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从哪里来?
每天对着朝夕雨露,反复重复思考,却没有答案,而我离不开这里,出不去,那就这样归根吧。
是的,我是花,我哪里也去不了。
有时候我总在想,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出土发芽,开花结果,落叶归根?
不,我不要这样的生活,我不要!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处,而我终究只是朵花而已,有着自己的使命。
看过太多太多人情世故,而我也因这份执念一直活在这里,没有开花,更没有归根,我早已记不得自己在这里生根了多久,在这石隙间又埋葬了多久,从我有意识开始,其实我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不敢去想,不敢去承认,而我只是这么一朵开不了花结不了果的莺歌。
有一天,一个采药老头笑着对我说,这株莺歌自打我拜师学艺那天就已经在了,从没有也开过花,也从没有结过果,唉,真是奇了,罢了罢了,等你开花之日便是我取走你之时。
世间皆有因果,人人都逃不出一个情字,不论为何?终是于情惘然,落叶归根吧。
我听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或许,我真的是情所化,情是我的养份,总有一日,我会成人,一个活生生能够走路的,而不是风餐露宿,经历风雨的莺歌。
可我还能活多久,每当看着路上行人结伴,眷侣恩爱的样子,我就好羡慕,很想有那么一个人让我去爱,让我去等待,他们每说的一句话,都能让我感到这世间还有温暖,而他们不知道,在这石隙间有一朵小花在等待着化成人形,就算是太多的因爱生恨,妻离子散的故事上演在自己的眼前,也想去尝试,就算为此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后来,我遇上了她,一个幽怨的女子,她每天都会来这里,对着我向我倾诉自己的故事,在她说到自己并不幸福的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男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三妻四妾,每天还要争宠,或许人并没有那么高。
所以我犹豫了……
我开始想要归根了,可当我想要落叶的时候,内心的抗拒随之而来,那个女人她来了,似乎比上次来时更加憔悴,如当日一样,又向我倾诉着,我仿佛看到了这个女人所经历的一切。
房间里传来了女人的呻吟,我的灵魂凑近了一些,默默地浮在空中看着。女人含着泪刺着秀,而男人则站在女人面前,右手拿着手中的玉佩问道。
“贱人,你告诉我,这是何物?……昨夜你到底去了哪里?!”男人的这句话刚落下,女人手中的针线掉了下来。
“夫君,我……?“还没等她把话说完,男人将玉佩扔在了地上,拂袖扇了过去,“怎么,敢背着我出去偷腥?那小白脸的滋味一定很不错吧”
女人没有搭话,想要伸手去捡,可那男人愣是一脚将这瘦弱的女子踩在了脚下,那种痛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
一片寂静。
“怎么,舍不得?”女人挣扎着想要起来,再也受不了这般折磨,擦干了泪水说道。
“这玉佩是何物,你不知道吗?”男人一脚踢翻了桌子。“贱人,果然是那浪子!”
“对,就是他。”她伸手从地上捡起碎成两三片的玉佩,爬了起来,憔悴的一张脸蛋涨得通红,双眼瞪得通红,昂首和男人对视了起来,“你若是执迷于这块玉佩,那我就告诉你,我就是和你的好友,人称浪子颜玉有过私情!你还想问什么?”
“我还想问什么,你问我还想问什么?你是个有夫之妇,你背着我,背着我和那畜生搞在一起,他,他可是我的堂弟,你到底想干什么?”男人的怒火已经中烧,望着那眼神,浑身颤抖,似乎想要把她狠狠掐死。
“我想干什么,你有关心过我的感受吗?”
男人没有再说什么,进了书房,女人知道自己终于快要自由了。
“你自己看看!”没多久男人从书房走了出来,朝着他狠狠地丢了过去。
一阵冷风吹过,木门摇曳,啪的一声合上了门榻。
是,正如女人猜想的那样,这一页纸很沉重。
“哗啦——”女人的手一抖,一页黄纸洒落在地上。她惨笑,望着男人,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落。
“是不是我现在说什么,你都要把我修了?”
