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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春江行

凝雪绕开最繁华的主街,选着僻静的小巷往城南的方向而去。夏日的阳光特别炙热些,凝雪撑着白底绘有墨竹的伞不慌不忙地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凝雪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那个宅子的大门上没有挂任何的牌匾,无法知道具体是哪一家的门户。只见凝雪敲过门后,来开门将她迎进去的是一个身着青色衣服的小姑娘。

“阁主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兮凤笑着接过凝雪手中的伞。

凝雪跟着兮凤往前厅方向走着,一面笑道,“来找你家公子有点急事,不过看样子他不在啊。”

“确实,这几日我家公子都不在,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兮凤声音十分甜美,笑起来让凝雪看着也舒心。

“没事,你且取了纸笔给我,我留封信给他,他一回来你就交给他就好。”凝雪坐在前厅的红木椅子上,对着兮凤吩咐到。

“是,我这就去拿,您稍等。”

看着兮凤小跑着往外离开,凝雪开始静坐着打量起这里。凝雪自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可前前后后都没见过凌风几次,凝雪倒也不在意,因为她知道原因。来的只段路上凝雪的行踪经常有人盯着,她本也可以消除这类隐患,但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将计就计。好就好在,凌风和风铭胤之间的关系只有凝雪知道。现在只是需要赶紧商量一下,毕竟左丞相的动作很快。

凝雪龙飞凤舞地在信纸上写下一堆东西后仔细的折好交个了兮凤后又交代道,“这段时间我的行踪常常有人跟着,很多事情我都不会亲自来了,你们以后看准信物就是了。”说着,递给了兮凤一半玉佩。

兮凤知道这便是所谓的信物,他们这里一半,凝雪那里一半,确保安全。

“行了,也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凝雪拿过放在一旁的纸伞,一人慢悠悠的走出了大门

凝雪驻足门口,发现原先跟着她的人已经离去,这才又撑开伞来准备离开,却不想被一个有些陌生的男声叫住。

凝雪回首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凝雪这才想起叫住她的人是谁,“这不是慕公子吗?真是巧啊。”这位慕公子,便是朝中的刑部尚书,慕云宣。

慕云宣从人群中走来,修有八尺的身高,让他在人群中尤其惹眼些,加之其俊郎的相貌,来往的很多姑娘都忍不住往他这里多看几眼。而慕云宣却似乎并不在意他人的眼光,迈着大步子很快就来到了凝雪面前,“是啊,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是来拜访朋友么?”

凝雪浅浅一笑,在阳光下却甚是美艳,“是啊,可惜他没在家。慕公子这是要往哪里公干?”

慕云宣摆了摆手笑道,“没有公干,就是闲逛而已。原本是去了醉梦坊说是买上一坛新出的桃花酿,可没想到竟然卖完了。”

凝雪微微颔首,“这第一批出的酒不多,确实不经卖。这样吧,要是你有空不如现在随我回沉梦阁,我那里还特意留了几坛。”慕云宣自然是乐意的,两人便一同往沉梦阁走去。

一般有这样的好酒出窖凝雪都会习惯性地留下这么几坛子,有的留作自己或和朋友宴饮时喝,有的直接用作送人,算是做个人情。

慕云宣和凤凝雪遇见的次数其实没几次,算起来这次是第三次。第二次的相遇他已经不大记得清了,好像是她刚来这里时一次在路上偶遇,但是双方似乎都有要事,只是打了个招呼。但是他们的初遇,慕云宣却永生难忘。

那是大概一年前的时候,那时正值桃花盛放的春天。之前慕云宣因遇到前去一个名叫“塞洲城”的偏远小城解决水患问题的风铭胤,被从一个地方小吏提拔至邺都为官。在去就任的路途中,路过一片桃花林,被那里的美景所吸引,便停下来稍作休息。

原本只是静坐片刻便准备离开,却不想在准备离开时,林中忽然传来一阵十分美妙的琴声,那是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曲子。那曲调似有淡淡的悲伤,却又显得波澜不惊,平和至极,听来不觉让人的内心也变得平静,却也融进那样淡淡的悲伤中。

