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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补天方

听完杨文馨的话后,齐仙的气势已经愈发浓烈,形同死寂的气机竟然逐渐凝结,其背后所隐藏的内力足以让人胆寒,杨文馨与其对视,竟然能直观的感受到一股压迫感,单凭爆发前的忍耐就能有如此威势,她失算了。

“没想到你们知道的如此清楚,但你们可知道当年的百年之争中,大齐朝廷是扮演什么角色?落井下石的卑鄙之徒!大齐朝廷畏惧天下百家的能力和影响力,在他们最虚弱的时候对他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打压,最终剩下的寥寥数家包括我们丹鼎门至此发誓,绝不再出世,只为传承家学而存活,一脉传承至今。我如今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们襄阳王府在当年火神书之乱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齐仙双眸怒火迸发,已不复平静如水的娴静,可怕的气息终于爆发,张修很明显感受到了其中掺杂的恨意,这个齐仙的武功甚至远远超出了秦振林。

杨文馨明显给惊讶了,柳眉紧皱,事到如今她也不准备隐瞒,“你是怎么知道的?”

“哼,拜火教火神书被盗,胡国狼庭议军压迫大汉边境,你们襄阳王府亲自向北方三大门派做保,力邀七大门派齐聚狼山,最终谁又能想到会被自己最信任的盟友背叛,火神书肯本就是你们襄阳王府为朝廷所盗取,可笑你们居然还以大义为名。最后纷争四起,你们也只会躲在城墙之后,眼睁睁的看着北方三大门派尽数战死在龙门关之外。天南帮帮主淮颂南力排众议,前去营救,却在半路被人伏击身亡,而你们趁机散播谣言,给出了一颗无名神药,一夜之间救了齐放的性命,更让起功力大增,结果南方四大门派为之疯狂,彻底内讧,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襄阳王府!”本娴静如画,如谪仙般的齐仙如今已经彻底疯狂,恨意,杀意,扭曲了他的面孔,气息涌动之下整个竹林小屋甚至开始颤抖。

张修彻底被齐仙的爆料给震惊了,没想到当年的火神书居然有如此内情,朝廷的确有插手,只不过是借襄阳王府之手,北方三大门派居然是战死在龙门关之外,居然还有奇药,难怪当年名不经传的齐放能一役成名,力战铁水盟的盟主关震天,创下了天王老子的外号。但这不对啊,倘若有奇药,就表示偷到火神书的襄阳王府可以看懂蕴藏其中的补天方,何必到如今还要来找这个齐仙。

杨文馨沉默以对,半晌才回应道,“没错,当年的确是我们襄阳王府去偷得火神书,也是我们邀请七大门派共抗拜火教,但是我们绝对没有背叛盟友,胡国狼庭议军,天王刀何连天被迫迎战拜火教,结果被困五环折戟阵,当年的北方三大门派之首歃血盟视何连天为精神领袖,义无反顾的前去营救,我们根本阻止不了,结果千山盟和破虏帮也一齐出阵,北方三大门派共抗拜火教,最后却被兵围黑石寨。我们襄阳王府想要出兵营救,却被朝廷以连环金令严禁我们出兵,一旦出兵等同于叛乱,之后引出谣言和给齐放无名神药的更不是我们襄阳王府,我们根本就无法解读火神书之中的补天方,更不可能制作出什么无名神药。”

“哈哈,”内力涌动一下,齐仙一声狂笑,强大的内力四散而开,竹林抖动不止,嗖嗖作响,杨文馨和张修只觉得迎面而来一股巨大的风压,杨文馨迎风而立,长剑出鞘,剑气纵横,一剑破开了齐仙的内力压制,她手中长剑在剑气灌注之下竟然闪耀着异彩霞光,只此一剑便解除了齐仙狂放的内力,张修只感觉压力瞬间消失。

面对杨文馨的剑,齐仙却不以为意,“哼,杨家二小姐果然武功不俗,原来是万霞山庄庄主青霞剑林女侠的高徒。我今日不想杀人,十五年前的事我也不想再去管谁是谁非,你们告诉那个昏君,普天之下根本就不可能有长生不老之药,就算是补天方也不可能办到,三位请回吧!”