“没错。”男人的声音很生硬,已经完全没有了回寰的余地了?她的心死了,仿佛就像是一把刀刺进了自己的心里一般,痛不欲生。
“难道六年的夫妻情意,你就这般一纸修书?!”女人的声音低了,眼泪在脸上汇成了河流,滑在脖颈里,流到了心里。
哼,这男人,不爱也罢,你可知,这玉佩是何物?
呵,爱究竟是什么能让这女人这般践踏自己的贞洁,是爱到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却依然还是割舍不断,这玉佩不正是当年的信物吗?连这都能忘记,这男人还有什么值得这个女人去爱,去恨。
我不明白,我不知道,情?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她茫然了,竟没想到会是这样,“夫君,夫君,你看,我给你刺的绣……是我之前不对,有意骗你,我道歉,我并没有和堂弟有什么不轨!”女人抬头想要从背后抱住男人,可男人却狠狠一挥,满眼的都是……恨。
女人哆嗦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语气不由得轻声了下来,“我昨天去了娘家,你可以回去问问,你为什么这般绝情?”
“哼,这倒是要问问你了,你说有就有,没有就一句话能解决的吗?!”男人似乎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了?女人看男人背手而去,才知道这一切都晚了。
男人走的时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再容你住上两日,到时便离开吧”
女人无力地瘫软在地上,苦笑了一番,“为什么?”
哪怕是最后一眼,男人都么有留给她。
女人心真的死了,恨不由得从心上蔓延开来,女人知道没有这个男人自己活不下去,倘若真的没有了她,何不一死了之,他想看看,在他的眼里,自己究竟是什么,是不是真的他已经不爱我了,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耐看了,喜欢新鲜的小妾?那我这六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别走。”女人放声大吼,站在了花园中。
男人脚步一顿,转身回眸,却见女人一手拿着剪裁布料的大花剪子,衣袖在风中摇曳,冲着他微笑着,和初见时的一样,那么美丽动人。
她的泪水早已经流干了,躺在脸上的只有一层层雪白如霜的盐粒,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眸子中,透着纯洁无暇。
“夫君。你可知道,我是有多么爱你,可你为何却一直走不到我心里去看看?”女人轻轻抿着嘴巴,喃喃自语着。
男人,你到底还爱这个女人吗?,被爱摧残得不成人样的女人,此刻的心又是怎样的痛。明明自己没有和别的男人私通,却为何要骗?而男人却信以为真了,那种痛苦,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已经令他失去了理智。她知道的,早在六年前,她就应该知道的,男人只不过是看中当年的美色罢了。
可是,她宁愿去相信男人真的是爱他的,也不愿去相信男人变了真心,她又能如何,爱究竟是何物?
我到现在却还未曾知晓,我到底怎么了?
我流泪了吗?
纯真,无暇。
爱到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要,这个女人真傻。
这种盲目的爱,只会让自己走向生命的边缘,而自己却成为别人口中不要脸的****。
这样的爱,我宁愿不要,而对于这个女人来说也要不起。
一切的一切都只怪女人太过天真,太傻……
如果…有如果的话,女人还会选择爱她吗?
若是当初没选择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有痛,也不会有恨,更不会因此而失去生命的代价?
是不是?
“夫君……”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能做夫妻,你愿意能再爱我一回吗?”
“永别了,我的爱人。”
女人嘴角扬起了曾经的微笑,她感觉自己快要解脱了,她爱得好累,爱得好痛苦,声音一如初见时那般清新甜蜜,只是这一句道别过后,剩下的只有悲离,却没有欢合。
看着她一点一点地拿着花剪子刺入脖颈,我的心仿佛被她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一般,好痛,好痛,我落泪了~~
落泪?我落泪了?
……我的灵魂仿佛沾满了她的鲜血,我?我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