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知错了,师傅您就饶过这回吧”苏漫儿一脸的梨花带雨“当时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才出此下策,要是再耗下去不但前面的努力全都白费,我们三人也将身陷险境。”
“前辈您要责罚就责罚我吧,当时是我出的主意,没想到竟然坏了这么一件珍品,千错万错您老人家都算在我身上吧。”
“哼,算在你身上?你这小身板能值几个钱?好了,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我仔细看过,灵胎未毁回去再花些功夫好好祭炼一番重新再来吧。”汴思危收回红陶罐子用心探查许久才收回袋中。
“喏,这是你俩的法篆。本来老夫刻意挑了个难的任务给你们,没想到因缘际会之下竟然被你们超额完成了。原本想借此敲打敲打你们,让你们知道人心险恶,世道多舛,修行之路永远没有可以停下来沾沾自喜的机会,现在也落空了。”
“不过有些话老夫还是要嘱咐你们,在将来,你们会面临队友的殒命,会遇到敌人暗藏杀手,会遇到信任之人的背叛,会碰到数不尽的挫折和险境。但我希望你们在最困难,最低潮的时候,不要放弃,把每次的战斗都当作最后一次去对待,倾尽全力,才不会后悔。”
“这才是启初第一炼的意义,挫折的意义!这也是为什么宗门定下的规矩中,非是经历了这一历练才可赐下法篆的原因。”
听了汴前辈的教训,宁拓成确实收获很多。这次历练能够侥幸获胜,真的是很多方面的原因共同促成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被这虚幻的胜负之心冲昏了头脑。
在这次历练中他看到了太多自己的短板,也意识到很多对敌的不足。在真正的生死厮杀中,自己太过稚嫩,不是法器缺陷明显,就是法术施展过于冗长。如果这次不是因为有漫儿他们在一旁配合,光靠自己那点积累,恐怕对拼不过几个回合就会仓皇落败。看来自己需要补足的东西还有很多,这次回去要好好花时间去藏经阁学习学习。
“好,这启初第一炼也圆满结束了,该是时候回宗门交差了。”这两天大多时间都在屋中打坐,汴思危站起身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腰板说道。
“师傅……”苏漫儿在一旁似乎有什么心事。
“怎么了?”
“我想回家一趟。”小丫头忍不住说出了一直以来埋在心中的乡愁。“拜入宗门也好长时间了,一直没有时间回去一趟,有点想我爹娘了。”话还没说完,眼圈就隐隐泛红。说来也是,让一个从小未曾离家,养尊处优的小姑娘一次性经历这么多人生变故,说不想家那是假的。
“别哭嘛,师傅答应你,反正也是往回赶,差几天没什么区别。咱们现在就出发好不好,别哭了,再哭脸成小花猫了。”
宁拓成在一边也有点动容,是啊,这么久没回去了,不知道娘现在过得好不好。
既然打定了注意,一切都顺理成章。三人辞别村民,乘上来时的小塔,一路飞驰,仅仅半天时间就回到他俩的故乡,那个森林边的小城镇——守望镇。在路上的闲暇时光,汴思危还顺便帮宁拓成修补了洞穿的墣牢刀,再加上一层禁制,整个刀身焕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厚重敦实的气息。
小塔直接落在苏府门前,看门的杂役从走出的三人中认出了自家的小姐,赶忙回去禀报。
苏府上下接到消息后一片欢腾,全家老小都涌了出来迎接这位让苏家扬眉吐气的大小姐。苏夫人搂着自己心爱的女儿走在前面,将汴思危迎到正厅中盛情款待。苏老爷却暗中一把攥住宁拓成的手,将他拉到一旁的侧厅,似乎有话要说。
看着眉头不展的苏老爷,宁拓成有些纳闷,明明是个高兴的日子,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拓成啊,有些事我跟你说了你先别着急。”
“嗯?怎么了?”他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你娘没了。”苏老爷叹了口气。
听到这话宁拓成明显一愣,接着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猛奔。
一路上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没了?怎么会没了?
穿过两条小巷,再一个急转弯,刚刚能看到家的方向,宁拓成停下脚步愣住了。
曾经那个收容了他所有的辛勤劳累,见证了他成长的往事辛酸,那个遮风挡雨,饱含回忆的家不见了!眼前黑黝黝的大坑浇熄了他仅存的一线希望。
没了,什么都没了?
