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的路上，四个人在路上不停地说分科的事儿。
前几天，学校一位颇有名望的音乐老师进行海选，能成为他门下的学生肯定万分幸运。从小到大歌都没怎么听过几首的我一边排队一边想：万一老师就发掘了我唱歌的天赋悬赏我了呢。结果证明，那是我想多了。因为我只唱了一句，老师的眉头已经皱的很难看了，接下来就把我请了出去??????
好吧，此路不通我另找它路。从琴房出去的时候，我乐观地想。虽然现在的我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有点儿过于盲目。
紧跟着我出来的，还有LL和X。
三个人边走边说朝教室走去，丝毫没有一点失落。我想，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付出过吧。如果被选中，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砸中了头，如果没被选上，那很理所当然。
班主任拿着那张文理文科表走进教室的时候，我拿着那张表目瞪口呆。虽然班主任已经很苦口婆心地用了整整一个自习的时间和我们聊人生、聊理想，但我们确实还很迷惘。
不过LL早已经确定了，首先喜欢文科，然后没钱学艺术。所以那张选项栏里只写了文科。至于X，她和我一样迷迷糊糊，知道表格发在自己手上的时候才知道该做出最后的选择了。T嘛，就在我旁边，我俩嘀嘀咕咕经过一番讨论之后终于选了艺文。对，前面加了艺术生。X从后边跑过来见我们俩都写了艺文，她犹犹豫豫也写了同样的字。
好多人教育我们的时候都说，切忌随大流，要跟着自己的心走。我只想对他说，我们只是一直随大流地上课、下课、上学、考试，无止境的循环往返，从小学念到大学。谁知道自己的心在哪儿，究竟喜欢什么？
随后不久，那位省会来的老师带了一个助手给我们上了第一节编导课。我并非深深被吸引，但那时候我觉得我找到了一个属于我自己的方向。
T坐在我左边，她低头轻声问我觉得这个专业怎么样，我说：“我觉得挺好。我宁愿拿笔一个字一个字写死，也不要嘴里咬着笔被那些缠人的物理公式给难死。”
T笑，然后点点头。同情地说：“我理解你每次看到物理卷子时候的绝望。”
X坐在我右边，盯着老师的PPT无声地叹气，她对这些东西一点儿兴趣没有。让她坐在教室实在是一种煎熬。
那天，《狮子王》深深吸引我进入那个奇妙的世界，让我日后能一直坚守着我自己喜欢事儿。后来某一天，T说我很幸福，因为在这个年纪，很少有人能真正找到自己的方向。
可能是传统吧，我想。我们从小就习惯了遵从，听父母的安排、听老师的安排，甚至听周围大流儿的安排。他们说什么好，什么就好，他们说什么不好，那就坚决不去做。
可能我本身就是一叛逆的孩子，别人说这事儿不能做的时候，我偏要去做给他们看。那时候周围一直都有人在说：“我们这种小地方的人学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扎扎实实学文化课才有前途。”
那时候的T，不如如今这么勇敢。自习的时候她也会说：像我们这种小地方出来的人，要环境没环境，要背景没背景，要机会没机会。我们学这些能有什么用？到时候文化课耽误了一大堆，专业课学的马马虎虎。最关键的是，还浪费了家里的钱。
大家都来自农村，学这些要花的钱虽然不足以让全家吃不饱穿不暖，但肯定是一年内除了吃穿之外几乎全部的收入。
“你没资本来第二回。”这句话我后来常和别人说，也经常和自己说。那时候的我，心里一样没底儿。说句不好听的，我觉得我那时候就像一不小心失足的登山者，被悬挂在半山腰靠唯一一根绳子延续生命。不过在这里，那个生命换成了梦想。只有这一条能够缓慢攀登到山顶的绳子，而我，不能有死的可能。
忘了在哪看到过一句话，说农村的孩子都早熟。我特想对他说如果你过得是和我们一样的生活，你也会有同样的结果的。
我现在都记不清我给T洗过几次脑，最后几乎把《哲思》上看到过的几乎全部用嘴灌输给她了。
那会儿，我至死不渝地相信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成功。然后还对她说你都没有努力过，有什么理由说这个世界不美丽。
我相信等级，相信差距，相信命运，相信人生来不平等。但我觉得，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能力抹掉你自己的努力，也没有敢轻视一个自信的人。
虽然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满是迷惘和不确定。
之后的专业课，X因为实在不感兴趣再也没有去上过，我和T整日穿梭在阶梯教室和原来的教室。
高一的时候，我一直有一种自己的自由被禁锢的感觉。每次盯着高高的院墙都会想起毛主席做的那首诗：天井四四方，周围是高墙。清清见卵石，小鱼囿中央。只喝井里水，永远养不长。半个月回一次家的我们半个月出一次校门，每次出去都觉得自己像是出了监狱。
有一次带了一个星期以后实在受不了了，有有点儿轻微感冒。便勾结X两个人犹犹豫豫敲响了班主任办公室的门。进门一边咳嗽的死去活来，一边留着眼泪朝班主任说：“老师我感冒了要出去买药，能签张假条不？”
不晓得是不是每个班主任都这样，反正他当时签字的时候面无表情，差点儿没把我给冻死。
那天晚上拿着那两张假条甩给门卫大叔的时候，我激动的语无伦次，对X说我们终于从监狱里逃出来了。
回去的时候，手里大包小包的拿着出门前朋友们交代的各型各款零食。进校门的时候看着门卫看我的眼神儿，我欲哭无泪。那表情分明在说：我就知道你是装病的。但是，天作证这大包小包的没几个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