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变本加厉
楚云帆在这半个月狼狈极了，不是报告弄丢要重新打，就是签错字要善后，好巧不巧，这些事还总能被校长知道，不是电话里提醒，就是当面指出。好在刘美慧回去办离婚手续，如果再加上她的纠缠，他就可以说下了十八层地狱，生不如死。
“楚副，签字了！”孟海晴还是一如往常不请自入。
楚云帆小心检查核对后才敢落笔。孟海晴见他如惊弓之鸟般的样子，不由鄙夷地嗤笑一声。
“海晴，这个时候你就不能不摆出那份姿态安慰下我么？”他知道她还在气头上。其实后来他也想过，他何必如此在意孟海晴的想法，毕竟他们现在只是同事的关系。虽然对她有朦胧的感觉，但是也不至于对她的冷嘲热讽、针锋相对淡然接受吧。可是他就是该死的在意，该死地发不起脾气。
“我有什么资格可以安慰我们英明帅气的楚副校长呢！要安慰也得等刘美人回来。到时美人在怀楚副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人间疾苦了。”本是直呼他姓名的孟海晴在那次事件后，开始生疏地喊其职称。
“我和你说了几次了，那天我只是想安慰下她，并是你看到想到的那样子。”楚云帆又再次耐心地说。
如果只是单纯的安慰用得着答应人家的话么？“楚副校长，我也再和您说次，我又不是您的谁，这些话您不用对我说。”
“你——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楚云帆不小心将脑海里的话讲了出来。
“凉拌！”孟海晴随口接道，不理会受刺激地楚云帆绝情而去。
楚云帆许久无语，最后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此时。电脑里响出好友上线的声音。看着闪烁了几下的名字，楚云帆终于找到吐漏心声的对象了。
楚云帆：终于见你上线了！
柔情似水：怎么？有事？
楚云帆：我最近很倒霉，郁闷的没有倾诉对象。
楚云帆刚想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却又碰了个钉子。
柔情似水：我上网是为了找资料，最近很忙。
楚云帆：可怜的我！连你都没时间理我。
柔情似水：这样吧，你不是一直想和我见面么？今天晚上我们在江滨花园碰头，有什么话当面说吧。
楚云帆：我们要怎么联系，我把我手机号码给你。
柔情似水：那样就没有什么神秘感了。
楚云帆想互留联系方式的想法立刻被对方拒绝。他一直觉得她是特别的，对于她能提出见面他是意外的，但是又觉得贴心，毕竟她是因为他心情不好才主动相约。
楚云帆：那你想怎么样？
柔情似水：这样吧！今天晚上你穿黄色的衬衫，我穿黄色的长裙，我们手里都拿一朵黄玫瑰。你最好能用古龙水，我对味道比较敏感，这样即便是有人和我们穿着一样也可以区分。
楚云帆没想太多随即回复“好！”
柔情似水：那我们晚上七点半江滨花园最外的花坛见。我得下了，记住不见不散哦！
柔情似水貌似真的很忙就急急下线了。
黄色的玫瑰，真是很配她的名字“柔情似水”，楚云帆想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黄色的衬衫他有，但是从不用古龙水的他下班后要抓紧时间买一瓶才是。
“楚副！”秦萌萌边敲门边喊道。
“进！”看着走进的秦萌萌楚云帆问道：“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刚才一位学生家长送我一瓶古龙水。我没有男朋友，我爸爸年纪大也不会用，所以不如借花献佛送给你。”秦萌萌将精致的盒子放到他的桌子上。
“真是太感谢了！不然我下班我也要去买。”真是及时雨，这样他就不用赶去街里购买了。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秦萌萌听到这话是分外高兴。这瓶古龙水是孟姐叫她送来的，还千叮嘱万叮嘱不要告诉楚副是她送的，这两个人肯定又有新的进展了。
“我回隔壁了。”
“再次感谢！”见秦萌萌离去，楚云帆再次感激道。
