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拓成三人就这样在一群村民的簇拥下,被众星捧月一般迎到了村长家中暂时歇息。
而细心的他也发现,汴前辈自打下了法器,一副与我无关的悠闲模样,只怕此次历练真的只能靠他和苏漫儿自己找线索解决问题了。
‘老村长,我有一事不明,为什么村中之人每人脸上都一副枯槁病容?难道最近在闹灾荒?或者是瘟疫?’宁拓成开门见山地问道。
‘诶,仙长有所不知啊……’老村长一提起这个话题就满面的愁容,刚想给眼前这位年轻的仙长倒倒苦水,就听见屋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婴儿啼哭的声音。
这声音干涩嘶哑,又连绵不断,像是远方夜空中传将而来,又像是附近哪座墙角屋檐下的动静。听到这声音老村长话也说不下去了,身上下意识地就是一阵颤抖。
‘这是?’苏漫儿也感到有些渗人,忙问道。
‘这就是我们村子里一切怪相的起源了。’村长眉毛愁得拧成了一条‘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内,村子里一入夜就会听到凄惨的啼哭声。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哪家的娃娃丢了,几次召集人手连夜寻找,却始终找不出任何结果。这声音本身也邪的很,像是某处传来,又像是四面八方无所不在,关键是它一入夜便如期响起,如魔音贯耳般挥之不去。’
‘后来大家都怕了,村里人在夜里谁都不敢出门,家里有娃娃的也抱在怀里寸步不离,生怕出了什么妖怪把自家孩子抢走。但出乎意料的是,第一个出事的却不是孩子,而是大人。’
‘几个月之前的某天晚上,村子边缘的某家人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没有任何打斗挣扎痕迹,也没有任何血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由此开始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人无端消失,没有征兆也没有尸体。现在村子里可谓是人心惶惶鸡犬不宁,大家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中。在恐惧中逐渐消磨意志,逐渐变得麻木。’
‘在此之前没有请道士之类的做法辟邪么?’宁拓成听得毫无头绪,想了想又问道。
‘有啊,普通行走江湖的道士和尚也请了几个,有的说自己法力不济匆匆逃走,有的干脆连自己身家性命都赔上了。最后走投无路我们大伙才不远万里求助仙门的帮助。还请仙长这次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我代我们村的男女老幼给您行大礼了。’说到最后老村长再也压抑不住情绪老泪纵横,颤颤巍巍就要给眼前这三位跪倒叩首。
宁拓成一把将他搀住:‘老人家,斩妖除魔是我们份内的事,不必如此多礼。此事生来蹊跷,我们又初来乍到不熟悉环境,不如待我们在此地盘桓几日,进一步调查清楚情况后,才好找出幕后真凶,为村民们斩除邪祟。’
汴思危在一旁看着他的反应,不禁捋了捋胡子满意地点点头。小小年纪能如此临危不乱已是难得,又能理智地安排好当前计划,嗯,是颗好苗子。
‘那当然那当然’老村长用袖子抹一抹眼泪应道‘仙长初来本地,先在老夫家好好休息一番再做打算。刚才是老夫一时动情冲动,勿怪勿怪啊。’说完就退了出去留他们三位在屋内打坐休息。
‘师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些人为什么会凭空消失?是被妖怪抓走了么?’苏漫儿摇着师傅的胳膊问道。
‘老夫此次历练不能直接出手相助,更不能替你们找出任何问题的关键,此次事由的一切线索都由你们自己发掘寻找。’
‘哼,连个线索都不说,真小气。’
‘傻丫头,凡事开头难,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能每次都靠师傅的帮忙啊。只有自己学会思考判断,学会独立分析才算是真正的成长。雏鸟初飞虽然笨拙,但每一次的拍击都会离天空更近一步……’
‘师傅你好啰嗦’苏漫儿吐槽了一句师傅便把脸转过来询问宁拓成:‘宁哥,怎么办?’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休息吧,我出去简单打探一番,了解了解周围的情况。’
‘碰到邪魔之辈怎么办?’苏漫儿有些担心。
‘放心,你宁哥好歹也是在林子里闯荡了些年的。那时候仅凭凡人的身手和工具都能来去自如,现在有了法器傍身更是多了几分安全。再说了,我只是四处打探打探又不是跟敌人正面交锋,不会出什么差池的。’
‘好吧。要是有什么不对赶紧祭出我送你的囚龙筋!保准你安然无恙地逃回来。’苏漫儿信心满满。
‘囚龙筋?你送我的不是普通手环么?’
