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一愣，这三丫头性子奇怪，她总想着这跟四姨娘平时管教不多有关系，她自己对这个庶女又不甚上心，当然还有个很大的原因……这丫头长得太漂亮了，她不喜欢。
可今日秦沐言这样的举动还是头一回，齐氏不由扣住她的肩膀，“这是怎么了？”
秦沐言抬头，小鹿般湿漉漉的美眸盛满了委屈，梨花带雨的样子让齐氏心里莫名一软，就是林嬷嬷这样的老人也惊了一下，这盈盈粉泪的杀伤力太大了。
“母亲！”秦沐言哽咽道：“女儿是来给您磕头谢恩的，若没有母亲，我这条小命早就没了。可女儿的病刚痊愈，母亲身子却不爽利了，刚才乍一进门看到母亲的气色，女儿的心就像针扎一样……呜呜呜，母亲。”
秦沐言几句情真意切的话，让齐氏心里发酸，自从秦落羽嫁了出去，她膝下早没了女儿的贴心话，现在她倒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别哭了，眼睛肿了还如何去赴宴？”齐氏轻拍秦沐言的肩膀，软言说道。
秦沐言摇头，“母亲，女儿今日来正是为了这事……按理说母亲带女儿赴宴是件天大的好事，可女儿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万一哪里做得不好让人抓了把柄，我的脸面是小，若丢了秦府的脸，让母亲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那才是罪过！况且女儿大病初愈，如今出门也不太合适。”
齐氏没想到秦沐言是这个目的，眼角扫了一眼同样惊诧的林嬷嬷，不由沉吟，话说得确有几分道理……
秦沐言低头，似是没发现齐氏的犹豫，从袖兜里取出木盒，“母亲，这还是姐姐送的老参，这么贵重的东西用在我身上也是浪费，还请母亲收下！您十年如一日地操持庶务，还要多保重才是！”
说着话不待齐氏答应，就将沉香木盒稳稳地放在桌上，眼中是一片虔诚之意。
“难为你有这份孝心！”齐氏倒也没有推托，意味深长地看着秦沐言说道。
秦沐言笑了，如夏花般灿烂，伴随着一声“叽里咕噜”的声音，她又红了脸。
“哎呦，夫人！看来三小姐还没用早膳就急急跑来给您磕头了呢！”林嬷嬷打趣道。
秦沐言羞赧的脸更是红了几分，顾不得齐氏的吩咐，速速起身，“母亲，女儿这就回去用膳！往后女儿会每天来请安的，母亲可别嫌弃才是！”
话落，人也出了门。
刚出朝晖堂的大门，书香远远跑过来，“小姐，奴婢可是好找，早膳快凉了……”
秦沐言温软微笑，“你可真能找！不枉有这副结实的身板，走吧，我都饿了！”
躲在月门后的林嬷嬷看着两条渐行渐远的身影，这才转身进了屋。
“嬷嬷，我怎么觉得三丫头有些变了？”
齐氏纳闷，往日能赴宴的机会秦沐言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正因如此她才不愿意带她出去，要不是如今府里就剩下她一个还未议亲，这样的好事她绝不会带她去的。
林嬷嬷轻笑，“谁知道呢！不过老奴觉得也没什么不好，跟前多一个人也热闹一些，最主要的是，有了这丫头，四姨娘想闹点啥花样也要想一想才行，夫人，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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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朝晖堂的凝重，秦沐言的小院子这会儿可是鸡飞狗跳。
原本秦沐言出了朝晖堂，心情还是非常欢快的。今日去齐氏那儿不过是要搞好关系，至于赴宴一事也不过是推托之辞罢了。
秦府虽然妻妾众多，仔细算来子嗣不过一子三女。嫡子秦司宸和嫡女都是齐氏所出，三姨娘生了一女秦泠芳，加上她。如今两个女儿一个出了嫁，一个待嫁闺中，这次生辰宴这么好的机会，她想不出齐氏不带她去的理由，除了她也没人选了。
满怀兴奋地刚踏进自己的小院，一袭粉色的身影便窜到她眼前，浓浓的胭脂香味让秦沐言不由打了几个喷嚏。
还没张口，背脊被狠狠拍了一把，“你个没良心的，百年老参眼不都不带眨一下地就送了出去，我看你这身体的病是好了，心怎么瞎了呢！”
“姨娘！”秦沐言无奈地叹气。
“还知道我是你姨娘啊！”刘氏恨恨地看着女儿，冷哼，“你看我这大把年纪还穿得花枝招展的，你当我乐意啊，争宠还不是为了让你将来有个好归宿！你倒好，反而跑去别人那儿套近乎，你都快十六了还没议亲，什么原因还没想明白？那都是她一手造成的，你这可真是认贼作父，你个小没良心的，气死姨娘我了。”
秦沐言听着刘氏的喋喋不休，看着她气红了的脸，心中暗叹，怪不得她那风流老爹十年如一日地宠着姨娘，确实是颜色少有，就连生气都很是漂亮。
“怎么不说话了？”刘氏蹙眉问道。
秦沐言失笑，“姨娘让我说什么呀，话都让您说完了！”
“呃……”刘氏一愣，“那你说说，为什么要去朝晖堂讨好？”
“姨娘！您不都说了嘛，我这么大还嫁不出去都是夫人在搞鬼，您努力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不敌那正室一句话，可见地位差别，如此，我岂不是更要去讨好？”她绝不能继续被按在这京兆尹府的后院，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很短。
刘氏被秦沐言的话呛到了，细想是这个道理，脸上却不好看了，为了自己的疏忽。
秦沐言拉过姨娘的手，低声说道：“姨娘，其实您什么都不做反而好，我不明白爹为什么要纳妾，可花无百日红，姨娘总有老的一天，您如今这么与夫人对着干，等新人进府你去哪儿找依仗去，将来我出了嫁，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姨娘，听我一句，好好的！”
刘氏眼眶莫名一红，半晌，冒出一句话，“你这孩子，懂什么？”
秦沐言一愣，望着刘氏欲言又止的样子，脑中闪过许多却抓不住，“姨娘？”
刘氏笑了，“言儿，你是姨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记住，任何时候姨娘都要你好好活着，其它都不重要，嫁不嫁得出去那都是命。”
是啊，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