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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刺秦皇

其实为秦皇大巡游之事感到高兴的,除了秦皇本人以外,还有一个人超出异常的兴奋。

他一直以来都在处心积虑地窥伺着篡位时机,而这个人便是赵高。

赵高在得到筹备大巡游之事的命令后,除了安排人员去忙碌相关事件之外,他还忙于算计——如何才能在此次大巡游中,谋害天子。

在思考了两天之后,他把自己所有的亲信都叫到了身边,开始吩咐一些阴险的行动。

首先,他差人到咸阳以外的城市,去寻找一种名叫幽冥兰的毒草。这种毒草的药性虽平和,却可以致命。

其次,他又差人四处打听术士徐福的下落,并修书一封,让他炼制剧毒丹药。

再者,他又差人到秦皇巡游途经的地方等候。一旦有了徐福的下落,便把他护送到下一个城市,并安排他住下。

最后,自己亲自出马,让嬴胡亥劝说秦皇,带他一起出游。

安排和处理好诸多事情之后,他便静静地等待寻找幽冥兰的人回来。

没过三日,幽冥兰就被找了回来。而当天晚上,他便亲自将毒草汁液滴入汤菜中,献给了秦皇,而秦皇却丝毫没有察觉。

据赵高推算,如果不出意外,秦皇毒发时间,应该就在大巡游途中。

嬴胡亥也说服了秦皇,允许他一起东巡。

……

时间如梭,很快便来到了九月二十八日,距大东巡只有两天时间了,而秦皇东巡的大队人马也全部准备完毕。

次日,秦皇在早朝的时候宣布,将偌大的皇城交给御史大夫冯劫守卫,而朝中大小事务,皆任命左丞相冯去疾暂为处理。

而赵高、右丞相李斯、拥兵三十万的大将军蒙毅,及其最小的儿子胡亥,随秦皇出游。

扶苏公子与大将军蒙恬,依旧在边疆征战。

而就在大巡游的前一夜,秦皇的寝宫却发生了一次行刺事件,很明显,行刺的对象就是秦始皇。

九月三十日,子夜。

因为大巡游而兴奋的难以入睡的秦皇,辗转反侧地躺在寝宫里。他时时刻刻都在幻想着登仙时的情景,以至于熬到子夜才渐入梦境。

秦皇并不知道,就从他刚刚走进寝宫时开始,就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之处,静静地监视着他。至于那双眼睛是用什么方法,进入这戒备森严的皇宫,且摸到皇帝寝宫的,无从知晓。

那双眼睛很有耐性,秦皇已经睡过去半个多时辰,他依旧静静地等待最佳时机。直到秦皇打了一百五十次鼾,说了八次梦话之后,他才决定动手。

或许他是在犹豫,犹豫是否要杀他。或者是在想,如果动了手,如何才能悄无声息地把他干掉。不管能不能将他杀死,自己的全退之策保不保险……

而具体是什么原因,让他迟迟没能动手,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又过了许久,他终于下定决心,开始行动起来。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一步步逼近躺在龙塌上的秦始皇。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龙塌前的屏风,每一丝风吹草动都使他为之一振。绕到屏风后面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屏风上面的图案,却什么也看不清。

越来越近,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或许他从来就没有干过这样的事,看样子很害怕,而且似乎一点经验都没有。

看来他迟迟不动手的原因找到了,就是害怕。

那他为什么就要来呢?如果不敢做,来了才后悔,还不如不来。既然来了,还怕什么?

其实要把一个人从有命变为没命,从活人变为尸体,再简单不过来了。无非一把匕首,从他身体上最脆弱、最致命的部位插进去,然后再拔出来,一切就一了百了。

可能他心里也是这样给自己打气的,于是他便轻声地深呼了一口气,打起精神,继续逼近。

他开始信心满满,好像也没有刚开始那么紧张和害怕了,开始大胆起来。

但是他的经验的确也太欠缺了,眼看就要靠近塌边,他的脚却意外地绊到了炬台。

声音不算大,但周围太安静了,以至于把他吓得半死。

他迅速匍匐在地,将呼吸声调到最低。汗水开始涌出,一滴滴往下掉。

良久之后,龙塌上的活物没有任何动作,门外也没有丝毫的惊慌之乱。

于是他便轻轻地爬起来,半蹲着继续向塌边靠近。

终于来到塌前,虽然屋子里很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他所站的地方就是塌头,而秦始皇的脖子,就在他的匕首之下。

他鼓足勇气,双手颤抖着将匕首慢慢靠近秦皇的脖子。

估计此刻他仍然很害怕,尽管在那漆黑的夜,闭不闭眼都一样看不见,可他还是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睛。

可就在匕首即将接触到秦皇的皮肤时,他的身体竟被床边的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手一发软,匕首就掉在了地上。

那还了得,那声音在那空荡荡的夜里,简直就像炸雷一般。纵使床上的秦皇没能听见,但门外的侍卫怎么办?

果不其然,室内除了秦皇侧翻了一下身体之外,再没有任何响动。而室外就不一样了,简直炸开了锅。

瞬间百声齐放,首先就是人声:“有刺客,抓刺客,保护皇上,保护皇上……”

然后便是侍卫极速跑动的声音,离寝宫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接着就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和撞开寝宫大门的声音。

估计他此时的心情已经跌落到了谷底,浑身的冷汗也犹如泉水般,不断地涌出来,将玄色的夜行衣全部湿透。

身体也一直在拼命地颤抖,他想躲起来,但脚早已不听使唤,况且就这么一个空间,他能藏在哪里?