杨文馨强行以剑气破开对方的气息压制,她深知双方的实力颇有差距,但皇命难违,倘若今天不带走这个齐仙,他们襄阳王府必然会受到牵连,到时候就算俨亲王力保,恐怕襄阳王杨宗靖也难逃被押送回朝的死局,想到此处,杨文馨战意已起,顾不上那么多了,全力运转霞光剑气,手中长剑闪耀万丈霞光,威势惊人,一时之间竟然在气势上反压齐仙一筹。

“等等,大小姐且慢,对了,现在或许要叫二小姐更好?不对,还是大小姐好听,”一直伫立在杨文馨身旁的张修拦住了她,挡在了杨文馨身前,他仿佛无视此刻的剑拔弩张之势,还有心情调戏杨文馨,说完便看向了齐仙,“在下张修,今日算是刚拜入杨大小姐门下,我知道齐药师对襄阳王府没有什么好感,但我不过只能算半个襄阳王府之人,你可否听我一言?”

“半个襄阳王府之人?哼,那又有何区别,当今武林还有谁愿意再入仕襄阳王府?你不是无知之辈就是好色之徒,凭什么让我听你一言?”齐仙对张修颇为不屑,张修摸了摸鼻子倒是不介意,他的确有点好色之徒的嫌疑。

“齐药师此话也没错,不过张某人倒也不算无知,襄阳王府当年是不是有背叛中原武林我不知道,可这么多年来襄阳王府为了大汉江山死了多少杨家人在龙门关外我倒是清楚的很,你可以说他们愚忠,但你我心知肚明,杨氏一脉赤胆忠心,为国为民,他们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大汉。没错,当今圣上的确昏庸至极,但他们身为臣子,却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杨家这么多年来镇守边疆,牺牲了无数杨家人的性命,到了如今杨氏一脉早已人丁稀薄,杨王爷膝下只有两个郡主,已无子嗣,他们虽然是世袭王爵,但倘若杨王爷膝下再无男丁,这个襄阳王府恐怕就要易主了。而如今这个昏君只在乎长生不老,朝中奸臣当道,不乏勾结胡国的叛国贼子,他们只要扳倒杨家,整个大汉恐怕都会岌岌可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们都是大汉子民,即便我们再讨厌朝廷,倘若真就此坐视不理,难道全靠天王刀何连天一个人去守边关?”

张修此话说的是义正言辞,正气十足,即便是齐仙都有些许动容,杨文馨和小琴更是听得心酸,杨家的窘境没想到已经如此明显,没错,杨宗靖膝下无子,这个致命的弱点正是如今朝中之人扳倒他最大的借口,只要他被软禁回朝,襄阳即日便会易主,这也是杨文馨现在最担心的状况。

齐仙看着张修却已经没有那一丝不屑,江湖中人如今已经罕有人关心朝政了,即便有为国为民的武林神话何连天镇守边关,但随着北方三大门派的消逝,人们仿佛已经遗忘了边关的危机,整日只关心江湖纷争,十五年前之事仿佛已经让中原武林人士对汉廷彻底死心。

“你说的没错,无论当年襄阳王府做了什么,都无法泯灭他们为国为民的功绩,但那个昏君所求之事根本就不可能,补天方不过是我们宗门数百年前的传说,就算我真能帮你们解读了藏于火神书之中的补天方,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长生不老之药,况且补天方成了火神书,被拜火教供奉已经数百年之久,可能早已被修改的面目全非,我未必就能解读出来。”齐仙终究还是松了口,甚至也平复内力,不再以气势压制三人。