楚云帆很期待这次的见面。在与“柔情似水”网聊中，他感觉她应该是一个温婉柔雅的女性。手里拿着黄玫瑰，楚云帆在花坛附近不停走动着，他比约定早来了半小时，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他依然在流动的人群中找不到一抹黄色的身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江风也不再如方才清爽，路灯柔和的光照射出了楚云帆的焦灼。已经又过了半个小时，她是不是出什么意外，楚云帆很后悔没有执意将号码给她。因为黄色衬衫的缘故，在太阳即将隐去的时候，花丛中的小虫就不停地扑向楚云帆，弄得他要不停地拍打，结果使得过往的男男女女总是向他行注目礼。小虫已经够让他烦躁，闻到古龙水香味的母蚊更是对他偏爱有加，耳边的嗡嗡声不断。
“啪！”在又拍死一只蚊子后，楚云帆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八点多了。会不会他们彼此没有看到对方呢？楚云帆心里寻思着，便拿着玫瑰在周围寻找起来，可是依然除了他不见其他任何一个人穿着黄色的服饰。
此时蚊子亲吻的痕迹不停地出现在楚云帆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任他不停到地挥打也无济于事。他强忍着心中的烦躁，因为他不想第一次会面就给“柔情似水”留下不好的印象，因为她说过“不见不散”，他不想她找不到他时也像他一般傻傻等待。
到了快九点多，他告诉自己等到十点，如果十点再没有见到她他就离开，可是他的命运仍然是用鲜血喂蚊子没有等到佳人的倩影。
“楚副，你这是怎么了？”甫一进校门就传来同事的关心询问。楚云帆知道大家是好奇他的脸上为什么布满了蚊子叮的红包，但是他怎么能告诉别人这是他去见网友留下的惨烈病症。
“昨天开窗睡觉，结果纱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今天早上就变成这个样子。”一阵奇痒袭来，害得楚云帆忍不住抓挠起来。
“楚副，我那里有花露水，用过会舒服些。”秦萌萌热心地说。
楚云帆心想，都是你的古龙水害得，否则蚊子未必会对我这么钟情。可是人家也是一番好意，自己这次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如果硬算起来，这次应该是“柔情似水”害得他如此，毕竟黄色衬衫和古龙水都是她的提议，她还相约未赴，不然这些牺牲还有些价值。
进了办公室他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登陆聊天帐号，希望能遇到她可以问清楚，却只看到她的留言：对不起，我们大老板临时回来抓着我们开会，现在才开完，一定害得你白等。其实我一直觉得网友之间相见不如不见，昨天知道你很郁闷才想试着见你，但是上天却否决了我的冲动。我想是我们的缘分还不够深才会得到此结果，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提见面的事了。
留言的时间是凌晨一点，看看内容，想想昨晚上执意不走的坚持，楚云帆真是欲哭无泪。
“呀，楚副校长，刘美人回来了么？你们昨晚也太激情了吧！”孟海晴咂着嘴说，对楚云帆无奈的表情视而不见。
“你在乱说什么！”楚云帆压低声音吼道，他的心情已经够糟糕了。
“擦擦花露水会舒服些。”孟海晴将秦萌萌的花露水递给他。
“原来你是明知道怎么回事还故意那么说。”楚云帆立刻打开花露水擦拭起来。
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告奋勇地送花露水只是为了验收成果。她可是很用心的上网查询那种古龙水最招蚊子，还是用她很心疼的价格买的，之后又费尽心思地求萌萌送来，再熬夜到凌晨给他留言。还好没有枉费她一片心思，结果比她预期的还要好。
“刘美慧什么时候回来？”她不其然地问。
“三天后吧！”楚云帆如实答道。
