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微微一笑,灵秀的眸子闪现温和的光:“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你看,我不好好的吗。”
“嗯..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花依抿嘴,心中激荡着无限安慰。如果花蕊有什么不测,她恐怕也不会在苟活世间的。
“你们还真是姐妹情深啊!”在侍卫离开之后,江秋燃冷言将面前二人动情的画面给打断:“这样很好,至少我知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实情了。”说完,犀利的如鹰的眸子盯紧花蕊。
“难道将军非要逼我吗?”花蕊自然明白将军的意思,她若不说,恐怕先要死去的人非她,而是身边的花依。
“我们身份卑贱,根本不能入将军的耳,您为什么不肯让我们守着这个秘密苟且偷生呢?”花蕊知道,她现在只能说出实情。她死我所谓,却不希望花依受到任何牵连。
“将军若非要知道,我现在愿意说出来。”
江秋燃低眉回味着她的话,不知道她所说的卑贱到底意味着什么?职责的驱使让他继续无视女人眼中的痛苦。
稍加整理思绪,花蕊脑海再次闪现花满楼那热闹的场景,一个个女子欢颜迎客时假笑的脸庞,带着些无奈和任命。从没有一个来这里的男人是对某个女子真正做到怜香惜玉的,甚至不当人看..在他们的眼中,她们就是世间最卑微的代表,是可以让他们随意揉虐发泄的对象,其它什么都不是了。
一切的一切,在花蕊痛苦的思绪和慢慢的叙述里呈现在江秋燃耳中,他才真正理解了她口中卑贱的真正含义,也被她最终的勇敢而折服。
幸好,他想,幸好这个自称花蕊的女子逃出魔窟,为自己的命运画上坚韧的一笔。
最后,花蕊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用情地看向江秋燃悠悠说道:“将军可否还记得这个荷包呢?..是它让我看到了人世的温情,也让我朝向自由迈出坚定的步伐。”
江秋燃眸光闪亮地注视着花蕊手中的荷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脑海里对眼前女子那双清冷的眸子逐渐清晰起来。继而心中一紧:“你是..?”
“..我就是将军曾经施舍过的人。”斩钉截铁地接过江秋燃的话。把自己所有隐藏的秘密全部抖出,她反倒不再有任何的顾忌了。
果然是她..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还保留着那个荷包?想着江秋燃拧紧眉头,脑海中反复回想着那个模糊的身影。
清丽如大家闺秀的女子,让他心生怜惜。还有那双灵秀的眸子,年纪轻轻就好似看透世事般的清冷,正如眼前的女子一般。
原来这样的目光是在那样一个身世之下自然而然形成的。
看着她的坚强,他明白她是不需要怜悯的。需要的只是容纳和理解罢了。
这一次,他完全相信了她的话,也明白,对眼前女子而言,自己如一个刽子手般将一个无辜期盼自由的灵魂残忍地拨开,一层一层流淌出鲜红的血迹。
现在他真的后悔了,在这封建王朝中,女人的身份地位本就卑微,更别说一个有着青楼出身的女人了,更是卑贱到还不如街头的乞丐,就算是花魁也不过鲜艳一时,之后命运依旧使然。
他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之前没能相信她,让她永远保守住自己的秘密,也让她留下仅剩的一点尊严。
“如果你们二人同意,我希望你们继续留下来。”这也算自己的一种弥补过失吧,保护她们安全地活下去,他还是可以保证的。
本来紧张的花依闻言不敢相信地看向江秋燃,但见他眼神肯定,不似有诈,心中不禁动容。
“将军,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的话永远莽撞地冲在前面。
“嗯”江秋燃点头的同时看向花蕊。但见她眼神竟出奇的平静,犹如一潭静止的湖面,清澈地可以照出他所有心事。
看来她读懂了自己!霎时,一种心有灵犀般的感应传遍全身,紧紧地,也是第一次,江秋燃如火焰般的眼神,炽热地看进花蕊眸光深处,被眼前那潭平静清澈的湖面深深地吸引下去。
花蕊勇敢地迎着这道炽热的光线,嘴角慢慢升腾起一抹莲花般的笑容。
“谢谢你,将军!”她在心底无声的呐喊,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他值得自己为止倾慕。