见到齐仙松口,无论张修还是杨文馨都松了口气,只要他松口,就不愁没办法让他答应。杨文馨颇为赞赏的看了一眼张修,刚才那番话当真说到了她的心坎,也辛亏有他这半个事外人在,不然任凭自己和小琴怎么劝说,也只会招致齐仙的反感。

张修趁热打铁,继续说道,“齐药师,你们丹鼎门一脉单传至今足有数百年,如果不是每一代传人的毅力和决心,恐怕早已失传,你心中藏有的杀意是如此的强大,其中的怨恨恐怕你师傅比你更了解,不然他也不会让你立誓守孝三年不能出岳州一步。他这么做无非是希望你能放下仇恨,传承道统,平平安安的过着一生。这补天方乃你们丹鼎门的至宝,如果你真能重新掌握补天方之秘,未尝不能就此重振丹鼎门,他药王谷靠着千金方名震天下,如今不是照样存活的好好的,你如果依靠着补天方重振丹鼎门,想必令师九泉之下也会无比欣慰。”

齐仙动容了,他深藏已久的杀意终究还是暴露了,这十五年来他无时无刻在压抑着自己的杀意,无论莲花上人让他修行道法也好,领悟天地也好,心中的杀意却始终无法消除,面对襄阳王府的杨文馨,沉寂心中多年来的杀意再次迸发,齐仙几乎压制不住。

齐仙停顿了半响,看了看张修,终究还是心软了,说道,“我无意报仇,更不想违背先师的遗命,没错,补天方对我们丹鼎门很重要,但数百年前就因为补天方,我们丹鼎门才遭受了灭顶之灾,即便这些年来我们丹鼎门一直很清楚补天方就藏于火神书,但我们也无意去夺回。你们想要补天方,我可以考虑帮你们解读,可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我不会违背先师遗命,随你们北上,如果你们没有携带火神书前来,那么我无能为力,第二,如果我解读出了补天方,我可以交付于你们杨家,但绝不能交给朝廷,我可以给你们几颗长鸣丹让那个昏君以续命。”

杨文馨和张修悬着心终于落了地,齐仙的武功极高,即便他们三人齐上也未必有胜算。如今能拿到补天方,就算不交给朝廷,襄阳王府也必定能实力大增,到时候足以不惧朝中宵小之辈。

“我们自然带着火神书前来,你的条件我们可以接受,我以襄阳王府的名义向你承诺,以后绝不会将补天方用于对抗胡国之外的任何地方,更不会交予其他江湖势力,你大可以放心。倘若他日齐药师想收回补天方作为你们丹鼎门重振师门之用,我们襄阳王府也绝无怨言,我杨文馨在此立誓,如有违背今日之言,必将落入五狱,永受劫难。”杨文馨当即立下毒誓,如果不是因为怀中那本火神书,杨文馨四人一路南下也不至于如此幸苦,无论官府还是武林都不敢惊动。

张修倒是没想到杨文馨居然还真把火神书带在身上,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了用锦布包裹着一个精致木盒,递给了齐仙,她倒真放心的很。张修虽然也想留下一睹火神书的真容,不过看着杨文馨一作揖,和齐仙约定好三天之后来取,说完便潇洒的回头走人,张修也只能眼巴巴的看了看木盒一眼,便回身跟着杨文馨回了巴陵城。

“小姐,你就这么放心这个齐仙,真把火神书这样给他了?”刚出竹林,张修还没问出口,小琴先憋不住了,问到自家小姐。

“这个齐仙没必要骗我们,倘若他不是丹鼎门传人,火神书对他而言毫无意义,反而是个烫手山芋,只会招致灾祸。对我们而言,火神书的价值同样要靠他来展现出来,不然我们带着火神书同样无异于怀璧其罪。”杨大小姐倒是放心的很,她说的倒也对。

张修今天接受的信息量太大,缓了缓神,看着杨大小姐,很是幽怨的说道,“大小姐,你可骗的我好苦,虽然知道你的任务可能和火神书有关,但没想到你根本就知道当年的内情,这个火神书果然不简单,里面还藏了个补天方,看来我第二个判断还是有点准的。”

杨文馨看着张修突然冒出了一阵轻笑,连小琴也一下没憋住,笑出了声,“没错,你还是猜对了一点点。”

张修实在是好奇,忍不住问道,“但我还是很奇怪,当年齐放莫名得了一颗神药,又传出了谣言火神书藏有药方,其他门派为何不去找齐放,反而互相内讧起来?”

