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不知道通常一个清秀的故事是该以怎样超凡脱俗的开头才算得上是唯美动听,或是铺天盖地的抒情排比娓娓道来,还是盗用名人名言标个题记故弄玄虚。很遗憾,在现下这个情谊已被世人炼得炉火纯青的年代,我的陈腔滥调式地叙述旁白早已过时。
更何况,要是一个劲地煽风点火缠绵悱恻就能成全一个单身**丝的一厢情愿,那么一整打本的爱恨纠葛或许就能成就一个时代痴男怨女们的终成眷属了。
老实说,我的确是有心无力。全篇字字珠玑,句句为槽点,段段飙狗血。我的这段旅程,永远只能有惊无险。明明剧情一波三折此起彼伏甚至波涛汹涌,但永远戛然而止,我在我的“纯友谊“童话里彻头彻尾就没有高潮——自始至终还是个处。
没有你侬我侬的花前月下,没有生米煮成熟饭的偷尝禁果,更没有生离死别的声嘶力竭。
至于我的青葱岁月,我的跌宕起伏,“活“到临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又也许也许的也许,自古丑人多作怪,我们不配叫青春——只能算是寓言二则。
然而,我的二则至今并没又收尾。不是我不想杀青,而是生来这部剧本就该是未完待续的,寓意谜底解不解开不重要,重要的是伤口是否够绚烂,疼痛是否够深刻。
有人说,我还在挣扎。有人说,我还在执着。但更多人说,我还在青春期。
2015年的五一假期,我是独自一人在宿舍度过的。假期刚开始的第一夜,一大波的雨就洋洋洒洒而来。
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着我在室内噼里啪啦的喋喋不休声,在满是潮湿的空气里,渐渐融化。阴阴的天气,再这样一个孤独的夜晚显得更加凝重。
只是——
当我一边对着手机和蚊子拼命炮轰无良评委“自己一个多月呕心沥血起早摸黑造出来的剧本连第一轮预选都没过”,一边又在床底翻箱倒柜地折腾我的统一方便面纸盒的时候,我就应该有预见性地知道,肯定要捣蛋。
就好像蝴蝶效应。
我的剧本无出头之日被弃之敝履。作品的无人问津让我义愤填膺,也名正言顺地成就了我对纸箱的“痛下杀手”。毋庸置疑地,当我咬牙切齿地拖拽出超大号的“统一方便面”纸箱时,一个撕扯不期而遇。“百宝箱”里昔日封印的历史物件,也得以重现人间。一坨坨堆砌的书刊堡垒顷刻间土崩瓦解。一种莫名的“强撸灰飞烟灭”涌上心头——我曾捆绑了一个清明节晚上的劳动成果!就因为我的淘汰,也被无辜地连累,山河破碎了。
记不清到底和蚊子痛诉衷肠了多久,只是在诸如“节哀”“有完没完”“你妹活该”“再贱拜拜”种种回复循环了几个轮回之后,终于精疲力竭无力吐槽,这才苟延残喘地趴在地板上开始收拾这铺天盖地的文物。
回过头,想想自己大一到大三的时光,我也像无数孕着春的少男少女们一般,满怀憧憬地迈进大学校园的门槛,由“风生水起”,到“束之高楼,足不出户”,由“当仁不让”到“金盆洗手”,由“壮志凌云”到“四大皆空”,这一路跌跌撞撞款款而来。之所以不用横冲直撞,是因为我们当初还是有奋斗目标的,哪怕距离出口遥遥无期,哪怕奋发姿态烂俗无比。