花蕊脸上重新抹上特制的粉饼,别过虎营的众位兄弟,短短几个月的相处竟让她对这里多了几许留恋。
张虎更是夸张地搂着她咩咩地哭了起来,一边抹泪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你走了,他们又该欺负我了啊..”让花蕊苦笑不得。
回到军灶处,看着李伯格外亲切。
“好哇,能够回来也行..”李伯蹲在灶火旁,就着火苗点燃旱烟,吧嗒,吧嗒猛抽几口继续说道:“虎营不是你待的地方,你那小身板自然是抗不住的,还不如在这里给我帮忙。”
花蕊能听的出来,李伯他这是在安慰自己,怕自己被清退出虎营,心里难过。
“李伯,我最喜欢和您打下手了,我也觉得学做饭比学武跟适合我。”说完咧嘴呵呵一笑。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以后就好好为将军做饭,你依然是一名合格的将士。”
“嗯,我会的。”这点恐怕李伯不说,她也会尽心为将军烹调美食的。
说到美食,她曾私下里再次问过花依,得到临安那边送食盒的人依旧隔上七八十来天会送食物过来。
她真的十分好奇,会是怎样爱慕将军的女子,竟如此痴情。相比之下,她对将军的倾慕黯然不少。
每次趁着给江秋燃送饭菜,她都会偷偷凝视他专注地图时俊朗的脸庞,虽然他像无视自己存在一般,可她已经满足这种能够天天见到的喜悦。
行军的队伍枯燥而苍凉,越是临近汴京城,映进花蕊眼中的画面越是凄惨。到处一派萧条,田不像田,村不像村的。
在临近汴京城十五里处,江秋燃下令安营扎寨。
远远望着汴京破败的城墙,花蕊心想,看来,之前蒙古对金国的重创不小,如今岌岌可危的城墙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更加强大的厄运。
花蕊不敢往下深想,只是用心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国家之间的事,她一个女人没有能力去理会,更做不来任何决定,就如自己的命运一样,一切..顺其自然吧。
蒙古军营,窝阔台看了看宋军使者送来的书信,哈哈一笑对着身旁的儿子们说道:“宋军已到,问我们何时开战。”
“那大汗您可想好开战日期。”阔端上前一步谨言,他早就等不急要大战一场了。
“嗯..”窝阔台思忖片刻说道:“金国现在是笼中困兽,面对灭国的风险,必会殊死一搏..我们不如先耗起锋芒,待他等到精神崩溃松懈之时,两军合力一举歼灭。”说着看了看他的儿子及大臣们一眼,见大家都点头称是,便继续向下说道:“这样一来,我们的损失自然会降低,岂不是好事一桩。”
“是..”
“就是..”
“是啊,还是大汗考虑的周到..”
群臣齐声赞同。
窝阔台随下令文官书信与宋军,讲明原委,让他们等待号令。
阔端虽然手心发痒,但面对众口,也只得后退。
合丹坐在人群最后方,却想着和此次征战无关的事情。
自从哈图受伤,使他没能抢回花蕊,一直耿耿于怀,一方面为了男人的尊严,一方面是为了心爱的女人。
他从江秋燃担心的神情看的出来,他很在乎她,现在知道了花蕊的女儿身,更怕其夺取自己的心仪女人。
所以,安顿好哈图之后,他还是安奈不住性子,偷偷易容混进宋军,在将军营帐之后,他听到了花蕊诉说的身世。
同江秋燃一样,合丹并没有因为她的青楼出身而轻看她,反之心中更加怜惜这位坚韧的女子。也更加的想要将其拥有,小心的呵护。
“哟,六弟在想什么呢?”
阔端的喊声,惊扰了合丹的思绪,抬眸冷淡地瞟了一眼他这个同父异母的二哥,却并不理会。
阔端并不在意他的无礼,继续说着:“我发现,最近六弟总是偷溜出营,不知干什么去了。”
当着大汗及群臣的面,阔端如此发难,可想他的居心叵测。合丹却更加不在意,对这样的事情早已习以为常。
起身“呵呵”冷笑:“得到二哥如此关心,真是倍感荣幸..不过,我只是觉得心中憋闷,出去透透气而已,这种小事就不劳二哥关心了。”随后看着大汗说道:“现在军事紧急,二哥又是大汗的得力助手,还是多为大汗分担忧愁才是。”
阔端狂傲一笑,眼中冒着精锐的光:“我这也是在为大汗分担忧愁啊,以免被敌军掳去,以此要挟大汗。”
“那二哥真是用心了,别人想不到的你都能想到,怪不得能成为大汗的得力助手,就连大哥都佩服你佩服的不得了呢!”
合丹故意提及大哥贵由,他们两个都是蒙古大汗窝阔台最为看重的儿子,自然也是暗地里争斗最为厉害的,因为窝阔台隔开贵由这个长子封阔端为太子,贵由一直心生不满,所以此次出征也借故不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