整个人像行尸走肉一般来到大坑的边缘,一个失神直接坐倒在地。默默伸出手,摸一摸有些焦黑的土壤,他的心也仿佛被轰出一个大洞般,碎片撒了一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声音。
“宁哥……”苏漫儿刚想开口,却发现说什么都显得有些苍白,索性蹲在一旁默默不语。
“对!杨家!杨家那帮畜生!”宁拓成脑海里猛然一激,想到一个可能,二话不说直接御驶飞梭向杨家冲去。
“砰!”墣牢刀一击之下,杨家的朱红大门化为碎片。他一手执刀,一手灌注雷霆,整个人仿佛凶神降世一般向内走去。
普通的家丁护卫见到这尊煞星哪里敢上前招惹,早就躲在一旁簌簌发抖噤若寒蝉。
“放肆!我杨家是你随便想闯就闯的么?”正厅内一声苍老的怒喝传出来。
“杨老贼,今天这里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闯得!我娘的仇,你们杨家十倍百倍来偿!”说完手中的墣牢刀直接祭起,冲着正厅的牌匾狠狠劈去。
“当”一声巨响,一柄雪亮的宝剑拦下了狂暴的刀锋。
宁拓成二话不说,再将手中的雷霆呼啸而去,拦住刀锋之人这才逼不得已瞬间现身,将腰间的香囊解下,对着雷霆一收,将暴躁的雷团尽数收去。
“这位小友,有什么话坐下细说,干嘛这么冲动呢”眼前的年轻修士对着他客客气气地说。
“你也是杨家之人?”
“非也非也,我是藏剑山庄来此收徒的使者。”
“那你就少管闲事!”宁拓成虎目一瞪,再次御起墣牢刀就往正厅砍去。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连我们藏剑山庄的面子都不给,简直没大没小,我今天就替你师长敲打敲打,免得你以后狂妄自大到处惹是生非!”
说完一股强大的气场充斥整个院落,宁拓成在他面前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一般风雨飘摇气息不稳。那修士微微一笑,御起宝剑就朝他的左臂削去。他却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光劈来,陷入两难。
阴影穿梭的时辰未到,新纹尚未蕴养而出。只有影融和刚刚催生的含沙射影能用了。影融使出来固然能躲开眼前的攻击,但这等缩头缩尾的做法只能躲避没有反击的余地,用在当下并不合适。而新生的含沙射影他还没有试过具体作用,面对眼前这个明显比自己高了很多境界的人来说,管不管用还不一定呢,该怎么办?
没办法了!先挡下这一击再说,他直接催发厚土盾上的禁制,原本悬浮在身边的小盾牌猛然变大,厚实的光芒顺风而涨,将他牢牢的包绕在内。
眼看剑光削来,身边忽然显出一道人影。
火红的手掌不着痕迹地缓缓伸出,再轻轻一握。
“呲啦”一阵烟雾缭绕。
之前还气势汹汹的飞剑,瞬间融成一团蒸汽,消散地一干二净。
“敲打不敲打,还轮不到你们藏剑山庄的人来代劳。”汴思危抖了抖手上的残焰,轻描淡写地说。
噗,嗓子骤然冒出一股腥甜。与自己心神相通的飞剑被暴力毁去,年轻修士如遭重创,捂着心口面色变了几变!
“你…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强行压住心头的怒火,躬身一拜。
“游云山,汴思危。”
“汴思危!”年轻修士脸色发黑,心中波澜难平“少阳青蓬火,弱水避寒山,通幽穿空血,阴阳照月还!修仙界四大炼器宗师之一,游云仙宗的汴思危!遭了遭了,真是教训小鬼引出阎王。没想到收个弟子还能碰上这么档子事,真是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呀。”
“汴前辈误会了,晚辈仅仅是受宗门派遣出来接收新入门弟子。看这位小哥正在气头,这才出手相劝。我跟这杨家没有半分瓜葛,如果汴前辈有什么事要清算,还请自便,晚辈自当避让。”认清了眼前人的来头,青年修士点头哈脑地退在一边。
看着原本有所依仗的仙长也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杨家家主杨元忉彻底坐不住了。颤颤巍巍地走出屋外,扑腾一声跪倒在地,纳头便拜。
“仙老爷还请明察啊,我杨家虽然暗中出手做了些不干不净的蠢事,但杨某人愿以全家老小的性命作保,宁拓成他娘的失踪真的与我杨家没有半分关系啊!”
“没有半分关系?”宁拓成冷眼一横“这小小的守望镇能请得动修仙者出手的人就只有你们杨家了。并且与我有隙,想至于我死地的人也是你们。我娘不是你们害的还有谁!肯定是你们这伙贼人,暗杀我不成便殃及无辜拿我的亲人出气!”
“拓成,你错怪我们了。在你们离开当晚,你家住处就莫名一声巨响,等周围居民赶过去的时候早已经变成了如今的模样。短短时间内连人带屋一同毁去,这笔愁怨真不是我杨家所为啊。”杨元忉涕泪满面“是是是,我杨某人犯浑,被财帛迷了狗眼,才雇凶半路阻拦你们前往汇贤城。但你娘的事真的与我们杨家没有半分瓜葛啊,不信你可以去苏家好好问问。”
盛怒之下的宁拓成得知真相后,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满脑子的迷茫。在我们出发的当晚就出事了?!