好歹。我没有主观去粗制滥造我的青春,之所以我过不好他,或许只是因为,因为命运。
瞅着一地东倒西歪着星星点点千丝万缕的历史物件,我承认,当时我内心是崩溃的:漫画草图、诗朗诵、演讲稿、小说手稿,舞台剧剧本,还有主持人发言稿。所有具有文艺气质的印记都似是而非,却又理所当然地与我息息相关,这些玩意好像立马就能让主人翁的我高端大气上档次。
不,不不不。
先不用急着给我下定义,其实上帝真的是很公平的:他让生活给你打开了一扇窗,必定同时也顺手带了其余的门,而没准这窗——还有铁丝网。
物理与信息工程学院,电子信息工程。
揣着文艺青年的梦,却搞着二货逗比的鬼。呵呵——生活,处处有惊吓!只能说说我与奢华内涵注定有缘无分,有海子的心却仍是的海子的命。
当我终于七手八脚地在将近大半的旧刊旧稿捋进破纸方框时,一股来自大腿根部的酸胀感终于如洪水猛兽般一发不可收拾。
而麻木的根源,起自于一本硬抄本。
当我从身底下抽出来翻看时,才发现,原来是那样的一本——
硬抄本。
只是有那么一瞬,恍若隔世。
2
轻轻匆匆,逃之夭夭。
——明泙
秦风终于意识到这份悸动是在高二的上学期。
原本,秦风坐在教室正中央的第三组,第一排的位置。
从自然地理因素的衡量价值体系的主观意识判断,这个座位是介于“教师教学活动唯我独尊板块”和“学生自由活动常来常往板块”之间的交界地带。所以,整个教学网所覆盖的火山地震频海啸发地带皆出自这个段位。比如火山,头顶上方是一定没有电风扇的。比如地震,老师抑扬顿挫此起彼伏的朗读声加上拍案声往往冲击着你的耳膜,给你与听觉痛彻心扉的享受。比如海啸,秦风直到高中快毕业了都还没搞明白其满脸的青春痘是否和这有关。当遇上某个“激情燃烧的岁月”,台上飞溅的唾沫,和飞扬的粉尘。每每灰水混合物不断地在空中翩翩的时候,身为出头鸟的秦风总有一种莫名的“视死如归”。
枪林弹雨,炮灰纷飞。
因为不准戴耳机不准戴口罩不准自备自卫武器,上课时秦风多采取防御状态:伏在讲台下方,把脑袋深深埋在竖起着的教科书里,或沉睡,或装睡。
高一下,文理分班后的第一学期。
新学期,新G点。
秦风头天还向张征信誓旦旦炫耀自己开学第一天会早起抢得头筹,结果在第二天时钟闹了无数遍后才废寝忘食,马不停蹄。当他飞身而起就狂奔到高一(3)班的门口时,诺大的教室早已人满为患。而此刻,所有人都已经按部就班,若无其事地操练着早读。
暗暗松了口气,班主任还没来。
秦风猫着腰,从前门溜进来。在四下打量一番终于认清严峻的形式后,最终决定挑了班里唯一的空座——至尊黄金VIP坐下。秦风耷拉着头把书包甩下。可能是因为路上跑得太喘,交错的呼气更显得有气无力。
一个纸团飞快地黄金爆头正中后脑。
摊开一看,赫然写着:“程曼让我问你,是不是喜欢她前同桌?”
谁说的!!!
