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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青衫剑客

柯道长冷漠地看着身前的静开,心中翻起了骇浪,“这和尚是个狠人!”他不禁如此想到。

“你是想要我们放了他?”柯道长淡淡地问道。

静开听着棺材里隐隐传来的哭泣,只觉得揪心的痛,他反问道:“你们是不是需要小孩作祭祀用?我可以帮你们去抓。”

柯道长嘿嘿一笑道:“来不及了。”

静开神色暗淡,心死若灰。

柯道长又道:“不过,贫道也非绝情之辈。”说着他看向游少爷,似得到了允许,再说道,“我可以先把他放出来,直到苍山道观,你就得再把他还给我们,你意下如何?”

静开道:“好!”

看到老祖从棺材里爬出来,也不知他在棺材里吃了什么唬,小脸变得煞白,静开鼻子酸酸的,两眼泛红。

言天受了惊吓,脑子里像浆糊一般,看到什么都害怕。他爬出棺来,看到静开时,紧绷的心才变得柔软了些。

静开望柯道长乞道:“能让我私下里跟他说几句话吗?”

柯道长淡淡道:“一会就得启程了,莫要耽搁太久。”

静开感激的点点头。

言天被静开拉着到了人少的地方,就见静开蹲在自己面前。

静开眼中噙着泪光,嘴上带着一丝心酸的笑容。

这笑容言天并不陌生,一如木山崖畔苏雪儿的笑容。

言天的心脏砰砰乱跳,他伸出小手抹掉静开嘴角的泥沙,道:“我们走吧。”

言天的手以及话语,如同春风般拂过静开的心田,眼角的泪,一粒粒的滚落出来。他哽咽道:“老祖,都怪静开无能,不能再服侍您啦。”说话间,他脱下身上的衣服,全都包裹在言天身上,言天莫名所以。

言天道:“你…你这是…”他忽然又想起来木山崖畔的苏雪儿,一股难言得心酸涌上心头。

静开抹掉眼泪道:“一会千万记得要跑,拼命的跑。”他把包裹急切地塞到言天怀里,道,“莫要丢了普天石!”他顿了顿,又道,“若圆成师叔或寺里其他人问起我,您就说七里城忠义堂。”

残阳如血,最后一缕阳光照在静开光滑如玉的脊背上,说不出的冷艳。

下一刻,静开白嫩的皮肤像是燃烧的石头一般,变得通红,青筋暴起。倏忽间,静开变成了钢铁雕像一般,仿佛汇聚了无尽的力量。

言天张了张口,话语全都卡在了喉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对不住了,老祖。”

静开轻声细语的说完这六个字,猛地抓住了言天胸前的衣襟,奋力扔了出去。

言天在空中,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想再看一眼静开,却只瞥见别人狰狞狠厉的脸。

静开这一掷,不知灌进了多少力量,言天在半空画了一条长长的弧线,最终落在了七里河。

言天谨记静开话语,由河里爬出来,疯狂的奔跑。

只不知何时,几滴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掉落,挂在草叶上,像露珠一般。

身后仿似跟着无数狰狞的汉子,言天恍然觉得在木山一般。

突然,旁边灌丛中伸出一只大手,将言天拽进了灌丛,接着那人的另一只手仅仅扣住了言天的嘴。

拽住言天的是一黑脸虬髯的汉子,生的粗犷。

言天瞪目,拼意决绝。

耳畔闻得簌簌之声,虬髯汉子紧张的不行,生怕言天挣脱引得那些人注意,只不住的向言天摇头,面色恶狠。

茶盏过后,四周寂籁无声,那虬髯汉子方敢起身,剖开草径,抱着言天飞奔而去。

夜幕降临,夜空里出现一钩残月。

“你是谁家少年?”

言天循声看去,在树下,有一肥头大耳的妇女,包裹着油腻腻的厚袍子,一张脸像猪头一般,满是横肉。

在其周围,尚有十七八号人,或愤然,或悲愁,或恬淡,神情不一而足,大多是穷苦人打扮。

唯有一人分在扎眼:这人盘坐在人群边缘,一袭青色长袍加身,背后斜里裹着一柄剑。

“你是聋子还是哑巴,为什么不回话?”那妇人咄咄逼问。

言天一愣,低声回道:“我没有家。”

“那小和尚是你什么人?”这次问话的是那青衫剑客。

他一说话,旁人立时静了下来,看向他的目光尤为敬重。

“他…他,我我也要去做和尚。”言天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表达。

青衫剑客道:“去哪里做和尚?”

言天道:“普天寺。”

青衫剑客道:“普天寺?那是在什么地方?”

言天道:“封国。”

众人哑然。

“柳大侠,那和尚当真厉害吗?”肥胖妇女问道。

青衫剑客,也是妇女口中的柳大侠惋惜道:“岂止厉害。那会我隐在暗处观看……”

原来,虬髯汉子救言天时,青衫剑客亦在周边。他见静开身形瘦弱,却能将三十公斤的人投掷出一里之外,心下骇然。再看时,静开化身为“斑斓猛兽”,赤裸的皮肤下青筋暴起,以非人的速度拦住去路。一双怨毒的眼睛紧盯着“影子”、柯道长、游少爷。以一敌三竟能不落下风,当真匪夷所思。

青衫道士讲的既惊险又热血,最后全都化为了声声不尽的惋惜。

“后来呢?”言天急切道。

青衫剑客哀叹一声,道:“虽说他一身神通无可匹敌,怎奈敌人太过狡猾,特别是那道长,散毒雾、放暗器,让人防不胜防啊。”

虬髯汉子愤怒不已,低叱道:“不掀翻忠义堂,我楚某誓不为人!”