一抹诡笑又浮上孟海晴的脸，依刘美慧的个性，估计离婚后会很急切地见楚家家长并继续在学校粘着楚云帆，到时她在楚母和校长那里埋下的伏笔就有戏看了。
“孟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还好泡泡和沫沫今天参加校外活动没和我一起吃饭。”秦萌萌有些心有余悸地对韩蔚然说。打死她也做不出将剩面折箩后捎给别人吃的事，而且还收人家的钱。
“我还碰巧看到过别的呢！”韩蔚然进了仓买后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迅速在冰柜里挑了几根冷饮付钱走出来。
“你看到过什么？”秦萌萌好奇地问。
“有天早上我来的早，看到孟姐在办公室里给校长打电话说楚副签错字弄得财务那边要多付钱的事，结果校长下午就杀来把楚副叫到办公室一顿批。”
韩蔚然的话让秦萌萌想起了当时的情景。“我说校长怎么消息怎么那么灵通呢，原来是孟姐在背后打的小报告。”
“还记得那天孟姐从楚副那里回来折断圆珠笔的事么？听说下午的会孟姐很不给楚副留情面。那时我就觉得他们之间有问题，担心他们两个人会再变成原来那样不和，现在看还不如从前呢。”韩蔚然叹了口气。对现在的状况她实在是无法接受，两个人都是好人，而且都有工作能力，偏偏水火不容。
“天啊！我当时还以为你说的‘问题’是男女之间的****呢！”秦萌萌才发现原来她们那天的对话是鸡同鸭讲，根本不是一套。
“啊！”韩蔚然对她的话甚是不解，什么****问题。
“你不觉得楚副对孟姐很关心很特别么？在刘美慧来之前他们关系很好，楚副总是有事就找孟姐，虽然孟姐的嘴对他比较毒，但他从不在意。”在那次同事聚会后，秦萌萌一直有观察他们二人的关系。
“刘美慧！”二人同时低呼。
一切都是从刘美慧来了之后才开转变的，那天孟姐去找楚副的时候她也没有离开，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秦萌萌和韩蔚然同时意识到这个“她”才是问题的症结。
“孟姐不会是因爱生恨，性情大变吧？”韩蔚然下着结论地问。
“谁知道！现在这种局面作为他们两个人共同好友的我们夹在中间很难受。而且我好怕，如果楚副知道孟姐的所作所为，我们会更惨。”秦萌萌想起上次楚副与孟姐吵架非来拦着她当见证人的事，她真不希望再发生。
“找个机会，我们暗示性地劝劝孟姐吧。”韩蔚然只能如此提议。
到底是不是因爱生恨呢？孟海晴只知道她见不得楚云帆和刘美慧成双成对，她发过誓要与楚云帆势不两立，至于心里是不是真的对楚云帆旧情复燃，就算是她也不会承认。
由于孕期营养缺乏，泡泡和沫沫的体质不是很好。先天的因素只能怪当时经济条件不允许没办法补回，所以孟海晴现在特别注意子女的健康饮食，每周末也会带着孩子做晨运，之后就到附近的早市买菜。
“海晴！海晴！”人头攒动的早市里不知道是哪里哪人在喊她的名字。
“楚伯母，原来是你。”终于确定位置看清来人后孟海晴亲热地喊道，并对两个孩子说：“快叫楚奶奶，她是楚副校长的母亲。”
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双胞胎特有的心灵感应令他们立刻清楚对方的心意。
“楚奶奶好！”两个小家伙立刻甜甜地喊着，并围到楚母的身旁。
“楚奶奶，我帮您拎菜！”楚泡泡从楚母的手中拎过青菜。
“不用，奶奶自己拿。”看到两个孩子如此乖巧可爱，楚母心里真是佩服孟海晴，作为一个单亲母亲可以把孩子教育得这么好。
“我们年纪小，帮奶奶是应该的。”另一边的楚沫沫接过装鱼的口袋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说。
“海晴，你这两个孩子好贴心啊！”楚母用手分别抚摸两个孩子的头，对孟海晴说。
知子莫若母，孟海晴心里当然知道这两个小家伙的打算。“您别夸坏了他们，他们是见到您特别喜欢才这样的。”
“是啊，楚奶奶看起来好和蔼哦，我好喜欢您呢。”甜死人不偿命的楚泡泡拍着马屁。
“楚奶奶，您是晨运出来练剑的么？”楚沫沫注意到楚母背后背着的长剑问道，“下次可不可以教我啊？”