刚转过身子,就见张征那货正和前排的郑雪窃窃私语,还不时地挤眉弄眼,笑逐颜开。秦风看他用右眼瞟了自己一下,露出轻蔑的表情后又继续自顾自和三排的女生阴不阴阳不阳地“嘿嘿嘿”,正想发作。只听身下有人轻咳了下,齐整的刘海挡住了精致的五官,秦风因此无法从面部表情来感受对方此时的阴晴圆缺,只得耐着性子,在朝后方竖了个大大的中指后,从包里掏出课本,和教室里的其他人一样一起飞快地用双手堵起耳朵,飞快地翻弄着新发的单词表,飞快地咀嚼起自己觉得饶舌而别人朗朗上口的英文。
很快,秦风的不爽也被朗朗的早读声淹没,而思绪,却也渐行渐远开起了小差。
程曼前同桌,楚文萱,现在想起来应该算是“人去楼空”了吧。
高一上,那姑娘就和秦风是“左邻右舍”。两人同租住在一条小巷,又在同一个班,同一组前后座,同一巷口早出晚归。没事又经常礼尚往来,互相顺带个早点,讨论个作业。上晚自习又喜欢互掐,一掐一整个晚自习的那种。估计秦风这辈子也忘不了有次关于“飞机场滥竽充数假小子”的辩论会不欢而轰的场景,楚大小姐当晚恼羞成怒神勇无比,最后掀桌子砸书包大开杀戒。而这之后,两人的“地下虐情”“一炮而红”“一目了然”。
水落石出后,两个人“你来我往”在世人的见证下被顺理成章地备注成“你侬我侬”了。
3
我不曾想我的絮叨有多么的让人刻骨铭心,念念不忘,只是此时此刻这份推波助澜的思潮却也确实并非如我所愿。内心的躁动不安就在那么一瞬轻而易举地急不可耐,呼之欲出了。
尘封酝酿的往昔,倾泻如柱。
“lastday~i~met~a~good~girl,she~stolen~my~heart~and~never~returned~it~back···”
簿子的封面,是几行米白色英文字母。依稀辨认,可以发现“girl”和一个“s”是手写添上去的——因为字母的背景色是灰灰的一坨。当然,你们不会知道,这里本来有一个“boy”,是某人一时心血来潮硬是用涂改液“一截了之”的成果。于是乎,诺大深蓝色的背景下,这样的改头换面却又与主题色显得格格不入。
打开本子,那种泛着黄的陈旧就在空气中慢慢弥散开来,心底忽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浓重,好像时空错位,仿佛是回到了当年——每个我们曾经物是人非的当年一样,陌生而熟悉,失落而欣慰。
扉页的浅浅一行正楷端端正正:
丫头,时间会证明,我爱你的勇气。
撩过一页,一道道平行纸格分界线上,错落着一幅原创铅笔画。
不是什么奇思妙想的作品,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人:一男一女,一前一后。长长的随风起舞的马尾挡住了女孩的脸,好像是在慢跑,又好像是在。而男孩则驻足,静静的一动不动,只是微笑,看着女孩的身影。
寥寥几笔,毫无尺度。
再过一页,是一条条长长的摘要纲领。
不是考试大纲,而是一个故事的大纲。
我不知道我们的人生是否需要一份大纲,如果,那么寒窗苦读算不算基础训练,养家糊口算不算日常任务,洞房花烛又算不算旗杆标志,生老病死又算不算核心要点。
我只知道,我的故事,至少该有一个开头。而随之而来的细枝末梢,哪怕只是随波逐流,我也只能云淡风轻。
我还在,她还在,我们却早已不再。
一纸碎念,在这样的一个阴雨天洋洋洒洒。翻阅着章节里似是而非千真万确的情窦初开,我却无法承受起那样一份可怕的野心了。长吁短叹的情怀永远矫揉造作,身临其境更来得踏实稳重,就好像一万句的山盟海誓,永远抵不过现实生活里的一个眼神,一次嘘寒问暖,一场不期而遇一见倾心。在我漫长的朝思暮想里,我不仅输在距离,也败给了现实。我在笔记里记录着点点滴滴,也只能是繁多琐杂里的一个缩影,一节片段,犹如化开了的汁墨,憔悴而松散,甚至透明。我回忆的,我缅怀的,却仅仅是我遐想的对过去模糊式的演绎。
我很深情,可是我却只能在天涯海角的另一端默然。我做不到并茂,只能静静远观。
我想或许终将某一天我和她不在有任何纠葛的时候,我想这个故事的末尾我会俗套地做一个综上所述:“如果你的未来再也容纳不了我了,那么亲爱的,早安,午安,晚安。
尽管,我希望这一天,永远也不会姗姗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