此话一出,即刻有人随声附和。

“可怜了我的孩子啊。”肥胖妇女低哭起来。

此起彼伏的哭声,让青衫剑客面上涌出一丝悲伤,他压了压手道:“今天晚上就散了吧。”他扫了一眼言天,道,“他们没了祭品,今夜绝不会再去苍山道观了。”

虬髯汉子表示认同,哀叹道:“不知下一个,会是谁家的孩子要遭殃。”

众皆哀叹,趁着月色,一路潜行回到七里城。

进城后,一行人各回各家,而青衫剑客则负责带着言天。

秋后的深夜,格外寒冷;道路两旁,除了夜间鸣叫的虫兽,仿佛什么都已睡着。

幼小的言天,心思异常沉重;这浑乱的土地上,貌似并没有多少孩子是无忧无虑的。

言天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让他寒冷,让他恐惧的事——与他亲近的人,都为他死了:褚六,苏雪儿,静开。

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躯体变得僵硬,双腿变得沉重,本能的想要哭出来,但清醒的大脑告诉他,哭并没有任何用;他咬住嘴唇,努力的压下喉头的哭声、眼眶的泪水。

静开为何甘心为他丢掉性命?言天心里矛盾的厉害;他本该讨厌和尚,他将来还要杀掉几个和尚。可如今,竟有和尚为他死了。

我该恨他吗?

言天想不清楚。

青衫剑客领着他进了一间瓦舍,这瓦舍临着臭水沟,鲜有人来。

木门发出吱吱的声响,一股发霉的潮气扑面而来;黑压压的房间里,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依旧遮不住这房间陈旧的模样。青衫剑客擦着火褶子,点了一盏遍身油腻的灯盏,房间里弥散开昏黄的烛光。

青衫剑客见言天穿着绸缎衣服,怕他觉得肮脏不愿住,就打趣道:“将就下吧,流浪的人,有个避风的地方就不错了。”

言天只微微一笑,没有解释什么。

二人将歇时,言天忍不住问道:“忠义堂都是什么人,为什么抓小孩呢?”

青衫剑客略一沉思,并未回答言天所问,而是笑了笑,道:“你竟然知道他们是忠义堂;你一定是个极重要的人。”

言天沉默不语。

青衫剑客感概道:“那小和尚为了你的活路,竟甘愿丢掉自己的性命,啧啧,当真可敬。想如今,为银钱,为生计,为美色而弑父烹子者多不胜数,更遑论其他关系了。”

他认为我是重要的人,定是这个原因了;我又有什么好处让他为我丢掉性命呢?言天如此想着,心里满满的全是愧疚。

说道此处,青衫剑客自嘲一笑,心想:我跟一小孩说这些做甚么?他是什么人跟我有什么干系?

之后想起言天所问,面露痛恨之色,道,“他们自认为是忠肝义胆的神堂,不过是一群欺辱他人的流氓罢了。”

“这些人,没读过书,都是一群莽夫、屠夫、目光短浅的鼠辈!”青衫剑客愤愤的骂道,“他们听信那柯道长的鬼话,说什么用七七四十九个童子去讨好阴曹地府的阎罗王,可祛病延年。那天杀的游家父子便信了,仗着自身权势,明抢明夺。”

话到此处,青衫剑客不知从何处掏出一酒葫芦,咕噜噜灌下几口,道:“今夜你所见的那些人,都被忠义堂抢去了孩子。我呢,是他们花钱请来的,说是要替天行道...嘿嘿。”

他笑了两声,便呆住了,良久后才叹道:“唉…无能为力啊!”

青衫剑客哽咽着又灌了几口酒。

看他如此模样,幼小的言天内心一阵隐痛,道:“他们……抢了多少了?”

青衫剑客无力道:“你是第三十六个。”

言天又想起一事,问道:“棺材里的是谁?”

青衫剑客嗤笑道:“呵,还能是谁,妄想长生不老的游金星啊!”

接着又道:“你所在的棺材应该是空的吧?”

言天点头道:“对。”

青衫剑客又道:“如果那小和尚没能救得了你,他们会拉着你上山,到苍山观。然后割开你的手腕,用你的血布置两个血醮,等你血流干,仪式就完成了,最后他们会把祭坛上你的血,分着喝了!”

言天悚然一惊,后背冷汗涔涔。

“你...你打不过他们吗?”言天觉得青衫剑客的气质迥然不同于别人,十分符合他心目中惩恶扬善的英雄模样,因此下意识问道。

青衫剑客摇头道:“拼了命也打不过,他们中有人会法术。”

言天道:“神仙?”

青衫剑客笑了笑,笑容着实有些辛酸,他道:“不是神仙,但有神仙的本事。”说着,他拿起身前的剑,又陷入了沉默。言天仿佛适应了他说话的节奏,知晓他肯定有话要说,就静静等着。果不然,茶盏过后,青衫剑客喃喃道:“剑兄啊剑兄,你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颇有生不逢时的感慨。

言天蹙着眉头,仿佛在说:可笑,真可笑。

这一表情被青衫剑客捕捉到,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言天愈发觉得他疯了。

青衫剑客面色一沉,庄严而肃穆地抽出宝剑,惨淡的月光下,刃如秋霜,寒光闪闪。

“这剑名为天行,割下过七十二颗头颅。我曾不畏苍天,不畏鬼神,就是因为有他在。”眼角流出两行浊泪,这泪水里藏着的不甘、怨恨、悲痛远不是此刻的言天所能看透,反而觉得青衫剑客是个怪人。

青衫剑客自顾抚摸着剑锋,痴痴傻傻,仿佛在抚摸一块沉重的墓碑,在悼念逝去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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