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话语中的寒意让红小鬼打了个寒颤，就连那一头火焰般的红发也黯淡了少许。
旅行者不是常人，所以他们口中的苗圃自然也不会是普通的田地，他们所求的产物更不会是普通的作物。那么，旅行者最需要的是什么，那种在旅行者看来，地位等同于食物之于普通人的事物是什么？
生命点，唯此而已。由此展开，又有什么是以世界为“苗圃”就能源源不断的收割生命点呢？除了世界本源之外，就只有生命本身了。
“话说，《黑客帝国》看过吗？”小米带着红小鬼，一步跨出，直接抵达一处人类的城市中。小米和红小鬼出现在一座高楼顶端，由于已是夜晚，倒也不担心被人看到，因为这个世界的人们，在晚上都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必须待在家中才行。
“在学院的休假期间去现世看过，而且包括了四个现世的各个版本。”红小鬼感知扫视四周，收集世界信息。
“你可以将这个世界看成那部电影的现实版，也就是说这个虚空世界在现世的投影就是它。”小米强大的感知横扫而出，搜遍天地八方，将一切都映入眼中，然后带着红小鬼瞬间移动到一堵墙壁前。
若是换个世界，他可绝对不敢如此，万一惊动那些与世界有不菲联系的世界之子，被他们联合世界灭杀在这里，成为滋养世界成长的养分，那可就真是史上最蠢的圣者了，绝对能够入选本虚空年度最愚蠢事件。
不过，在这个被人动了手脚、超凡之力隐没的程度还在现世之上的世界，小米可不会客气，不像是在其他世界那般束手束脚的。
“不过也可以看成，这个世界现有的形式是借用那部电影的形式，被那些家伙改造出来的。”
“资讯操纵，改变现实！”小米一指点出，通过操纵资讯来改写现实，令面前的一面墙壁在感知中“透明化”，取消其阻碍感知的能力，露出后面房间中的一切。
“你看。”
“他头上戴着的，就是诸神圣堂制作的机器，虽然的确是一种包含虚拟现实技术的VR机，但实际上它的作用并非只有这个。”小米指着房间中躺在床上的男人，以及他戴在头上的头盔：“灵能提取装置，能量转置装置，信息承载装置，简易跨界传送装置……这些组合在一起，造成的结果是什么，你知道吗？”
“猜不出来吗？也是，毕竟你现在还探查不到世界阴暗面。”
“我们再去另一个地方看一下。”
小米伸手在VR机上虚抓，丝丝缕缕的银线汇集过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银色小球，在小米的掌心悬浮。
“开。”小球在圣者的控制下猛然膨胀开来，化成一个旋转的银色光门，仔细观察并且加以比较的话，就仿佛一个缩小了无数倍并改变了颜色的虚空节点一样。
小米当先迈入光门中，红小鬼紧随其后。
稍微的眩晕过后，一个无比黑暗扭曲的世界展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个世界很难用语言来描述，红小鬼只感觉入目所及全是扭曲与污秽，每一寸空间都布满了让人厌恶的扭曲气息，完全与任何人类的审美感觉相反。这就是世界阴暗面，汇集了虚空世界内部所有生命负面情绪才形成的空间，足以称之为被“恶”这一概念塞满的空间。
但是，这也代表着这里是维持整个虚空世界稳定的重要一环。世界中的一切都是相对的，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世界的稳定。有天就有地，有阴就有阳，而阴暗面正是与正常世界所对应的空间，再加上世界内部的生命，这三者合在一起维持了一个世界的稳定。
“二元论的世界太过危险，非黑即白、非死即生、非对即错、非善即恶……这让世界变得太过死板且不知变通。比如说，世界阴暗面代表的是最纯粹的恶，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评论，但与此相对的，它又是维护世界稳定以及众生平安的最大功臣，所以我们又有什么资格来评价它呢？”
“相邻的两个国家只能争个你死我活，但三足鼎立的情况，却屡见不鲜。这类事情，你在以前的任务中应该见过许多吧？”
“只有两面性的世界太不稳定，就像一面木板，除了直立或倒下就再没有第三种选择。与此相反的，万事成环、万物皆三的情况就要好很多，因为这会让你有了更多的选择。”
在带着红小鬼行走在世界阴暗面中的同时，小米还在教导他有关世界构成的知识。虽然只是最粗浅的一部分，无法让红小鬼像政幽那样获得行走于混沌虚空的资格，却也足以让他在成为白银战士以后完成自身领域的构建。
出于旅行者一贯的“传承”这种思维方式，小米才会耐心的对红小鬼加以教导。
这些知识原本应当在超凡学院的总院里学习，不过红小鬼现在的特殊情况让他没有时间优哉游哉的等着试炼降临，不得不选择另一条路。而且，如果他能够成功进阶白银战士的话，他在超凡学院中的身份将不再是现在的“休学”而是“毕业”，否则等着他的就是“退学”这绝望的下场。对于废物，至高王座从来都是严苛且无情的。
“……这是怎么回事？”随着时间的流逝，红小鬼在跟随小米行走的过程中时不时的会感觉到一阵眩晕，就像之前的空间转移一样。
“泡沫空间，如蜉蝣朝生夕死一样。它在空间不稳定的环境中很容易诞生，但短则几小时，长则数月就会破灭消失。至高王座经常在这类泡沫空间中设置幻象，然后将能力者投入其中进行试炼。”
小米解释时突然想起了某件事情，就继续说道：“那个害得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试炼世界就是个泡沫空间，只不过被投入了足够的能量，让它的等级临时提升了而已。”一片世界树的叶子，代表的可是一个完整世界的力量，这能量当然足够了。
略微做些解释后，小米将话题拉回到泡沫世界上：“相对于正常世界的完整性与一体化，世界阴暗面由于承载了整个世界的不稳定因素，才出现了这种泡沫空间。再加上众生恶意的灌注，让这些泡沫世界中出现了各种奇诡的景色。”
“这下你明白了吗？”小米的话让红小鬼想起了自己到底为什么来到这里。
“苗圃……你的意思是，那个装置会抽取人们的灵魂力量并传送来净化世界阴暗面吗？”红小鬼有些迟疑的问，这是他根据自己拥有的知识所能得出的唯一结论。
“有些接近了，但那只是灵能提取装置和简易跨界传送装置的作用。”小米轻轻说道。
“生命点是最珍贵的不可交易资源，除了能孕育一切世界本源外，就只有同样只有世界才能产生的精神核心以及拥有精神核心的生命才能产生。如果能用其他资源来交换生命点的话，自然有大量的人愿意去做。”
“那些家伙做得远比你想得更加巧妙。”
在小米圣者级的洞察力之下，红小鬼才明白了诸神圣堂的家伙是怎样炮制一个世界，使之成为收割生命点的“苗圃”的。
泡沫世界和虚空世界是同类的事物，所以它也会出现类似于虚空魔兽那样的怪物，只不过力量很弱而已。这些魔物在世界阴暗面中生存，并且会因为世界负面力量的产生而不断出现。但它们本身也代表了世界的一部分力量，只要将这些魔物消灭，就能延长世界的寿命。
而这正是诸神圣堂的人在这个世界中做的事情，也让他们得到了世界意志的庇护——哪怕无数普通人在这个过程中失去了生命。
“他们在这个世界的行为，有功于天地，但获罪于众生。若世界真的有清醒的自我意识，自然会被视为罪人，但可惜的是，世界只有本能而无自我，这就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