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吉亚醒过来的时候,身下是泥土冰凉而柔软的触感,博尔吉亚的头还有些晕沉沉的,眼前一片昏花,她呆坐了好半天,瞳孔才适应了现在的环境。
她刚恢复视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面前的空间如同一座巨大的诡异的磁场,除了两边的崖壁,在她的身侧分出两条路,,右侧的道路漆黑一片,那是一种没办法形容的黑暗,并不想夜色那样浓重,像是在空气中漂浮着凉飕飕的黑色雾气。潮湿的雾气中漂浮着粉末状的暗绿色光芒。尽管那些幽绿的光芒足以让人看清道路,整个地方却仍旧笼罩着阴郁死寂的气息,如同冰冷的地狱。博尔基亚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世界的尽头,就好像是,来自亡灵的国度,她的另一侧是耀眼的金色的光芒,就好像将金矿打磨成粉末,扬散在空气中,如同圣洁辉煌的天堂。光芒从远处延伸到博尔吉亚的脚下变得越来越浅,由金色变为橙色,又逐渐氤氲成淡淡的鹅黄,,像是加入了牛奶的橙汁,飘逸着甜腻又温馨的气息,博尔基亚说不清光芒背后是什么?但和煦的光芒带着温暖的力量,像是夜空里闪着光芒的萤火虫,那样美丽而醉人令人迷醉,博尔吉亚站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她半边身体触碰到的是阴冷潮湿的黑暗,另半边却沐浴在温暖光芒中,两种截然不同的氛围,在这个地方却融合的浑然天成,就好像冰与水的关系,它们相互依偎又相互抵抗,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是水融化了冰,还是寒冰将水封存起来。
博尔吉亚记得自己是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她记得,自己和阿西的【源】都被禁锢住了,按理说他们摔下来的时候身体是毫无防御能力的,可是怎么会没有受伤呢?阿西,阿西呢!博尔佳的目光四处打量着,她终于看清楚了,阿西躺在那片黑暗中,暗淡的光芒在空气中不规则的弥漫,隐约可以看见他身下的土地沿着他身体的轮廓凹陷的很深。博尔吉亚好像明白了什么!
从【魔域】掉下来的时候,阿西在自己的下面,他比自己先落地,然后自己,坠落在他的身上,强大的重力将她反弹开。就想【南谷】中无数次的杀戮一样,他依旧会在背后为她扫清所有的障碍。
左手光明右手黑暗,对很多人来说,仿佛都是一个很容易的抉择,对博尔吉亚也是一样的,但她的选择却和大多数人不同,博尔吉亚毫不犹疑地迈着还有些踉跄的脚步,坚定的向他的领主走去。管它什么光明和黑暗,就算是恶魔也要一起面对,就算是地狱也要一同堕落,这不是领主和【魔守】之间的宿命么?更何况,如果没有彼此,他们甚至都不可能存活至今,如果丢下阿西?博尔基亚不知道他会不会死?应该会在黑暗中慢慢孤独地消磨尽最后的生命,等到阿西的生命陨灭的那一天,她的生命也会随之凋零,所以对她来说,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那黑暗很冷,钻进鼻孔里眼睛里的都是潮湿冰冷的气息,令人在骨头深处不由自主的战栗。
完全踏入那片黑暗之后,她扭过头看了一下,对面原本明朗灿烂的光芒,居然凭空消失了。
幽暗的光线里,博尔吉亚金色的卷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上,白色的裙子上有几处被划开的口子,缓慢移动的身影就像一位狼狈而高贵的公主。
“阿西,”她跪在地上,摇晃着双眼紧闭的少年,路西西的脸色极其的苍白,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像个熟睡中被梦魇纠缠的孩子。
“阿西,听的到吗?”醒一醒啊!她轻轻扶起少年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阿西,你不能死啊!你这个笨蛋,你死了我背不动你的!”
还说要保护我的,你知不知道你死了我也会死的,博尔吉亚苍白的小脸上蹭上些黑色的泥土,她焦急的呼唤着沉睡中的少年,她知道他还活着,但是他要醒过来呀!他得醒过来,他们两个人才能一起走出去。
昏睡中的少年好像听到了什么。他纤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少年的嘴唇微微翕动着,他虚弱的睁开眼睛,不博尔吉亚听不清他说的三个字是什么,但她看懂了他的口型,别害怕,他说。
博尔吉亚喜的抱住路西西,几乎哭了出来,她曾经杀过很多很多的人,她曾经和孤独相伴,但从未像刚才那样如此的无助。有些东西你没有得到过就不知道他有多好,你也从来不会奢求,但如果你已经拥有了某些东西,你珍惜它热爱它,他带给你温暖,带给你光明,他教会你生活,突然有一天他失去了,你就会变得手足无措。
在她年幼的记忆里,她从未相信过任何人,路西西,是她唯一信任的人,因为那份信任,建立在生死与共之上,她甚至觉得自己并不痛恨圣莫里蒂安,她想杀他只是觉得,那是他该得到的,也许有一天那样的下场,也是她自己的结局。
”这里是?“路西西用胳膊肘支撑着地坐起来,他环顾四周,身边是悲戚的黑暗,奇怪的是,他们视线却能清晰的透过黑暗。
远方传来空灵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吟唱古老的咒语,又像有人在痛苦的呻吟,声音断断续续,如同黑暗中躲藏着一堆冷飕飕的鬼魅,冒着森然的寒气。
“这是哪里?”鲁西西,望着博尔吉亚,面色说不出的凝重。
“我也不知道!我们从缝隙掉了下来,那里”博尔吉亚回头指了指她刚才呆过的地方,“我醒来的时候就在那个地方,如果按当时我的样子,我的西面就是我们现在呆的这个地方,东面,有一片很亮很亮很耀眼的光,然后我来找你,等到回过头的时候发现,那片光就消失了,我能看到的就只剩下你,和无边无际的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