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刘当年在家干一点杂事,很快两天的周末便度过了,他要在第二天的中午时分先把衣服和东西准备好,然后坐着摩托车到本镇上搭上去学校小镇上的面包车。
上了面包车之后,然后才能到学校,记得每次去学校刘当年鼻子都酸酸的,有种说不出来的舍不得,可是谁知道,过一两年之后,刘当年要去往几千公里的西部,那个遥远到连一个熟人都没有的地方,一呆也就是半年,所以对于现在的离别而言,他已经********,并没有太多的感伤,因为他知道,一个月后又可以回来,甚至自己带了摩托车钥匙,晚上下完自习,连夜就可以骑着回家了。
刘当年将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包括那些做不来的作业,他都想办法弄出来了,但是有一件事情他没有做,那是班主任让老爸来学校一趟的事情,因为这种事情,的确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好。
一般上午离开家里,中午才会到学校,高一高二星期天晚上三节自习,高三学生由于马上要参加高考,所以比较辛苦一点,一般要上四节夜自习,按照学校规矩,上完四节夜自习也就该是该休息了,但是班主任通常会在门口守着,不让学生离开,刘当年回忆起来,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群班主任更加尽职尽责的了,早晨比鸡起得早,晚上比猫睡得还要晚。
他们之所以如此的尽职尽责应该是有原因的。
县城有三所公办的中学,最好的生源都被县城一中录取了,其余的能读个高中的,绝大多部分人都来到了这所小镇上,还有另外离着县城比较近的另外一所高中,这两所高中每年招收的生源不相上下,平时联考都是比着过来的,而且班级和班级之间也是存在着竞争的,大概种种原因联系在一起,学校领导下的指标,才会抓的这么严格,而且培养出一个本科班主任是可以拿到一笔不错的绩效奖金的,相对老师那点固定工资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刘当年记得高一高二在班里成绩还能够混得上中上等,后来到高三就不行了,因为学习体育,早自习和晚自习根本就没有机会上课,而且到后期体育要到无湖市去加试,那就是整天整天的训练,老师一个星期都碰不到他一次面,所以文化课成绩就掉得更加厉害了,唯一值得让刘当年庆幸的是他体育那块还是比较优秀的,体育老师还指望他考个本科,可是事实却常常让人意料不到,大学读的还是个叫市场营销的专业,后来工作就跟体育一点边儿都没有沾上。
……
来校第一天,星期日。
傍晚,晚霞一泻千里,遥远的天边染成了血泊,整个山洼子都笼罩朦胧中,静静颤立的山脚下已经亮起星星之火,昼的余温已经退却,夜悄然潜入,整栋教学楼灯火通明,大多数学生乖乖的待进教室,准备上晚自习,然而依然还有一些人影在操场上迷乱着。
作为体育生的刘当年,每当下午这时候依然还在操场训练,这段记忆也是在工作后最艰辛,最值得留念的一段。
徐小夏有时候会趴在走廊上看,一直看到晚自习铃声响起,虽然距离很远,天也是越来越黑,具体看不清人模样,刘当年三年大学里不规律的生活,加上后来工作性质原因,天天倒班,更是不如从前,早就把身体败得大不如从前。
要他现在跟那些十七八岁的哥们比跑步,刘当年的确显得很吃力,不过有自己喜欢的人支持,刘当年跑得一点都感觉不到累,这或许就是爱情的力量,日子有了盼头,就不觉得苦,反倒这种累却让刘当年感到十分的惬意,这种时光的倒流,他真心希望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重生给他带来了无限的希望和可能,能让人不兴奋吗?他现在的心情就像下雨后的春笋,蹭蹭的往土外面钻,已经在憧憬未来了。
……
话说回来,在城市里呆惯了,现在又回到这苍苍莽莽大山里,实在觉得有些闷,这里的气候邪乎,上一刻还盈满黄昏,到下一刻便从山那头搜刮刮的刮起寒风,树上叶子就像彩带一样纷纷扬扬,吹得行人缩脖子打寒颤的,巴不得找个牛肚子钻进去暖和一下,不一会儿便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整个校园都浸泡在雨纱中。
“哎呦,妈了个逼的,被压成狗了!”
“都怪那老东西,让老子练什么体育,我练他马勒个祖宗十八代!”
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扛着个一百来斤重的杠铃,脑袋剃得只留了头顶上一小圈的的胖子一边扛着杠铃做着深蹲,另一面喊爹骂娘的乱叫。
他旁边蹲着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高瘦,高瘦的哥们,瘦得就像麦芒一样,别个都热的满头冒汗呢,他却穿着大棉袄,冻得鼻子通红,缩着脖子,闷头抽着烟,嘴里埋怨着,“这鬼天啊,也不记得下个雨。”
“你做梦!”
胖子嘴巴快得很。
“做梦?”