“其实这只是当年的谣言之一,你知不知道为何齐放如今是独臂刀神?”

“听闻是同铁水盟大战之时被关震天所斩,难道只是谣传?”

杨文馨耐着性子跟他解释道,“当年天南帮帮主淮颂南想出关救人,却在半路被人伏击,他当场身亡,天南帮也损失惨重,事后天南帮一直怀疑是关内之人所为,嫌疑最大的自然是他们的死对头铁水盟。而齐放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以堂主的身份出现在了天南帮,之后更以雷霆手段坐上帮主之位,他的出现太过于突兀,也至于后来谣言的产生。就在齐放坐上帮主之位后,带着天南帮去找铁水盟对峙,却被人质问他不过是不名小卒,如今却已堂主之身上位天南帮帮主,要知道当时天南帮所有堂主都理应陪着淮颂南出关救人,就算是还活着的,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如今还坐上了帮主之位。铁水盟盟主关震天更是当场训斥他,结果二人当场大打出手,但震惊天下人的是,齐放竟然和关震天打了一个平手,硬是让各大门派无话可说,可在背后却有一个谣言散播开来,就是齐放身为一个堂主,出关身受重伤之后,被人赐予神药,不仅一夜间伤势全无,更是功力大涨。就是因为这个谣言,齐放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他为了稳定局势以保全天南帮,当了其他三大门派面前自断左臂,以示清白。本来以为事情会就此停息,结果当晚齐放就被人暗杀,他虽然没死,但妻儿却惨死当场,悲愤欲绝的他带着帮众四处攻伐,寻找杀他妻儿的凶手。也就在这个时候传出火神书现世的消息,南方四大门派也为了争夺这本火神书而彻底内讧。”

“既然南方四大门派彻底内讧,后来拜火教夺回了火神书,四大世家出面平息了这场乱动,可如今火神书在你手上,为何拜火教当年愿意撤退,还说已经夺回了火神书?”

“你还真是问题不断,你不累小姐解释都累死了,别烦小姐,”杨文馨还没说什么,小琴已经忍不住训斥张修这番追问,张修也颇为不好意思的饶了饶头。

杨文馨笑了笑,也不介意,“小琴,没事,既然今天跟你解释了,就让你知道个清楚,当年何连天被困五环折戟阵,所以引得北方三大门派出关迎战,但最后他冲出了阵法,更是大败拜火教两大护法,甚至有一个当场死在了他手上,所以拜火教才无奈撤退,但北方三大门派却死伤惨重,十不存一。”说到这件事杨文馨虽然当年尚且年幼,并没有参与,可仍旧有着一丝愧疚,毕竟他们襄阳王府见死不救是事实。

“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火神书既然是你们襄阳王府当年偷的,为何不抄录下来,反而导致拜火教南侵?”

杨文馨和小琴颇为惊讶的看着他,张修顿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估计是在犯傻。

小琴首先反应过来,调笑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火神书可是以内力灌注的铁水蚕丝所制,不仅能保存数百年不坏,而且没有特定的内功心法,根本看不到真正的内容,我们就这样看火神书不过是一些经文,只有齐仙才有本事看到蕴藏其中的补天方。”

“小琴,他还没修行内功,不知道这一点不足为奇。张修,齐仙之所以如此重要,正是因为他是如今全天下唯一一个能看到补天方的人,这一次的任务幸亏有你急智,不然功亏一篑。”杨文馨还是颇为赞赏的夸了一下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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