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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个决定

其实就在杨梅他们与飞羽营激战正酣的时候,慢慢控制住战马的田蒙就没有继续向前跑,而是掉转马头准备回身去救他们,却被紧随其后的宋柯拦住了,宋柯苦劝无果,就再也没有顾忌什么少帅不少帅的,直接一把抓过田蒙,将他横放在自己的马上,两人一骑朝着前方飞奔,田蒙毕竟身材瘦小,完全挣脱不开宋柯的束缚,这可不是之前在战场,还可以选择远程指挥,即使是带队救出王进的时候,身边也是有5人贴身保护,他并未亲自出手,这下单对单,田蒙自然不可能是这种老将的对手。

田蒙见挣脱不开,所幸趴在马背上不再动弹,不过他的嘴却没有闲着,在宋柯“驾,驾,驾!”的驱马声中,田蒙大声的喊道:“你快放我下来,如果我们现在回去,杨梅他们或许还有的救,之前王进面对那么多人,都能支撑住,这次也一样!他们要的只是我,我去用我一条命,换他们一群人的命,很划算!你快放我下来,再不回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宋柯听闻,跟着喊道:“少帅,你就别说了,这次杨梅他们的对手是飞羽营,是御林军,就算我们现在回去,也不会有几个人活着了,不瞒你说,之前在树林我们就商量好了,一旦有追兵,我就负责保护你去克敌城,而他们则负责阻挡追兵,掩护我们逃走,所以说,为了杨梅他们不白白送命,末将一定要将你安全的送到克敌城,送到白虎骑的手中!”

田蒙看着马是越跑越远,心中大急,说话的声调都要变了:“我与你们之前素未谋面,跟我相处时间最多的杨梅也只认识我半月,你们何必为了我,一个一个都这么拼命,算上前段时间因为慕容出卖而死伤大半的龙背军,再算上昨天为了我们逃出军营死去的兄弟,有多少人为了我丢了性命,如果不抓住我,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人会因此送命,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你们一个一个为我搭上性命。你快送我回去,杨梅将军,王进将军一定还在坚持,他们一定还没有死,你快送我回去,能救一个是一个!你快呀!!”

宋柯听着田蒙越来越嘶哑的声音,眼眶也不由得湿润了,想起那些战死的兄弟,心中悲痛不已,可是他能将田蒙送回去嘛?答案是否定的,所以仍凭田蒙说什么,他都不可能送他回去,要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不仅仅是飞龙军少帅,更是他们这些老飞龙军人重获荣誉的希望。

宋柯的骑术没得说,即使拖着一个一路都不安静的田蒙,他还是稳稳的骑着马一步一步的靠近着克敌城,那座曾经书写飞龙军荣耀的城池。可是当他到了离克敌城还有不足10里的一片树林时,却发现林外的官道上,一道道手举火把的身影呼啸而过,显然飞羽营走大路赶到了他们前面到达了这个必经之地,守株待兔,宋柯心中大急,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田蒙显然也看见了这一幕,他叹了口气,用着沙哑的声音轻声说道:“宋将军,看来我们还是不可能前进了,这么骑着马目标太大,很容易被发现,我们还是下马寻一隐秘之所,再从长计议。”

宋柯听闻,眼下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只得同意田蒙的意见,下了马,不一会便找到了一处较为隐秘的场所,二人当下席地而坐,一面恢复体力,一面思索着计策,宋柯显然是个急性子,只坐了一会,就急不可耐的对着田蒙说:“少帅,看来慕容叛徒肯定是猜到了我们要去克敌城,这才让那死胖子派遣飞羽营在各条路口追击我们,也怪我太着急,只想着走小路不易暴露,却忽略了小路要比官道远上两倍,这下飞羽营断了我们的去路,而这里距离克敌城还有10里,眼下就连消息都传不进去,这可如何是好,要不等到凌晨时分,末将将敌人引开,您再寻找一个机会入城,只要到了城门边,您就安全了。”

田蒙听见他的话,皱着眉头不发一语,眯着眼看着那长长的军队,沉思了良久,这才轻声说:“宋将军,你说如果我重新扛起飞龙大旗,是好事还是坏事?”宋柯一愣,心想这是什么意思,重新扛起飞龙大旗,子承父业,为那些飞龙遗卒讨回一份荣耀有什么不好?能是坏事?心中如此想,嘴上也是如此说:“末将认为没什么不好的,您是大帅的儿子,您带领我们重新夺回属于飞龙的荣耀,可是我们这些人梦寐以求的事呀!”