“好啊！”楚母被这两个小家伙拥着，一句句“楚奶奶”甜到她心里，她真想也有两个这样的孙啊。
如此，周末早上的晨运让楚泡泡和楚沫沫和他们的奶奶相遇，并立刻讨到她的喜爱。孟海晴看到他们祖孙三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暖流在心口淌过。
如楚云帆说的以及孟海晴想的，刘美慧办完离婚三天后就回到了J市，又是每天中午送饭下午懒着不走。
孟海晴对于刘美慧的行径只能用嗤之以鼻来说。一个当母亲的人，放弃了对子女的抚养权，离婚后又不在H市多陪陪女儿，反而是迫不及待地来看住另一个男人，简直是天下母亲的耻辱。
尽管楚云帆还是事事不顺，但是看到刘美慧每每泫然而泣的样子，他实在不忍心赶她离开。对于她说他们的关系是以结婚为前提，他含糊应过。一个人女人刚被丈夫抛弃来追寻第二段感情，他如何说的出伤人的话语。昨天她又提出想见见楚家家长，楚云帆本想拒绝，但是看到她满脸的期待，他的心又软了下来。领回家的女人未必是自己想与之长相厮守的女人，而且父母一直希望自己感情方面能安定下来，何不就顺理成章地尝试下。可是没想到他今天早上提及想领女性朋回家吃晚饭，却被母亲断然拒绝，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街角处出现了一家豆腐脑流动摊，他记得孟海晴最喜欢吃这种小吃。登记结婚后他问她想吃什么，她却领他到一边的小摊位吃爽滑的豆腐脑，那时他觉得她真是太特别了。想到此，楚云帆又想到一个事情，他和孟海晴当时是生气而散，两人还没有办理离婚手续。
“校长，我觉得您应该考虑下楚云帆到底是否适合做我们阳明的副校长。”
办公室门里的通话声，让楚云帆停止了推门而入的动作。
“他本来工作上就频频出错，现在那个女人又天天呆在他的办公室，这样下去成何体统啊！”
孟海晴的声音像针一样刺穿着楚云帆的心脏，难怪校长消息总是那么灵通，难怪上次校长暗示他不要在办公室乱搞男女关系。
“好的，您一定要再找个时间劝劝他，不要因为这样毁掉前程。”
听见里面的座机挂断电话的声音，楚云帆才麻木地走进只有孟海晴一人在的办公室。
他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吗，难道他听到她和校长的对话了？望着楚云帆阴沉的脸，孟海晴在心里猜测着。
“你把那天下午的事扭曲事实地和校长说了？”他的声音凛冽，深邃的眸子闪着怒意。
“我只说过我不会对爱打听的人说，可校长不是爱打听的人，而且我也没有扭曲事实，你们的确在办公室里乱搞男女关系。”孟海晴死撑着说道，假装对他的怒火不俱。
“好，很好，枉我对你如此信任，你居然在背后打我小报告。”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明显地发抖，眼神由怒转为失望。
自己做错了么？看着他受伤的样子，孟海晴问着自己。“既然你听到了，你就应该听出来我是在关心你，我是不想你因为一个女人而影响你的事业！”她试图为自己辩解。
“够了，不要说这些无谓的话！”楚云帆猛然间吼出来，随后带着自嘲的笑说道，“我明白了，你是见不得我再有美满的婚姻更显你的不幸。”
“不是的！”楚云帆如同一头受伤的狮子，孟海晴看在眼里，她的心抽搐得好痛。
“好，很好。既然你不想见到我和刘美慧好，那么我非要‘好’给你看！”楚云帆摔门而去，随即又冲了进来。
“这是你最喜欢的豆腐脑！”楚云帆将外卖的豆腐脑重重地摔在桌子上，脆弱的盒子立刻裂开，白色的脑汁顺着塑料袋流了出来。“下周一下午请假，我要和你办理离婚手续！”
没理会桌面上的狼藉和孟海晴悲恸的表情，楚云帆再次决绝而去。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孟海晴瘫坐在椅子上，脑海里不停地响着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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