽油烟机,林晓莉在旁边择菜。她觉得大嫂干活,自己袖手旁观也不好,便一边择着菜,一边压低声音说。
吴月一笑,说:“嗐,老人呗。她觉得那样说说顺气,就让她说几句呗!”说完停了一下,又问,“怎么样?妈住得习惯不习惯?”
“还行。你别说,老太太挺能接受新生事物的。一开始,牛奶也喝不惯,面包也吃不惯,一听她儿子说这些东西有营养,马上就习惯了。连睡觉也是,硬让我们给她新买了张席梦思床!”
“是吗?花了多少钱?”
“千把块钱吧。不过老太太自己赞助了一部分。”
“唉,该花就花吧。妈苦了一辈子,以前又没在城里住过,也该享享福了。”
“花点钱我倒不怕,我就怕她像一般农村老太太那样挑礼儿,那我可受不了——就像刚才那样!”
“不至于。妈其实还是挺讲道理的。”
“那是你的看法。不过目前倒还没有挑过我什么礼儿。”
林晓莉说完又问,“大哥呢?他怎么没一块儿来?”
吴月说:“他哪儿有空!成天忙得鬼吹火似的,也不知道都忙些什么。”
吴月把厨房收拾干净后,又把阳台的东西归置了归置,收拾了两大袋垃圾放在门边,准备走时再带出去扔掉。这期间,林晓莉已经把菜择好了。她还要和面,被吴月拦住了。吴月说做手擀面的关键是和面,太硬了擀不动,太软了又不经煮。林晓莉说那我就不管啦。吴月说你回屋里看书去吧,我一个人来。又问二龙京京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林晓莉说十一点半左右。吴月说那来得及,我先把面擀好把卤打好,妈如果饿了我先给妈下一碗,二龙京京他们回来再现吃现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