‘哪里是普通手环,这是我炼出来的困敌法器啊,连师傅都说起码是中品以上的法器呢,以后稍作增强估计品相还能更高。’
‘可为什么我祭炼后不论怎么注入法力驱使都没有半点反应呢?’
‘啊?怎么会这样,师傅……’苏漫儿有些脸红地转过头看看汴思危‘是我铸炼时出错了?’
此时的汴思危盯着宁拓成的手腕若有所思,想了又想忽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才慢悠悠地答到:‘小子,你现在修为太低,还驱使不了这件法器,等到潜海境后期,大概就有反应了。’
这次脸红的人换成宁拓成了,匆忙应了一声便以探查线索为借口匆匆夺门而出了。
‘真是太丢人了,竟然是因为自己修为太低御驶不了这宝贝’宁拓成暗暗心中有些挂不住面子,好在匆匆逃了出来,要不真就只能找个地缝自己钻进去了。
‘呜哇呜哇呜哇’凄凉干涩的啼哭声又在夜色中响起,瞬间把他的心神拉回到现实。为什么这次他选择自己独自出来探查呢,一方面是因为漫儿性格天真烂漫又不谙世事,少有对敌的经验,让一个小丫头大半夜出来跟着调查一些灵异鬼怪之事,实在是于心不忍。另一方面,他有两道影纹傍身,这是他目前最大也是最不想让人知道的底牌了,即便是遇到什么不能力敌的敌人,他一个人也能靠着底牌自保。
夜空中回荡的啼哭声不断冲刷着他的耳膜,让他心中隐隐生出焦躁和失落混杂的不良感觉。
蹲伏在墙脚隐藏自己身形的宁拓成抬头望了望天空,阴沉的密云仍未散去,月光不能彻底的透撒下来。只在一些缝隙之间露出斑驳的微光,照在地上像一条条狰狞的疤痕一般。
‘啪嗒啪嗒……’有脚步声!
他皱了皱眉,晚上不是没有村民出来的么?怎么回事?出来连一点照亮的工具都不带?他的心里渐渐生疑!
‘啪嗒啪嗒’脚步声很轻微,又富有节律,这人黑灯瞎火的还这么淡定,对一个凡人来讲未免太诡异了。再走两步,那人的身形正好经过一道投射下来的月光,宁拓成定睛一看!
此人面色苍白如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呆滞无神,目光盯着一个方向不曾转动,最最诡异的要数左前胸不断鼓荡的衣襟了。普通人就算心情再激动也不会出现心脏搏动外显于体表的情况,而这个人心脏跳动地仿佛要跳出来一般。在宁拓成看来,他的心脏此时就如同一个饥渴躁动的怪兽一样,吸干了全身的血液于一点,满足它的所有欲望和动力。
前面自顾自地往村外走,宁拓成则暗自潜伏在黑暗中保持一定距离紧紧跟随,同时一枚小小的银梭也收敛光芒围绕在他的手边缓缓律动。
此时此境,并不是他不想祭出所有的法器防身,只是厚土盾和墣牢刀太过扎眼,要寻着这条线索找到幕后真凶最怕的就是提前打草惊蛇。所以只是稍作权衡他就只祭出破魔飞梭在身边以防万一。
渐渐出了村口,前面的人忽然停住了脚步!一刹那宁拓成感到一股危险将至,想也没想直接发动影融!
后颈沿着脊柱伸出的第一道影纹随心而断,只是瞬间,原来潜藏在暗处的少年就没了踪迹。
同一时刻,村口不远处呆滞之人身前十尺之外的空地上,一团红布包裹的东西显出身形!这散布夜空的啼哭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宁拓成在阴影中观察到前方有变,狠下心咬了咬牙,再来!第二道影纹随之而断,阴影穿梭发动!
这个组合是他前些时日琢磨的结果,他可没忘了当时谭夫人教导过他的话,一些玄纹彼此之间可以形成配合,而这种微妙的配合可以产生远超单个影纹的效果。此时影融跟阴影穿梭配合起来,让他从距离很远视野不清的后方直接穿梭到了异变形成的周围!毕竟现在可是在夜里,周围都是他的主场,而阴影穿梭的效果就是将人穿梭到目光所及的任何阴影位置。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宁拓成就从一个远处模糊的旁观者,变成了一个如此近距离的亲历者!对他来说,这是一场豪赌!理智的豪赌!赌的是眼前之物是不是超越崔薇修为的存在!而赌注则是自己的性命!
但现实却容不得他多做细想,转眼间异变再起,血色的红布层层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