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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二梦 有个新消息

我们害怕被孤立,身为一个群居的生物,来自身体的本能促使着我们不停地展现自己,只为引起别人的注意。我们需要紧跟着人群,孤单是可耻的。

然而,当我们没有朋友的时候,就会开始恐慌。我们奋力扑向远去的人群,然后重重地摔倒,听着自己那可怜得自尊被摔得支离破碎,仍却不死心得趴在地上伸长着手臂去够,去抓住那不肯停下的脚步。为了不被孤独吞噬,我们心甘情愿得被拖着走,在地上拖出一条血淋淋的痕迹,血肉混着我们的自尊被身体碾过,然后遗忘。终于我们追上了,然后一点一点得爬起来,再掩饰着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企图和周围人一样。我们咧开嘴努力地笑着,放肆地笑着,即使周围人带着所谓的善意将刀子毫不留情得插在我们身上,我们也必须微笑,甚至为了融入这人群,我们还得强忍疼痛自己将那些刀子用力地插进身体。然后人群给我们一个拥抱,让我们像是上瘾一般继续容许他们伤害我们。

我们带着满身的伤痕混迹在所谓的人群之中,我们以为只要牺牲,再牺牲,放开身心地去接受那些伤害,我们就可以赶走孤独,我们就可以不被孤立。我们必须忍耐,忍耐,再忍耐,用力地撕扯着嘴角告诉旁人,我们很快乐。可是,当我们残破的身躯再也没有地方被捅刀子了,人群也开始嫌弃我们残破的身躯不给我们拥抱的时候,我们又再一次被抛弃。坚强的人躺在地上疗伤,挪动着身体跟着人群,等待被再一次拖起。而脆弱的人,只能自己缩在角落****着伤口,静静等待被孤独吞噬。看着孤独一点一点向我们靠拢,我们缩紧身体然后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孤独并不可怕。所以,孤单的人是可耻的,他们满身伤痕,他们脆弱不堪。可是,生活不会一片黑暗,当同样孤独的人相遇,他们会懂得如何为对方疗伤,如何不去伤害对方。

然而,幸运不会降临到每个人的身上。对于张志来说,孤独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他情愿做一个坚强的人。

张志生在一个很富有的家庭,不愁吃喝。只是,父母经常为了生意四处应酬,从小就是一个人的他,只能和保姆聊天。二十一岁的张志可以清楚的记得父母每一次的拥抱都在什么时候。他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想要什么,我们给你买。”

开始的时候张志觉得很幸福,他要什么就有什么,出手阔绰的他,身边总是会围着许多人,他从没觉得自己孤单。可是渐渐得他发现,他有许多许多的话竟然找不到人说,当他每次说他有多么多么苦恼的时候,听到的总是“你要啥有啥,还苦恼什么?”

身在喧闹的人群之中,却是那样的孤独,张志渴望朋友。无数次喧嚣渐褪之后,独自一人望着一地狼藉,那种孤独的感觉好像掏空了他的身体,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大概是笑吧,笑自己有多可悲。

可是有一天他连笑都笑不出来了,他的父母破产了,几乎变卖了所有家产才还清债务。父亲从此一蹶不振,终日酗酒。母亲四处奔波努力维持这个家。张志一下子从富家公子沦落到平凡小子,他开始后悔这么些年为什么没有学会什么能力,只会消磨时光,浑噩度日。他很奇怪身边有那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教过他如何成为一个有用的人,那些终日围绕在自己左右的人只教会了他如何花钱。如今没钱可花了,那些人瞬间就没了。张志想要寻求他们的帮助,即使放弃自己的尊严,可是那些人像是失忆一般,躲他远远的。张志不停得发消息,可是却得不到回应。他开着家里最后一辆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夜晚的城市是美丽的,是喧闹的,是冷漠的,张志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机械地开着车,眼睛不时地看向手机,期待能有一个新消息。从前那个忙碌的手机像是死一般的寂静。张志就这样开两步,低下头,开两步,低下头。那手机好像随时都会发出悦耳的声音提醒张志,有一条新消息,他必须时刻准备着。

张志开的车还是很高档的,这是他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开了几次就被遗忘在角落。当初被嫌弃的,如今像是最后仅存的尊严。车子缓缓地开在繁华的街道上,美丽的街灯映在车窗上,闪着绚丽光芒被前进的车子拉着长长的尾巴,然后一点点消失。张志在车里不时得看向手机,然后手里机械地操纵着方向盘。一种像是被隐藏多年的孤独感将他淹没,撕开了他所有的伪装,露出他千疮百孔的灵魂在风中瑟瑟发抖。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当初所谓的孤独只是空虚,如今这种暴露在冷风中的无助感这才是孤独。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志周围的车子越来越少,他也不知道自己开到哪里了。他只是操纵着车子不停得向前开,眼神飘散,不时地看着手机。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张志再一次的低头看了一下手机之后,顺手拨动了一下档位,车子加速向前开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飘散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影,只见那人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站定了身体准备躺下。张志下意识想要刹车,突然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有一条新消息,他不受控制得拿起手机……嘣!在玻璃的碎片中,张志看到了那条消息,“对方拒收了你的消息。”

一个人影砸碎了车前的挡风玻璃,插着玻璃碎片的人头已经被撞变形了,正对着张志。而张志这时才刚刚踩下刹车,车子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向前滑行着,安全气囊将张志的脸顶开。昏迷前张志看到那张扭曲的脸带着错愕的表情,像是无敌的战士不敢相信自己会输的那种表情。

而在空中翻腾的手机不停地提示着有新的消息,张志很想去看看那新消息是什么,可是他已经闭上眼晕了过去。滑行的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手机随之砸在了座椅上,然后弹起,最后滚落到了角落里,屏幕朝上。微微亮着的屏幕一条条消息刷动着,“对方拒收了你的消息。”

张志穿着囚服跟着人群正打扫着监狱的卫生,他开车撞死了人,因为无力赔偿死者家属的损失,被判入狱三年。他再也不会去期待新消息的提示了,他终于甘愿孤独。

孤独并不可怕,我们没有必要抛弃自己的尊严去追寻别人的脚步。相信我,终会有一天,一个天使来到你的身边,驱散你的孤独。在此之前你只需要专心做好每一件事,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不用刻意的去等待,去准备着。孤独的人终会成为天使,千疮百孔的你,在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同时,一个天使可能正向你走来。或者另一个孤独的人,正等着你变成天使。幸福终将到来,孤独终将被驱散,记得保持微笑专心做好每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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