麦秆一样的个儿瞄了一眼天,大胖个儿也跟着傻戳戳的望着老天。
突然他巴掌朝上,几滴雨水落到手上,脸上突然露出了欣喜,“嘿,凯子,凯子,你这狗嘴巴真灵验,下雨咧!下雨咧!”
“是吗?”
躺在棉质垫子上的刘当年也感受到了雨水打在脸上,麦秆将烟掐了,一脸的惊讶!
“真的吔~德子,走吧。”
“那还练你****的个练!收拾家伙,把妹起!!”
胖子王凯脸上漾起笑容,沉重的杠铃顿时就变得像是一杆子麦芒,提了提裤耳,跟“麦秆”杠铃屁颠的屁颠往器材室避雨,跑了一阵子,感觉不对,回头招呼刘当年,“刘哥,你还假惺惺练什么练啊!赶紧撤啊!”
“对啊,赶紧撤啊!还练个毛啊!”
刘当年并没有跟他一起结束训练,要是放在三年前,他跟这胖子王凯,还有麦秆张一天一模一样的心态,巴不得天天下雨,一整年都下雨,但是现在他为什么却不急着走?
这一场秋雨一场凉,现在是十一月份,秋天的雨跟夏天不一样,夏天的雨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声,往往东边来雨,西边山还晴,一阵接着一阵,来得快,走得也快,然而在荒凉的秋,这雨一来,那就是十天半个月都停不下来,下久了,让人揪心的烦闷,但是体育生,下雨就是发福利,没有训练场地,顶多只能搬个板凳,眼巴巴的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下雨。
然而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偷懒带来的结果是高考失败,失败后直接导致与徐小夏没有了缘分,现在受点苦,他觉得完全是值得的,所以他趁着这雨还没有下大,就事先多练一会儿。
然而这天也是稀了个奇,古了个怪了,这雨越下越大,还呼啦啦的刮起了冷风,眼看今个儿是练不了了,刘当年只好将T恤搭在肩上,往后摸了一把头发,慢悠悠的走向宿舍。
就在路过教学楼的时候。
夜色中,刘当年远远望见一个穿着浅色风衣的女孩在教学楼下一颗槐树下来回踱步,不断的来回握着手,小小的手心都被攥出汗水来了,是瞟了一眼又一眼运动场上疾跑的体育生,从那蹙成花儿的眉头,好像有什么急事。
刘当年掏了掏耳蜗,奇了个怪,这大雨天的,这女孩不去上课,逃课在这里干嘛?
走进一瞅,他惊呆了,“嘿,你怎么不去上课啊?”
然而徐小夏依然神色紧张,刘当年伸手去碰她小脸,“好学生,你也逃课?”
然而她却意外的推开了,刘当年脸上洋溢的笑容立马没有,不要他碰……他觉得有真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刘当年一般正经的问。
两个人就在将夜的操上说着悄悄话,一旁练体育哥们也路过会宿舍,过来拍拍刘当年的肩膀,做鬼脸的,然而徐小夏是一个脸皮非常薄的女孩,随便被这几位说几句脸就红了,于是刘当年重重的去了几句。
将哥们驱赶开来后,他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到底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牵着刘当年的衣服,走到爬满枯萎植物的围墙边,突然的蹲下,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让让刘当年不知所措,怎么一句话不说就哭了呢?是谁欺负你了,你说,我替你欺负回来,刘当年起身就要走,然而徐小夏却一把抓住了刘当年的胳膊,“不是,我们的事,我爸知道了。”
刘当年拿着衣服顶在徐小夏头顶,眼睛一蹬,“什么?”
徐小夏蜷缩一团,点了点头,就蹲在角落让雨打在脸上,刘当年将黏脸徐小夏脸上的头发给顺了顺,两人就蹲在角落里发呆。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刘当年光着膀子,T恤在徐小夏手里,现在两个人都不说话。
……
徐小夏终于开口了,“她要你去保证。”
“保证什么?”
徐小夏吞吐说:“保证不跟我走一起,不跟我说话,不准看我。”
“什么?看你也不行?”刘当年惊讶极了,这算什么?
“是的。”
“否则呢?”
“否则他要在今天晚上把我爸和我妈找来,把我们的事情全部告诉他们。”徐小夏低着头,咬着嘴唇说。
“威胁我!****他妈的!我们谈恋爱惹你什么事情了!”刘当年气得没处发,一脚踢在桂花树上,拳头捏的吱嘎吱嘎乱响,最后拽住徐小夏的手,在雨中往教学楼方向跑去……
“刘当年你要干嘛?”
“找她去,我看我们到底犯了什么法!我就要跟他评评理!”
“不行……你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
“她会开除你的!”
“开除我?我看我谈个恋爱怎么就触犯他了,他们凭哪门子条约开除我!!”
……
雨声渐渐大了,雾气笼罩了整个山窝子,如在云端,女孩挣脱男孩的声音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