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你就好好管教绯儿，府中事宜也就不由你操心操肺，省的教绯儿的时候有心无力。等到绯儿不再成日里一口一个贱蹄子的骂人的时候，再放她出来！”
老夫人此话一出，大夫人登时就跪了下来，委屈哽咽着道：“老夫人，绯儿今日也是因落水一事而恼怒，说出的话哪里是真心话，她一向将阮娘她们当做亲妹妹，您又何必禁足与她？再者，你年事已高，本就该颐养天年，何必要费心操持，平白让媳妇背了个不孝之名，此时若是传到了外边，还不知要怎么编排咱们府·····”言罢，就拿起帕子掩面哭泣了起来。
顾阮将目光落在了大夫人身上，说话就是有技巧，简简单单就将顾绯刚才的事情揭了过去，再来就是用顾府的名声来威胁老夫人，可真是·····
“就是就是，老夫人。您如今就不要生气了。”顾嬛心中也只道大事不妙，若是老夫人将掌馈之权收了回去，那她娘最近几年从公中贪出来给她跟顾绯作嫁妆的钱可要怎么补上去？
老夫人其实也只是打算吓吓大夫人而已，并没真的要收回这权利，见大夫人服错态度好，面上也就松了一些，就在这时，顾阮略显压抑而又震惊的声音响了起来：“敏、敏岚，你的棉袄是怎么回事！？”
众人看了过去，大夫人和顾嬛的面色瞬间铁青，老夫人则是直接沉下脸，拉过了顾敏岚，一双浑浊而又精明、凌厉的眼睛在顾敏岚身上的棉袄破开出露出来的‘棉花’端详了一会子之后，转过脸就阴沉地看向了大夫人：
“我说老大媳妇，是不是我眼睛不好使了？怎么我瞧着敏岚这件衣裳单薄也就算了，只是这里面的柳絮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一向温和，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只是如今她是真的动怒了，声音带着几分凌厉不说，还带着一股子威压。
“老夫人，妾身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啊！”大夫人现在顾不得为顾绯报仇雪恨，先下撇清自己最为紧要。说罢，她还看了一眼顾嬛。
顾嬛心领神会，立刻上前：“老夫人，这些年我娘为顾府上上下下付出了不少心思，对待咱们这些孩子也是极为上心的，断断不可能在衣食用度上苛待了我们，还请老夫人明鉴！”言罢，顾嬛也跪了下来，一脸绝对不相信自己母亲会苛待别人的模样。面上倔强，却也莫名地让人感到一丝心疼。
老夫人一向看重顾嬛，顾嬛这般说，再加上这副表情，她的怒气也仅仅是消了一点，不由得怒笑：
“那你倒是说说，这件棉袄的里子是怎么回事？”她看着大夫人一字一句地道，颇有咬牙切齿的趋势。
“老夫人，定是下边的奴才懒怠了，今年的冬天比以往的还要冷上许多，保不齐哪些作死的混账将小主子们做衣的棉花给换成了柳絮·····”
“好好好，我倒是要看看，是那个混账玩意儿这么大胆，居然把鬼心思都打在了顾府的主子头上了！”老夫人此时此刻并不打算就让大夫人轻易绕了过去。这些年都是大夫人当家，这手下的人都是看着她的脸色行事的，要说没有她的授意，老夫人怎么可能会信？她原以为大夫人也仅是有些心胸狭隘，可到底也不至于这么苛待庶子庶女，她也说了，今年的冬天不比往常，用棉花做里子做出的棉袄虽然谈不上保暖，可到底也能御寒，只是这柳絮哪里能根棉花相比？柳絮轻飘飘的，分量也没有多重，能御寒那才有鬼，不冻死就不错了。
大夫人明显一愣，并不开口说话。给府上各个主子送冬天所穿的衣服都是她的大丫鬟冬梅一手包办的，要她将冬梅推出去给这个老不死的处置，她是万般不愿，不仅打了自己的脸，还自断有力臂膀，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她决计不干。
顾嬛则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暗自瞪了一眼大夫人。这时候，能够自保已算是上乘，推出一个婢子顶罪，挡下所有罪责就是了，心腹没了一个，日后再来培养不行么！
“老夫人，给府上各位主子送冬服的，是母亲身边的冬梅。”顾嬛见大夫人始终闭着嘴，终是在心里暗叹一口气：这般小家子气的女人，真的是她的娘么？
大夫人闻言，瞬间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嬛，顾嬛则是斜睨了大夫人一眼，然后威严地瞪向了冬梅：“你还不过来认错！冬梅。”
顾阮看着顾嬛，她的嘴角在暗处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顾嬛，这招以退为进的手法使用得是炉火纯青了，跟前世比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点到名的红衣丫鬟立刻上前，跪在老夫人面前，挤出了几滴眼泪就道：“老夫人，奴婢是管着这些事情的······只是，最近几日奴婢忙不过来，也就怠慢了·····”
“呵！我竟然不知。一个丫鬟能有什么忙事，竟然连主子都怠慢了去。”老夫人一个示意，彩雀就上前恶狠狠地扇了冬梅一巴掌。
冬梅被打得偏了脸，眸中闪过一丝怒气，可一想到彩雀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也就生生忍下了，只一个劲儿干嚎不掉泪：
“老夫人呀，奴婢的老子娘最近身子骨不大好，都下不了床了·····奴婢总得回去照顾她啊······”
“不对吧，我刚才才见到她在后门那里的马婆子聊天呢，气色好着呢！”刚刚回来的彩鹃一听到冬梅的话，登时就讽刺地开口道。
冬梅霎时间被人戳穿了，脸就红了起来，悄悄地抬起眼看了一眼老夫人，却见老夫人面色阴沉得都可以滴出水来了，这才知道了害怕，立刻就磕起头来：“老夫人，老夫人，奴婢不是有心骗您的，真的不是有心的，老夫人您就放过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一个奴才都敢在主子面前胡诌！真是反了天了！”老夫人怒不可当，当下就道：
“将冬梅降为下等丫鬟，分配到浣洗院去！”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