田蒙看着他,继续问:“且不说我要扛起这面大旗有多艰难,就说我扛起飞龙大旗,朝廷又会如何做?”宋柯挠了挠头,虽然不明白少帅为何如此发文,但还是老实的回道:“多半是对外宣传我们是叛军,并出兵攻击我们,但是这都没什么,我们不怕死,为了飞龙献出自己这条命更是我们的宿命,我相信不光我这么想,那些散在各地的老飞龙军卒也是这么想的!”

田蒙突然一笑,看着宋柯的眼神都变了,冷冷的说道:“这段时间和你们相处,我也听你们说了不少我父亲的事,他奋战多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老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嘛,如今国泰民安,我们如此无端的生出些事端不是会再次让百姓陷入战火中嘛?”

宋柯愣住了,他只是想恢复飞龙军的荣耀,却没有想到为此可能带来的一系列问题,也是,战火一旦重燃,就势必会波及到普通百姓,这的确是与大帅的理念冲突,想到这,宋柯顿时语塞,断断续续的说道:“难道.难道这些年我们的努力,老杨他们的牺牲都白费了!我们为了这天下出生入死,可是这天下欠了我们一个公道,我们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呀,让我们就此罢手,我做不到!”

田蒙听他这么说,却也不赞同,说到:“不会,他们是为了我而死,只要我活在这个世上一天,就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张伯伯之前的种种谋划,在被慕容出卖的那一天就已经失去了先手,接下来,我要用我的方式,完成复仇,但是你或者说你们都要明确一点,这只是我们于天启朝堂的恩怨,于百姓无关。”

宋柯默然不语,能成为一名将军,绝对是一个聪明的人,他基本明白了田蒙的打算,虽然从百姓的角度上想田蒙这么做对百姓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他自己,他却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

田蒙看着宋柯不发一语,淡淡的说道:“宋将军可能明白了我的打算,不过,我以后要走的路,是犹如地下暗河般的曲折,悠长,阴暗,一路上可能还会面对无数的拦路石,但是这一切我都会克服,为了我父亲,为了张伯伯,为了杨梅,为了王进,为了所有飞龙军的旧人,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坚持下去。”

宋柯听了田蒙的话,突然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得,单膝跪地,对着田蒙行了一个军礼:“少帅,我宋柯乃是一介武夫,我不懂其他的,我只知道,这一路上你的手指向何处,我宋柯的刀就砍去何方,哪怕只有我们两个,我也会陪您把这条路走下去。”

田蒙扶起宋柯,微笑着说道:“宋将军,谁说我们是两个人?”宋柯听了,淡淡一思考,就明白了田蒙话中的含义,于是坚毅的对着田蒙说:“不错,您说的对,我们不是两个人,我们身后站着的是死去数万飞龙旧人,是杨梅王进,是元帅,更是背着耻辱活着的人..”

田蒙看着宋柯那庄重的样子,暗自叹了一口气,趁着他说的出神的时刻一把夺过他的佩刀,绕到他身后,用尽力气,一刀鞘砸中了他的脖颈,宋柯闷哼一声,就晕了过去,田蒙抱歉的看着宋柯,淡淡的说道:“宋将军对不起,这条路太过阴暗,想要达成目的,只能不择手段,实在不是你们这种铮铮铁骨的军人可以触碰的,这样会毁了你的一世英名,而我,却也没有想要走这条路,虽然仅仅半月,可是这么多人为此付出了生命,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去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说罢,将宋柯拖到一个小山洞,在将洞口用草掩盖之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头也不回的走向离边境不远的出云山方向,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张叔叔,您的打算我基本了解,龙背军绝对不是您的王牌,相反他就是你的一颗弃子,死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给皇帝一个假象,他们不会料到,真正的暴风雨就要来临了,我很清楚我现在应该跟随宋柯寻找白虎骑,前往南方,然后静看天启之后的风云变幻。但是我这次不能听您的,这次已经死了几万人了,如果我在去南方,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如果是为了飞龙军的旧人,为了父亲,就不应该再搅动风云,让天下大乱,所以我决定,田蒙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李三,我要完成我之前答应他的事情,替他好好看看这外面的花花世界。之前听您说起过,在边境的出云山中有一位奇人,医术高明,更可以助人改头换面,他曾欠您一个人情,现在,是时候用用这个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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