现在从任何方向传来的声音,都尖锐地刺激着他的敏感神经。比方说脚步声,他所感觉到的却是锥心的箭。而兵器声又让他感觉自己正在被凌迟,千刀万剐……

他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了,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他已经绝望,只想哭。

可就在侍卫们冲开房门,还没踏进房间半步的情况下。一个黑影突然从房顶落下,以闪电般的速度出现在他身后。

紧紧搂住他的腰,一个劲头窜上了房梁,瞬间消失在夜幕当中。

侍卫们扑了个空,慌张地乱作一团,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根本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能看着地上的匕首,傻傻发呆。

而此时的秦皇也被吵醒,疑惑不解地看着众侍卫……

两个黑衣人神奇地出现在距离皇宫不远的树林里,一着地,行刺者便感激地说:“谢谢神仙搭救。”

“我不是什么神仙——你是个女的?”救助者才反应过来,用不敢相信的口吻说。

行刺者迟疑了一会儿,用傲慢的口气说:“女的怎么了,没见过吗?你不是神仙?怎么这么厉害?”

救助者并没有理会她的问题,但仿佛得到了某个问题的答案:“难怪刚才看你就不像一个刺客,破绽太多,敢情是害怕。”

女刺客竭力狡辩到:“谁害怕了?谁害怕呀?本姑娘本来就不是杀手刺客。”

救助者难以置信:“那你还去杀秦皇,不是找死吗?”

女刺客听到这句话之后,竟然不再说话。她把黑色面巾拉了下来,眼泪不自控地淌了出来。

救助者看到她哭了,不忍心再说下去,马上转移话题:“你是谁?为什么要行刺秦皇?”

她擦干流出的眼泪,努力使自己不再抽泣,过了很久才说:“我哥哥在十七年前,就死在秦皇的手中,”

救助者听到这里,不禁激动了起来:“十七年前?你哥哥是怎么死的?”

女刺客还是没能忍住眼泪,边哭边说:“我听养父母说,十七年前,一个叫荆轲的人,为燕王太子丹出使秦国,目的是刺杀秦皇。而就在荆轲抵达秦国都城的当天,我哥哥失踪了。后来荆轲刺秦失败,被秦皇斩伤在地,由他的侍卫当场杀死。”

救助者将头转到一边,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手心里还在不停地冒着冷汗,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说到这里,女刺客已是泣不成声:“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当天刺杀秦皇的人,并不是荆轲本人,而是一个替身,他叫于仅,便是我哥哥。”

救助者听到“替身”两个字,突然剧烈地战栗了一下,他感觉两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稍微调节了一下心情,说:“小姑娘,你真勇敢。你叫什么名字?”

女刺客擦拭着眼泪说:“于杰,谢谢你救了我。”

“于杰,其实你不应该只恨秦皇,还应该恨那个荆轲,对不对?”救助者说。

“没错,我是很恨他,但我根本就找不到他。养父说,自从哥哥做了他的替死鬼之后,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露过面。”女刺客又开始伤心起来。

“我想,我可以帮你找到他。”救助者意味深长地说。

“真的吗?你真的知道他在哪里?”女刺客变得十分激动。

救助者平静地说:“对,我知道。”

“那你赶快告诉我——哦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你也是去杀秦皇的吗?”于杰不解地问。

“没错,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救助者一边说,一边用剑去刺身前的大树。

“你身手那么好,为什么不早点把他杀了?”于杰问。

荆轲答:“一言难尽啊!”

“他也杀了你的亲人朋友吗?”于杰同情地问。

“不,没有那么简单,他的罪孽不只那么轻。”救助者痛心疾首地说。

“那你可以告诉我吗?”于杰真诚地问。

救助者犹豫了一会儿,表情特别复杂,好像是在做一个万分艰难的决定一般。但最后,他还是决心告诉她:“可以,但在告诉你之前,我必须先让你知道我是谁。”

“对哦,你看我,居然忘记问救命恩人的名字了,失敬失敬。”于杰故作轻松地笑着说。

让于杰没有想到,救助者不仅没有责怪她的失礼,而且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居然一头跪在了她的膝下。

于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是不知所措,也跟着跪了下来:“恩公,你这是做什么啊?是你救了我,应该我跪才对,你怎么跪下来?”

救助者没有理会她,而是将脸上的面巾拉下,缓缓地抬起头:“我就是……”

“他就是救你的人徐二蛋,这些话还是让我来说吧!”而就在此时,方岂竟然出现了,他立马打断了徐二蛋的话。

方岂的突然出现,把于杰吓了一跳,连忙躲到徐二蛋的身后:“他是谁啊?怎么和你一样神出鬼没的?”

徐二蛋缓缓地站起来,安慰着说:“不怕,他不是坏人,他叫方岂,是我的朋友。”

于杰有些不相信,眼睛里充满了疑问:“你们可真吓人,来无影去无踪的。”

徐二蛋勉强地笑了笑:“他是一个异士,跟我不一样,他不是本地人。”

于杰解除警惕地说:“哦!”

徐二蛋对方岂的突然出现并不意外,因为他有那样的能力。

他甚至在想,方岂一直都在监视他,他不仅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对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不然,他就不会在祭台上吟那句诗: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他想从方岂口中得到某些问题的答案,看来今天就是该他开口的时候了。

他必须逼他。

“徐二蛋,你过来,我们借一步说话。”方岂说。

徐二蛋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方岂,并没有理他。而是深深地吁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盯着于杰的眼睛说:“我就是害死你哥哥的人,我就是荆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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