慕云宣循声而去,逐渐深入桃林。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慕云宣在桃林的中心看到了一座六角的亭子。里面正坐着一身着白衣的女子,她的面前是一把精致的古琴,琴声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一曲终了,慕云宣却久久无法回神。“这位公子。”是一个清冷而美丽的声音将神游的慕云宣换了回来。

慕云宣这才发现,那位姑娘已经走出了凉亭,悄然立于不远处的一棵桃花树下。树上的桃花随风纷纷落下,有的落在了那女子的发间,和她的衣裙上。慕云宣看着女子那双明媚的眸子和她精致的脸庞,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慕云宣才笑道,“姑娘好琴技。”

“公子过誉了。”女子十分谦恭的笑了笑,样子很是平静。

“在下慕云宣,无意闯入此地,冒昧打扰姑娘雅兴,还望见谅。”慕云宣这才想起,连忙对女子施礼赔罪。

“公子说哪里话,此桃林非我一人之物,怎会有闯入一说,况且公子并未打断我的琴声,又哪里算得上打扰。”女子看得出慕云轩的手足无措,只是掩嘴一笑,语气甚是平和。

慕云宣被这一笑弄得更是不知所措,本是在心底斟酌了一番想向其打听她的姓名,却一下子忘了如何开口。正在他万分踌躇时,对方却似看透了他的心思,笑道,“小女子凤凝雪。”

“凤凝雪…”慕云宣轻声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后忽然笑道,“真是好名字,在下记住了。”

两人一见如故,在桃林中交谈了很长时间,一晃便到了黄昏。两人见天色已晚且行路方向相反,便相互拜别。至此之后便很长时间未在相见。

慕云宣原以为他两不会再见了,可是后来在邺都呆了好一段时间后,竟无意间得知凤凝雪就是“沉梦阁”的阁主,亦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当他后来又知道沉梦阁落座在邺都之后几次欲要拜访,却因公事繁忙而无暇顾及,因为那时他便已经是朝中要臣,皇帝亲自提拔的刑部尚书了。

凝雪与慕云宣一路交谈甚欢的回到了沉梦阁,此时店里的客人依旧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一些家境一般的文人墨客。凝雪在一楼设坐,还提供一些非常便宜甚至是免费的茶点,专门为这些饱学之士提供一个相互交流学习的环境,大家时常聚在一起写诗作赋,比试才学。倒也让这里变得更加高雅了几分。

慕云宣被凝雪引到了三楼的一个精致小巧的包房内,里面就设有两人的座位。凝雪亲自取了一坛桃花酿给了慕云宣。

“你我之间也算旧友,这一坛便是送你的。”不等慕云宣开口问价,凝雪就笑道。

慕云宣先是一愣,但随即笑道,“好,既然是你送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凝雪微微一笑,优雅地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后,似无意的问道,“下午有何打算?你们刑部这几日都没什么事吗?”

慕云宣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有些无奈地笑道,“当然有,也就早上稍微空闲了一些,下午估计要到刑部去看看,这几日为了军饷的事,朝中上下没一个是闲着的。”

“军饷不是从国库里给出就好么?怎么值得如此费心?”凝雪满眼疑惑的看着慕云宣。

慕云宣却摇了摇头,表情很是焦虑,“本应如此,可是前段时间不是有几处地方旱灾么?国库里拨出去的银子太多,外加有些商贩拖欠税款,现在国库里一时给不出那么多银两,朝廷也是急得焦头烂额了。先下唯有四处催讨那些商户拖欠的税款,还有彻查那些漏税的人。可偏偏一些商户连成一线拒绝承认他们漏交的税款,害得官府捉也不是,不捉也不是。”

凝雪轻轻点头,似乎开始思考起什么,“原来如此…”

忽然外面有人敲了敲门,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小姐,凌公子来了,在小楼里等您。”进来的是蓝衣。

听到是凌风来了,凝雪不自觉地蹙了蹙眉,“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到。”

“看来你是有客人在等你,那我就先告辞了。”慕云宣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凝雪将慕云宣送出了大门,这才慢悠悠地走进后院,上了那座安静的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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